093 莞嬪心事
莞嬪悄無聲息的回到自己的殿裡,才進了屋裡,已見心腹的侍女迎上來說道:"娘娘,怎麼纔回來,皇上遣人來接娘娘過去。"
莞嬪臉上掠過一絲不安,急切的問道:"今天皇上不是翻雲美人的牌子嘛?"
"不知道,只是......."
莞嬪這才定了定心神,趕緊停住了話頭,命人爲自己換裝,坐上皇上遣來的小轎,莞嬪的心思還有些恍惚,她也不知道這時候皇上來找她是幹什麼,心裡正有些鬱悶,走到皇上的殿裡,皇上已經坐在了帳裡,正在垂下頭正在看書,聽到莞嬪走了進來,皇上擡起頭,放下手裡的書卷,瞧着莞嬪一笑,莞嬪趕緊行禮,正準備要行禮,皇上已經笑着說道:"好了,這裡沒有旁的人,就免了這些虛禮吧,過來陪朕坐坐。"
莞嬪溫婉的笑了一下,然後虛福了一禮,便走了過去,乖巧的順着皇上坐下,兩人相視而笑,只是莞嬪卻能看出來,雖然近在尺間,皇上的眼角之間,卻是沒有一絲的笑意。她也不知道爲什麼,只覺得心裡慢慢有些痛,有些酸,或許對這個男人,不是真的沒有一絲感情吧,多少次的耳鬢廝磨,幾多回魂夢中相伴,可是,她卻知道如果有一天,她真的愛上這個男人,便是悲劇的開始......
莞嬪或是這些天削瘦的太過歷害,身體虛弱,到了次日午間才漸漸甦醒過來,瞧出人去,只是模糊的影子,吃力的喃喃低問:“是誰?”那宮女曲膝請了個安,輕聲道:“回娘娘的話,奴才叫碧水,是皇上宮裡的人。”一面說,一面軟語溫言的問:“這會子都過了晌午了,娘娘先進些細粥吧?”莞嬪微微的搖一搖頭,掙扎的想要坐起來,另一名宮女忙上前來幫忙,莞嬪這才坐了起來,眯了眯眼眸,這纔開始慢慢開了神志,這時候見又聽碧水說道:“皇上打發奴才過來。好書記得一定要分享喲,快去分享燃文123網吧”便將一緘芙蓉箋雙手呈上,莞嬪接了,打開來瞧。那箋上乃是皇上御筆,只寫了廖廖數字,正是那句:“但曾相見便相知,相見何如不見時。”墨色凝重,襯着那清逸俊採的董香光體,她怔怔的瞧着,大大的一顆眼淚便落在那箋上,墨跡頓時洇開了來,緊接着那第二顆眼淚又濺落在那淚痕之上。
莞嬪又回憶起來昨天的夜裡,兩人纏綿過後,皇上將頭枕在她的手臂上,突然想到什麼似的,讓她哼起一首她從來沒有聽過的兒歌:"小紙船遊過河堤雨來得很急,我們用小手擋住了雨滴,紙飛機飛進火紅的那片夕陽,你望着那裡,躲在夏天的街角你還等着我嗎,雪糕被太陽吃掉流汗的臉頰,我踮腳在你耳邊說快點長大,長大保護我吧......"
她從來不曾聽過,也不懂裡面的雪糕是什麼,可是卻依言唱了,唱到一半的時候,皇上突然來了興致,一把握住她的腰肢,用力的揉捏着她,好像怎麼也要不夠一般,那樣的瘋狂,將她抱的那般的緊,好像要將她揉進自己的身中一般,莞嬪恍惚了一下,突然醒悟了些什麼,又好像有些捉磨不透的地方,好一會子,她也沒有說話。一側的宮人們看不見上面的字,還道箋上說了什麼不好的話,只是互相瞧着,誰也不敢說話。
莞嬪慢慢擡手捋過長髮,終究是無力,只得輕輕喘了口氣,方順着那披散的頭髮摸索下來,揉成輕輕小小的一團,夾在那箋中,想到小時候家中父母親曾經講述過的結髮百年,終不移,卿卿子袊,悠悠我心,但爲何故,沉吟至今,想到這些,只是身子只是顫抖不止,她也曾經是家中的嬌女,也曾經嚮往過可以結髮百年,可是,終是讓那個人辜負了,現在入得宮裡,多少次在看着天下至尊,對着自己軟語溫柔,又何嘗不曾有些心動,可是.......終歸是明白,他的心裡,不曾有她,不曾有她,不論是誰,他們兩人都不曾愛過她,是不是她不值得,不值得,不值得,他們真心相待?
莞嬪慢慢打開來箋,但見淚痕宛然,中間夾着一小小一團秀髮,心如刀絞,痛楚難當,半晌說不出話來。那軟軟的一團黑髮,輕輕的浮在掌心裡,彷彿一點黑色的光,投到心裡去,泛着無聲無息黑的影。她將手又攥得緊些,只是髮絲輕軟,依舊恍若無物。
因爲皇后昨天發作過,講明瞭要開始立規距,莞嬪睡到這會子纔起來,已經知道有些不好,但還是趕緊起身,準備去向皇后請安,到了皇后的紫晨殿,一進去,便聽到引路的宮女說皇后今天上午着了風,正犯咳嗽,精神不濟,走到裡面,才見皇后正歪在那裡看宮女們檢點着內務府新呈的新衣,一側有着珍貴嬪陪坐着,莞嬪趕緊故做喜態的說道:“皇后娘娘,這些可是今年織造新貢的,這繡活可真是靈巧鮮活呢。”綠萼正在出神間,聽到莞嬪說話,這才擡起頭來,瞧了一眼這位正在六宮中盛傳着皇上心裡的美人,不由笑了一下,應了一句說道:"莞嬪來了。"兩人正說着話,成嬪與吉嬪都來了,吉嬪甫進門便笑道:“嬪妾給皇后娘娘幾位姐姐請安。”見擺了一炕的五光十色、光彩流離的綾羅綢緞,不由笑道:“這些個衣料,乍一見着,真是眼都花了。”
聽到吉嬪這句話,莞嬪與成嬪兩人不由想起吉嬪的出身,想到這位只怕真是不曾見過什麼好東西,不由嘴角抽動了一下,只有綠萼神色如常,她只是淡淡的打量着莞嬪,這時候皇后略略欠起身來,淡淡的道:“這些衣服料子,都是內侍省呈上來,皇上打發人送過來,叫我按例派給六宮。你們來得巧,先挑吧。”
吉嬪趕緊笑道:“瞧皇后娘娘這話說的,您以副後署理六宮,哪有我們挑三揀四的道理,左不過你指哪樣我們就拿哪樣罷。”
皇后本欲說話,不想一陣急咳,宮女忙上來侍候巾櫛,綠萼見她咳得滿面通紅,想到昨天她還神色飛揚的樣子,不由說道:“姐姐還是要保重,這時氣冷一陣,暖一陣,最易受寒。"皇后吃了茶,漸漸安靜下來,向炕上一指,道:“向來的規矩,嬪位妝花蟒緞一匹,織金、庫緞亦各兩匹。你們喜歡什麼花樣,自兒去挑吧。”
正說着話,宮女來回:“酈昭儀給娘娘請安來了。”
酈昭儀已經走進來,一色水藍色的長衫外面套着香色琵琶襟坎肩,與大衆打扮不一般樣,有些似他國風情,皇后瞧了一眼,不由笑道:“你們瞧她,偏要穿得這樣俏皮。”酈昭儀對着皇后福了福,問了安好,皇后忙命人攙起,又賜了座,吉嬪因見酈昭儀那香色坎肩上一溜的珍珠釦子,粒粒渾圓瑩白,不由輕輕噯喲了一聲,道:“娘娘這衣裳上這幾顆東珠真漂亮,皇上新賞的?”
東珠?綠萼臉上一抽,便是她也知道這不是普通嬪妃可以用的東西。她這一說,皇后不由擡起頭來仔細打量了起來,卻聽酈昭儀趕緊分說道:“這明明是珍珠,哪裡是東珠了。再借我十個膽子,我也不敢用東珠來作鈕子啊。”吉嬪輕笑了一聲:“原是我見識淺,眼神又不好,看錯了。”
酈昭儀臉上冷了冷,不再搭腔,衆人似乎都感覺到有些不自在,說不上幾句話,便各自散了,綠萼走出紫晨殿,看見莞嬪正立在一側望着她,只是眉眼緊了緊,看着莞嬪的笑容,卻覺得心裡那他麼的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