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夏一僵,卻沒有動。
樹葉輕動,北冥蕭自樹枝上輕輕躍下:“沒想到皇嫂這般強悍。”
“我就當你是在誇我了。”安夏的面色沉了沉,她還是無法介懷北冥蕭對自己的疑心,所以此時也冷着臉。
“當然是在誇你。”北冥蕭笑道,上下打量了安夏一番:“這一招夠狠。”
“以其人之道還制其人之身罷了。”安夏冷冷答道:“有事?若沒事,將路讓開,本宮剛從湖中出來,容易染上風寒。”
北冥蕭皺了一下眉頭:“皇嫂竟是如此小氣之人。”
“那又如何?”安夏沒好氣的瞪向他:“讓開。”
“有事。”北冥蕭也只能說明來意:“莫遠想見你。”
“見我?”這一次安夏意外:“他不是在天牢嗎?”
“是。”北冥蕭的面色沉了幾分:“太子一心要剷除異己,更想利用這件事除掉莫遠,皇上……也知道了。”
安夏覺得更冷了,皺眉回道:“這與本宮無關吧。”
她可不想參與進來,這件事關係太大了,而且還有叛國通敵的罪名,她一旦插手,可能無法全身而退。
到時候,怕是會連累安家和魏家。
雖然對安家沒有什麼感情,可畢竟有安夫人。
“有關。”北冥蕭說的篤定,一邊四下看了看:“莫遠這次若定了罪,魏家也會受牽連。”
“爲什麼?”安夏在北冥蕭面前也不僞裝什麼,咬牙說道。
她怕的就是這樣的結果。
“別忘記了,魏思遠與莫遠的關係,而且也有人還疑你曾經在都尉府。”北冥蕭說的一本正經,這件事非同小可。
安夏也看着北冥蕭,半晌才道:“你是太子的人,我要怎麼信你?”
“太子是我的皇兄,不過,我不是他的人。”北冥蕭搖了搖頭:“本宮相信,莫都尉是無罪的,所以,不想誤殺一個好人,父皇那裡持中立態度,只要我們找到一樣東西,就有希望救出莫都尉。”
“我們?本宮身在東宮,如何找?”安夏還是防備着北冥蕭的。
這件事牽連太大了。
“本宮自會安排。”北冥蕭看着安夏,眸子也是暗晦不明:“只要你懇答應。”
安夏又打了一個噴嚏,抱着肩膀:“本宮現在只想泡熱水澡。”
她的大腦有些亂,這件事,她還無法立即應下來。
“好,本宮等你。”北冥蕭卻是不達目的不罷休,回了一句。
安夏沒再搭理他,與紅葉自顧自的走了,她也明白一點北冥蕭的意思,因爲她進到過都尉府的地道。
想來東西還在那裡。
不容易帶出來,而上次他派人送給自己的,可能是最關鍵的東西。
想到莫遠那張臉,安夏真不想管他的死活,好在他最後還是保全了她安夏,也算信任她,竟然讓她從地道直接回了將軍府。
連魏思遠都不知道的秘密吧。
泡在浴桶裡,安夏的心也有些亂,她知道北冥蕭一定還會再來的。
這件事,她沒有可以商議的人,若能回將軍府一趟,或者可以找表哥魏思遠商議一番。
只是
,她已經身在東宮,不能隨便出入的,就算太子給了自己自由,也會有個出宮的理由纔對,更何況太子一直都盯着她,她若去了天牢,怕是就應了太子的意願了。
到時候別說救莫遠了,可能會讓他死的更快。
所以,安夏相當的矛盾,竟然在浴桶裡睡了過去。
迷糊中,安夏感覺有人推門進來,猛的睜開眸子,竟然看到北冥弦大步走來,他也不管安夏在沐浴,就那樣大大方方的走過來:“穿上衣服,隨本宮走。”
那邊北冥蕭還沒打發,這邊北冥弦竟然讓她一起走。
“去哪裡?”安夏不敢站起來,一臉警惕的瞪着北冥弦。
“放心,本宮對你沒有興趣,快穿衣服,去都尉府,你應該知道你能在宮中能完好無損活着,是因爲什麼。”北冥弦字字無情的說着。
面上的表情沒有半點起伏。
頭髮溼漉漉的貼着臉龐,衣服也是隨意找了一套,風一吹涼意便散佈在了全身,安夏卻顧不上那麼多了,三皇子才找他說了莫遠想見自己,這會太子就急不可待的要帶自己去都尉府,其中到底有什麼緣由?
昔日氣派的都尉府,如今在殘陽的映射下,卻是一片蕭條。
府裡的下人已經被關押了起來,若說這府裡還有什麼人,也就是負責看守的侍衛們了,將偌大的都尉府圍的如鐵桶一般。
安夏暗暗心驚,要不是有太子帶她來,只怕連門檻都邁不進來吧,就連狗洞都已經塞上了青磚,堵的死死的。
“本宮帶你來都尉府,不是讓你看風景的。”北冥弦看着安夏東張西望的樣子,不滿的開口,語氣裡有些不善。
安夏一臉哀怨,冷冷回道:“本宮與太子無法心意相通,所以,真的不知道!若說看風景,這裡真的不錯!”
“你少裝糊塗。”說着,太子人往前一站,高大的身形在安夏身前倒像是小山一般。
安夏冷哼,心下明白太子不好糊弄,這宮裡的人從小就浸淫在陰謀詭計裡,更是對任何人都有防備之心的。
但是她安夏也不是任由誰能搓圓捏扁的,想利用她,也沒那麼容易。
四下看了看,眼角餘光瞥到了一旁的花架上。
竟然是hehuan樹!
不禁想到了莫遠冷冰冰的臉。
“太子這麼說,臣妾就更不懂了,太子無端將臣妾帶來都尉府,實是讓人生疑啊!”安夏狀似無意,一邊說着,人卻朝着hehuan樹走了過去。
北冥弦氣急,就知道這個女人不識好歹,沒想到竟然如此不識擡舉!
威脅他嗎?
不給點教訓就是不知道東南西北了,想到此處,欺身上前,伸手就去抓安夏的肩膀。
安夏心頭竊喜,瞧着hehuan樹上那條竹葉青探出頭來,安夏更是擡手在空氣中撒了些粉沫,那粉沫無色無味,全都散在了北冥弦的手臂上。
那條竹葉青本來是衝着安夏來的,此時頓了一下,一口咬在了北冥弦伸向安夏肩膀的手臂。
更是快速在北冥弦的手上打了個滾,就身形一扭往樹叢裡鑽了進去。 hehuan樹,開白花,果實是紅色漿果,花開在盛夏,濃濃的花香是毒
蛇們素來的喜愛。
蛇性淫,hehuan有促進qingyu之效,這個時節又是蛇jiaopei的季節。
有蛇,絲毫不奇怪。
怪的是莫遠怎麼會在府裡種hehuan呢?
“啊!”北冥弦慘叫一聲,立即收回手臂,不可思議的瞪着安夏身後的hehuan樹。
“太子殿下……”安夏有意驚叫:“你怎麼樣了?”
北冥弦沒理安夏,被咬了一口,一手推開安夏,飛快出手,將那條鑽入樹叢的蛇一劍挑了起來,那條竹葉青直接就身首異處了。
安夏吐了吐舌頭,一臉害怕的模樣,更是轉身後退了幾步,離那株hehuan樹老遠。
“還愣着幹什麼?本宮要是死在這,難道你以爲自己還能活命?”北冥弦瞧着安夏一副看熱鬧的樣子,不禁來氣。
他剛纔動用了內力,倒促進了蛇毒在身體的運行,如今整個人已經站不住,直接摔在了地上,更是恨恨瞪着安夏。
“太子說的是,只不過臣妾看着那蛇就害怕,走不過去。”安夏直挺的站着,目光在蛇的兩節身子上飄來飄去,似乎真的很怕,小臉都白了。
演戲,誰不會啊!
這也是北冥弦活該,想讓她安夏幫他,就得有個求人的態度。
北冥弦瞪着安夏,一時間也摸不清楚她的想法,但是,總歸要上前扶一把啊,若不是現在一根手指頭也動補了,只怕是拼着死也要把安夏一劍捅個透心涼。
竹葉青而已,比起眼鏡蛇,腹黑子,毒性慢多了,所以安夏一點也不着急。
“你!”北冥弦怒極,毒血順着手臂慢慢流出來。
安夏知道分寸,再戲弄下去,只怕真的要給北冥弦陪葬了,便一彎腰撐起太子的身子,手上銀針開始四處行走。
從風池到涌泉,周身穴位幾百個,片刻間已經被安夏用銀針行走了一遍,將已經蔓延開來的蛇毒全部引到了傷口處,順着血液滴了一來。
“真是想不到,太子妃竟有一身好醫術。”北冥弦的目光變得複雜,他實沒想到安夏會給自己的解毒,他剛剛只想讓她扶自己離開此地。
安夏一手挑着銀針,輕笑道:“太子說笑了,外祖父常年行軍在外,區區鍼灸去毒也是微末技藝,軍醫們都是會幾手的,臣妾不過皮毛而已。”
毒已經清除,只是因爲安夏有意的“耽擱”下,北冥弦渾身虛弱不堪,甚至連自己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本宮今日記下太子妃的救命之恩了。”略微沉思,北冥弦就已經明白了自己的性命在安夏手中亦是可以輕易失去的,防備心大起,也不便再去追求都尉府的事情。
對於太子的退步,安夏喜聞樂見,當即便喊了人進來,擡了軟轎隨着回宮了。
此事關乎重大,北冥弦對所有人都下了封口令。
若是此事張揚出去,只怕他這個儲君要面臨着一衆人的發難了,雖說他是嫡長子,名正言順,可是朝中總是有些不安分的人和他作對,伺機想讓他被廢黜。
將太子送回寢殿,安夏剛回到自己的宮殿,陰魂不散的北冥蕭便站在了她的面前。
這還是掐着時間來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