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遠走進來的時候,正好和北冥蕭擦身而過,望着屋子裡狼藉的樣子,不禁擔心的問道:“你們動手了?”
“小氣鬼,我才懶得和他動手。”安夏一撇嘴,心疼的看着滿地的木頭。
“哦,對了,剛纔蕭王爺有沒有和你說,以後你不用再去感業寺了?”莫遠點點頭,說了一句。
安夏一瞬間,眼睛瞪得大大的,不可置信的問道:“你說什麼?”
老皇帝明發令旨,可是讓她去感業寺侍佛的,不可能朝令夕改啊。
莫遠皺眉:“蕭王沒說?”
“到底怎麼回事?”安夏已經迫不及待。
“昨天的事情蕭王爺知道後,五更天宮門一開,就跑進了皇宮,在養心殿外跪了兩個時辰,一直到皇上起來召見,特意爲你求了恩赫。”莫遠說道,有些神色古怪的看着安夏,猜測着兩人之間到底產生了怎樣的誤會。
莫遠剛一說完,安夏身形一閃,就離開了天香茶樓。
哦,是飛出去的。
走樓梯太慢了,一推窗戶,安夏就跳了下來,絲毫沒有顧忌周圍行人的錯愕。
一路趕到了蕭王府,急忙衝了進去,拉過下人就問北冥蕭在哪裡?
下人見安夏是個女人,早就被驚住了,手往書房的位置一指,安夏鬆開他,三步並作兩步就衝了過去,走到門口的時候卻尷尬的停了下來。
糟了,剛纔那麼對他,這會兒進去是不是太沒面子?
剛纔在巨大的喜悅衝擊下,忘了這層關節,如今想來,確實有些不好意思!
不夠轉瞬一想,和自由比起來,面子算個什麼?
手正要敲門的時候,裡面突然傳了聲音出來:“安老闆帶銀子了嗎?”
北冥蕭的聲音!
這下可把安夏氣着了,知道北冥蕭這是故意的,也不敲門了,噔的一腳就把門踹開了,房門扇在牆上,發出一聲巨響。
“依着本王的身價,不知道安老闆給多少酬勞呢?”北冥蕭斜倚在窗前,手裡拿着一把短蕭,通體碧玉,價值連城。
安夏眼力毒辣,一看就知道剛纔那幾張桌子再疊加一倍,只怕才能和眼前玉簫相比。
不過寶物無價,就算要換,只怕也是沒人肯呢。
“你有如斯財力,爲何……”安夏有些怔忡,一時間覺得對北冥蕭這個人實在是太不瞭解了。
一直以來,都是她在給他驅毒,治傷,只覺得北冥蕭就像是狂風中的一隻風箏,她害怕他會被撕裂在暴風雨中。
那時奪來的天香樓和幾處鋪子,也都是北冥弦名下的,她纔會一替北冥蕭捉急。
其實她也沒有細細想過,如果這鋪子是北冥弦的,北冥蕭是用什麼手段轉到她安夏名下的?
當初是自己疏忽了。
如今看起來,她更好像自作多情了。
當初爲他做的那些籌謀,不過是自己的自以爲是。
而他,根本不需要。
北冥蕭看着安夏的眼神,心裡暗道一聲,壞了,肯定是被誤會了,再也顧不得慪氣,連忙上前說道:“這個賠你的桌子。”
玉簫往前一送,安夏更加生疑了,不過卻什麼也沒說,撒手一放。
價值連城的寶物就化爲了齏粉,而北冥蕭的神色卻沒有一絲的改變。
“和你相比,再寶貴的東西也不如你。”
這一刻,安夏才明白,剛纔的那一
場吵鬧是多麼的無趣,看着北冥蕭的樣子也不禁來氣。
敢情他一直在陪自己胡鬧……
“我不用去感業寺了?”安夏試探着開口,其他的都好說,這件事對她的關係實在重大。
北冥蕭冷哼哼了兩聲,滿不在乎的說道:“本來我是這麼覺得的,但是現在看來,感業寺還是有必要去的。”
“爲什麼?”安夏大驚。
“佛講萬物皆是空,可是施主你卻貪心太重,屈屈幾張桌子都那般在意,看來古井無波心無塵埃的境界還不到啊。”北冥蕭學着老僧打上了幾句機鋒。
安夏咬牙:“古井無波是不是?”
一揮拳頭,北冥蕭的右眼登時就變了顏色。
“心無塵埃是不是?”又一拳握緊。
北冥蕭哪敢招惹,都說女人不好惹,看來如安夏這般驚採絕豔的女子怒氣衝衝的時候也不能倖免,連忙點頭:“本王覺得那破和尚根本是胡謅,感業寺不用去,不用去了。”
安夏冷哼一聲,仰着頭像是驕傲的孔雀,聲音卻溫柔下來:“皇上沒有爲難你吧?”
打鬧只是舒緩兩個人的情緒,談到正事的時候,兩個人都認真起來。
“沒有。”北冥蕭回答的斬釘截鐵。
“沒有?”安夏狐疑。
這時,外面跑進來一個下人,急忙喊道:“王爺,宮裡頭將宮規例律都派人送來了?”
安夏這個時候更不相信北冥蕭的話了,一把揪住衣領:“怎麼回事?”
“沒什麼?父皇只是覺得歷年宮規太過疏漏,而且有意讓我修整,所以就抄抄寫寫改改咯。”北冥蕭的語氣漫不經心。
只不過安夏卻從中看到了他的一往情深。
太子雖然死了,可她到底是做過太子妃的人,北冥蕭執意進宮,請旨讓她離開感業寺,雖然是爲了她的安危……
可皇上是什麼人?豈是那麼容易就被糊弄的。
而他們兩個人的關係……
無異於違揹人倫,想到因此可能讓北冥蕭失去老皇帝的恩寵,從此和九五之位無緣,安夏就覺得心口彷彿壓了一塊石頭。
刺殺的兇手沒有得手,北冥啓快瘋了,大把的價錢請的頂尖的殺手,竟然連個女人都殺不掉。
“廢物!一個個都是廢物!”
罵完,忍不住重重咳嗽了起來。
隨着天氣一日比一日寒冷,他現在已經不能離開屋子了,外面的寒氣太重,彷彿一出去就會被凍死。
跪在地上的人滿頭大汗,一邊承受着北冥啓的怒火,一邊扛着屋內的熱浪。
北冥啓一腳將眼前的人踹了出去,眼睛冒着紅光,轉頭瞪着徐意:“本王的身體到底什麼時候能好?”
徐意也是一臉通紅,不敢得罪北冥啓,急忙道:“王爺所中之毒實在是根深蒂固,若要根除,卻非一時一日之功,還需……”
“夠了!”北冥啓厲喝一聲:“本王不想聽這些廢話!就說怎麼治,要多久!”
這種狀態,他真的快撐不住了。
眼看着整個朝堂都成了北冥蕭一人的天下,他哪裡還坐得住?
再這樣下去,人們誰還會記得他這個二皇子?
就算有人記得,只怕也會說一聲短命鬼吧,那時候只怕是和皇位徹底絕緣了。
他不甘心!
徐意心裡一動,忽然想到以前書中看到的一個偏方,也只是
隨意記載的,也沒有人試用過,所以有沒有效果根本不知道。
但是眼下,如果不說出一個辦法,只怕是礙着顏正的面子,皓王爺的怒火也不是好承受的。
“有一古法,或能醫治。”
北冥啓大喜,連忙催促:“還不快點說!”
“每日浸人乳催動體內真氣,遊走全身,可驅固寒。”徐意艱難的開口。
人乳……
北冥啓一愣,旋即反應過來,大聲把管家喊進來:“去,將府內的女子統統給本王召集起來,只要十六七到二十歲左右的。”
“王爺,需用產後女子……”徐意剛一開口,就碰觸到北冥啓殺人的目光。
“別和本王說,你不會催乳的辦法。”北冥啓的聲音猶如從地底下穿出來的那般,冰冷,陰狠。
徐意嚥了一口吐沫,垂下了頭。
他醫術雖然不及安夏,可是催乳之術,卻是會的,只不過催乳傷身,而且能取之量有限,初乳是極好的,可若是使用秘法,只怕是那些少女很快就要化爲人幹了……
想到此,徐意不禁一寒,沒想到北冥啓的心如此冷。
事情已經沒有了迴轉的機會,徐意現在也知道自己踏上了北冥啓這條船,輕易是很難下來的。
但是想到一旦事成,巨大的豐厚報酬,又讓他貪婪的嚥了一口唾沫,拱手道:“王爺請放心,催乳之事,屬下定當全力以赴。”
一直在暗中監視顏家的人沒有找到趙靜梅的下落,卻意外發現了徐意的身影,是以第一時間就將此事稟報給了安夏。
“徐意?”現在她心裡想的人只有趙靜梅,雖然知道徐意和顏家摻和在一起,但是卻沒有什麼心思管的,隨即擺了擺手道:“全力尋找趙靜梅。”
暗想了一會,又派人給顏貴妃送了一份口信過去。
最近錦繡宮裡安靜的不像話,她真當自己是賢妻良母了,每日裡只陪着十一皇子讀書寫字。
哼,安夏一臉的不高興,若是這樣下去,她倒不介意讓顏貴妃知道知道,她的手段。
免得有些人將她的話當作耳旁風。
至於安家,皇上沒有發落,她也不理會,反正現在安書成想抽身而退是不可能的。
魏思遠匆匆趕來,看到安夏正在發呆,不知道想什麼,也不好打擾,但是自己的事情又太過緊要,過了片刻,見安夏還沒動靜,才幹咳了兩聲。
“你什麼時候來的?”安夏嚇了一跳,一擡眼就看到魏思遠站在自己的身前。
“我來一會了,就見你在那發呆。”魏思遠說了一句,接着道:“我接到消息,顏縱月要回來了。”
“哦?”安夏一挑眉:“他早不回來晚不回來,這個時候要幹嘛?”
魏思遠苦笑:“我可不知道,不過我爹說你興許知道。”
安夏翻了翻白眼,她又不是顏縱月肚子裡的蛔蟲,怎麼會知道?
“顏縱月,顏縱月……”安夏重複的唸了即便,忽然腦海裡一亮,猛地說道:“後位!他是爲了後位而來!”
“後位?”魏思遠一下子睜大了眼睛。
安夏點點頭:“不錯!這個時期朝廷裡已經有不少的聲音在提議立顏貴妃爲後,顏縱月這次回來只怕也是爲了此事,不過也是一個巨大的機會。”
“機會?什麼機會?”魏思遠撓着後腦勺。
安夏瞥了一個白眼過去,沒理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