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大亮的時候,安夏收拾一番,悄悄出了長安宮,她沒有腰牌,要出宮也不容易,所以,就選擇繼續翻牆。
剛剛跳下高高的城牆,用手撐地緩衝了一下力道,直起身體,就看到莫遠直直站在自己面前,一如繼往的面無表情,手裡還抱着一把長劍。
“小夏!”
莫遠皺了一下眉頭:“你又要走了嗎?”
他也不明白,安夏爲何一定要走,他已經做作了這麼大的犧牲,娶了端木悠青。
“嗯,我還有些事情沒處理。”安夏倒是一派自然,點了點頭,拍了拍手上的土,挑了一眉眼:“你剛剛大婚,怎麼不休息幾天?”
這北冥蕭如此周扒皮嗎?都不給這些大臣婚假了。
“只是走個形式,何來的大婚。”莫遠卻表情淡淡的說着:“其實我只是給皇上解決一下麻煩,就像思遠一樣,在後院多養一個女人,不算什麼。”
安夏聽得有些無奈,滿臉黑線:“端木悠青和司馬霏雨不一樣,你是不是太狠心了點。”
司馬霏雨與魏思遠從一開始就是一個錯誤,而且司馬霏雨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要魏思遠的命,任何一個男人也不會接受的。
若不是爲了兩國的關係,魏思遠可能早就將司馬霏雨休了。
“有什麼區別嗎?”莫遠一臉的不在意:“不喜歡的人,如何能同牀共枕?”
聲音不高,卻帶了幾分幽怨的口氣,讓安夏一僵。
似乎她離開一段時間,莫遠就跟變了個人似的,這話,是他說出來的嗎?一邊四下看了看,確定沒有其它人。
才無奈的搖了搖頭:“我雖然沒有見過端木悠青,可卻覺得她是個好姑娘,你要好好珍惜。”
莫遠卻差開了話題:“你接下來去哪裡?皇上會放你走嗎?他這段日子也過的很不好,沒日沒夜的批閱奏摺,先皇遺留下來很多問題,國庫嚴重虧空,再加上江南一代年年水患,大司農那邊也是有有心無力,百姓生活並不如意,這些,皇上都要思及到,都要顧及到,我和思遠只能替他守住皇城的安危,守住北冥,卻無法替他分擔這些。”
他也不希望安夏離開。
現在的北冥只是表面風光罷了。
“大司農換下來之後,不是沒有帳目問題了嗎?國庫怎麼會虧空?”安夏也僵了一下,她只放眼過大的目標,卻沒有考慮到這些細節。
一個好的帝王,不看他的國土面積有多大,而是看他是否能創造盛世,讓百姓安居樂業。
此時安夏也有些擔憂了。
莫遠深深看着安夏,一副永遠也看不夠的樣子:“前任大司農已經讓國庫虧空,新官上任,也一樣是無力迴天。”
當時安夏一心想着如何讓北冥蕭做上帝位,根本沒有考慮這麼多的細節。
現在,內憂外患,北冥蕭這個皇上的確不好當。
怪不得,他夜夜批閱奏摺,看來,他們還要努力很久了。
低了頭,安夏心裡不是滋味,她的天香樓倒是經營的很好,便以爲北冥處在盛世。
“我知道了。”半晌,安夏才低聲說着:“北冥需要一個能替他分
憂的人。”
離開皇宮後,安夏沒有立即迴天香樓,而是去了安府,如果可以,她這輩子都不想回來的地方。
看着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安府大門,安夏站在那裡,卻沒有敲開大門。
就在她猶豫半晌,準備敲門的時候,門卻被從裡面推了開來,老管家先是一呆,隨即一臉的震驚:“大,大小姐……”
對老管家,安夏一直都是心存感激的,此時面上帶了一抹笑意:“安……我爹在府上嗎?”
安太師當年風光一時,現在落魄到一紋不值了。
好在他當年也算聰明,沒有過多的參與顏正造反一事,北冥蕭也算是給安夏留一點情面,沒有將安書成問罪。
卻也沒有讓他回朝。
老管家忙用力點頭:“在在在。”
一邊很熱情的將安夏迎進了府裡:“大小姐,這邊請。”
對這位大小姐,老管家從未欺負,更是暗裡相助,所以,安夏一直都很感激他。
甚至安夫人被趙靜梅那般欺辱,老管家還偷偷照顧過,只可惜,被趙靜梅發現,也修理了一頓。
“老爺,老爺,你看誰回來了。”老管家忍不住興奮的喊着,將安夏安排在了花廳,就去請安書成了:“大小姐回來了!”
大小姐三個字,讓安書成愣了一下,新皇登基半年之久,安書成一直都在府中閒着,此時兩鬢泛了白霜,也是一臉的震驚:“夏夏……回來了?”
有些不可思議,他現在也是萬分後悔當初的舉動。
只可惜,沒有後悔藥。
花廳裡,安夏看着兩鬢斑白的安書成,面色沒有一點變化,對這個父親,她是沒有一點感情的,不是因爲她穿越而來,而是對這個父親的一舉一動,早就心寒了。
不過,這一次,她覺得了,除了安書成,沒有更合適的人選了。
畢竟是三朝太師,現在落魄了,氣度還在。
“我回來,有一件事要與你商議。”安夏的表情淡漠,聲音都是冷的,一副公事公辦的態度,讓安書成的心都沉了下去。
他本以爲,北冥蕭登基,安夏必定是皇后,再怎麼說,他也是國丈,只是怎麼也沒想到,皇后另有其人,安夏消失無蹤。
這對安書也是一個不小的打擊。
讓他無法面對,最初那段日子更是日日酗酒。
他只怪自己走錯了路,跟錯了主子,看錯了人。
“夏夏你說你說,不管什麼事,我一定竭盡全力。”安書成目光裡滿是期待,更是深深看着安夏,此時此刻,他似乎看到了安夫人,心也狠狠的疼了一下。
他明白,若沒有安夫人,安夏早就與他斷絕父女關係了。
安夏將自己的想法一一說了,更將現在北冥國庫虧空,糧食緊缺一事交到了他的手裡:“我會與皇上說你回朝一事,不過這些事,你必須得想辦法解決。”
江南水患,更是刻不容緩,必須採取措施。
這些事情,先皇還在的時候,就經常提上日程,安書成並不覺得陌生,一邊點了點頭:“夏夏放心,爹一定會竭盡全力助新皇。”
他也
不想日日守在府上了。
下了早朝,見安夏端坐在長安宮的正殿,北冥蕭臉上的笑都深了幾分,他只是抱着試試看的態度,沒想到,他的小夏還在。
心裡的那些煩惱,一下子就消失不見了。
顧不得脫下龍袍,大步上前,雙手張開,將安夏緊緊的摟在了懷中,微微用力:“小夏,就知道你不捨得離開我。”
“少臭美了。”安夏推了他一下,沒能推開,扯了扯嘴角:“我只是晚走一會兒,有事要與你商議。”
身後,韋德柱將殿門關了,悄悄退了出去。
他也希望安夏能留下來,至少讓這若大的皇宮有些人兒氣!
不然,真的太冷清了。
特別是北冥蕭那樣冰山臉,讓所有人的心口都賭的慌。
“安太師!”北冥蕭始終抱着安夏,不肯放手,聽到她的提議,只猶豫了一下:“好,你既然信他,我也信。”
安書成的能力在那裡,只看他會不會改邪歸正了。
“他跟在先皇身邊那麼多年,很多事情,比你知道的還清楚,還要多,所以,你有什麼多與他商量商量,朝中的老臣爲數不多,你爲己用的,就留,不能的,也不必顧忌什麼,讓他們給年輕人騰個地兒。”安夏最討厭那些仗着年老賣乖的人。
現在的北冥,需要的是辦實事兒的官員。
“嗯, 我明白。”北冥蕭點頭:“這一次的科舉我會親自出面的。”
一邊抱着安夏坐到了龍案前,拿過那些奏摺讓她看:“文考和武考都增加了人數,給寒門弟子更多的機會。”
安夏也低頭看着那些奏摺,像小山一樣高,北冥蕭說起來頭頭是道兒。
就那樣側頭看着他,也是心馳神往的。
本來安夏想早些離開,卻被北冥蕭拖着午睡,直到北冥蕭一覺醒來,去書房與羣臣議事,她才得以脫身,卻也有些依依不捨。
天香樓裡,安夏看過了帳本,安排人將銀票兌換成銀元,又讓各地大肆囤糧,包括西陵和東離。
她明白,北冥資源豐富,一樣無法讓百姓安居樂業,那麼以東離和西陵的劣勢,糧食怕是更缺少,所以,她拿到糧食,也算是掐住了兩國的命脈之一。
安夏不想再拖拉,便派人請魏思遠將銀遠送去了國庫。
怎麼也得給國庫充點門面,否則北冥蕭做什麼,都怕無法施展。
而且這天香樓本就是北冥蕭的,她只是代爲經營,收益交給他也是理所應當,更重要的,現在的北冥不但是北冥蕭的,也是她安夏的。
所以,她也得出一份力。
“小夏人呢?”魏思遠的消息不怎麼靈通,來到天香樓,才後知後覺的想起了安夏可能回朝了。
莫遠搖頭:“早走了。”
他也很是失望,卻不是不接受這個事實。
“你怎麼不通知我一聲?”魏思遠一臉不甘:“怎麼也讓我們見一面,祖父和老王爺,還天天唸叨呢,真是沒良心的小丫頭。”
他有些不快的說着。
莫遠的臉色也有些落寞,他也覺得安夏沒什麼良心,說走就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