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好,都很好呀!”
“那女兒就放心了。大娘,二孃,你們別愣着,也一起進來坐呀!”葛黎朝雲秀和玉柳微微一笑,十分美善。
大家在正廳落座之後,葛黎觀察着雲秀,只見她坐着半拉椅子,欠着身子呆着,那姿勢好不難受。而玉柳呢,則無事一般,安穩地坐在圈椅裡,只是垂着眼睛,情緒難辨。
“大娘、二孃,你們在沁涼山莊時,本王妃無暇招待,你們不會怪……”
“不會不會!豈敢豈敢啊!”雲秀面部的肌肉一直在不自覺地顫抖。
“呃,”玉柳起身,笑得十分親切,“王妃吉人自有天相,奴婢與大姐自沁涼山莊回來便一直擔心着呢!這下可好了,阿彌陀佛,蒼天有眼,府中飛出了金鳳凰!”
“那可要多謝大娘與二孃了。”葛黎笑意盈盈,“我這次有驚無險,多虧了攝政王。”言罷,她與西涼昊互視一眼,濃情蜜意盡在其間。
“攝政王,”闌珊滿含感激,一跪落地,“奴婢真是不知當如何感激您……”
“不必多禮,請回座。”身爲闌珊的姑爺,西涼昊自然待她有幾分禮貌,對於雲秀和玉柳,他看都懶得再看。他只關心葛黎的大戲什麼時候上演,不時地朝葛黎看着。
“我此次回門,不想與大家生分了,都是一家人,不必太拘泥禮數。離開孃家一段時間,倒真是有些想念了。攝政王,咱們留下吃頓便飯再回府,可好?”
西涼昊順着葛黎的意思,點了點頭。
雲秀趕忙說:“王妃回門,家中一定是盛情款待呀!奴婢這就吩咐廚房多準備一些王妃愛吃的菜色。”
“不必太麻煩。”葛黎說。
“你有孕在身,切忌生冷辛辣。”西涼昊提醒道。
衆人一聽,自是一驚。這麼快便有了身孕,這不是未婚先孕嘛?!不過,西涼昊曾經在葛府的柴房裡做過什麼,大家都心知肚明,因而也就見怪不怪了。大夥一併恭喜攝政王與攝政王妃。
闌珊得知葛黎有喜,眸底心尖立時溢滿關懷。葛黎看出母親的心思,正想有幾句貼己的話對她說,於是便到素軒去與闌珊說悄悄話了。
當她把白虎星的事情告訴闌珊之後,闌珊的憤怒已經出離了她的想象,當時便砸了手中的茶碗。印象中的闌珊,是多麼溫和又懦弱的人呀!
“她們居然敢這樣中傷你!我的黎兒,你是孃的心頭肉,娘就算記不得自己姓甚名誰,也斷不會記錯了你的生辰八字呀!四葛初三辰時,這是千真萬確的事。就在你去攝政王府之前,太后還向老爺覈對過你的生辰八字,這是錯不了的呀!哎呀,哎呀……”闌珊越說越激動。
“娘,不急,喝杯茶,慢慢說。”葛黎很貼心地爲母親奉了一杯茶,“您知不知道翠兒在哪裡?”
“我只知道她嫁給了城南一個打鐵的。既然別人能找得到她,咱們也一樣可以找得到!走,咱們這就找她去!還有那個穩婆,真是,真是……哎!對了,穩婆離得近,咱們找她去!哦,不,不行……你如今懷着攝政王的骨肉,不能勞累,千萬不能勞累。”
葛黎剛想說不要緊,卻又忍住了,“有道理。娘,讓小平與小安隨您前去可好?”
“嗯,也好。”
就這樣,闌珊悄悄地帶着小平、小安出府了。
葛黎隻身在房間裡,把事先準備好的血包固定的大腿上,用裙子掩飾好了,若無其事地走出門去。
此時
,西涼昊正等在門外。二人一個眼光交流,彼此微微一笑。他們專門找到了正在角落裡嘀嘀咕咕的雲秀與玉柳,雖然費了一些工夫,到底還是找到了這兩個害人不淺的毒婦。
西涼昊躲在暗處,葛黎隔着一個小池塘,向對面涼亭裡的兩個人打招呼,“大娘、二孃,你們在聊什麼?過來一起聊聊吧!”她坐在池塘邊的小長椅上,優哉遊哉地等着。
見那二人慢吞吞地過了橋,向葛黎行禮。
“你們不準備給本王妃一個交代嗎?”葛黎斂起笑容,眸光犀利。
“是啊,請攝政王妃仔細回憶一下,奴婢們真的沒有說您什麼。”
葛黎沉默了片刻,才道:“回想起來,的確是這樣。你們都起來吧!或許是本王妃年輕氣盛,錯怪了大娘與二孃。”
“王妃哪裡會有錯?錯就錯在翠兒跟穩婆身上!”雲秀說。
“說的好,本王妃怎麼會把這兩個人給忘了呢?你們可有此二人的消息?”
“不知道呃,奴婢們也是被官爺們找了去才見到了穩婆和翠兒,平日裡咱們府上同這樣的人哪裡會有來往呢!”
“哎,”葛黎愁眉不展道,“你們怎麼不替本王妃留心她們的動向?大娘真的不知道嗎?”
“真的不知道。”雲秀回答得頗爲果斷。
“那麼二孃呢?二孃平日裡精明伶俐得很,總該留個心眼吧?”
玉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王妃真是謬讚了。奴婢見到皇上、太后,那是凡夫俗子得見真龍啊!奴婢嚇都快嚇死了,怎麼還有精力想着其他的?”
“看來你們是真的不知道。”葛黎失望道,“好吧,本王妃只好自認倒黴了。若是有朝一日,偶然遇到翠兒與穩婆,本王妃一定會追查到底。”言罷,她站起身來,走了幾步氣度雍容而嫺雅,回身一望,那兩個人還呆呆地立着,“你們怕什麼?本王妃又不會吃了你們。來,本王妃還有幾句重要的話要囑咐你們。”
“是,請王妃訓話。”
葛黎一邊往那狹長的小橋上走,一邊低聲言道:“本王妃的母親在葛府中一直沒有得到應有的尊重和待遇,即便小平、小安來侍候了,本王妃終究還是不夠放心……”
西涼昊忽然在遠處喊了葛黎一聲。
葛黎心頭微微一震,就是此刻吧!她迴轉身去,笑容燦若朝霞,“是,王爺,妾身這就來。”
由於橋身狹窄的緣故,她幾乎無法從雲秀和玉柳當中插過去。她故意不等那二人讓路,硬生生地走過去,結果只能是有人摔倒了。那個摔倒的人,本不應該是她,但事情就這樣“自然”地發生了。葛黎在雲秀和玉柳慌張錯亂的腳步中,不着痕跡地僞裝着被絆倒在地。她那個慘叫,聽得西涼昊直起雞皮疙瘩。
他毫不遲疑地奔過去,驚呼一聲:“黎兒!”
“攝政王妃,您沒事吧?這,這……”
“王妃?王妃?”
“我……好痛啊。王爺……”葛黎顫抖着捉住西涼昊的衣角,“妾身,肚子痛得厲害。”
聽着她的慘叫,看着她匍匐在自己腳下痛苦的樣子,西涼昊的心裡有一些慌了。雖然這種慌亂的心緒是外界看不到的,但是……一來,他後悔把自己攪進來太早了,需要陪着羅嗦的步驟太多。二來,他自己不明白,總之他不想見到此情此景發生在葛黎頭上,哪怕只是一場做戲而已。
當西涼昊將葛黎打橫抱起時,雲秀和玉柳當下癱軟了。她裙角、
褲腳滴淌下來的血令人觸目驚心,不,簡直令人魂飛魄散!
“王妃?!這是!天吶!”
“你們兩個不知死活的東西,”西涼昊對跪在地上的雲秀和玉柳咆哮道,“竟敢絆倒攝政王妃!”
雲秀惶然道:“不不不……不是奴婢啊,是王妃她自己……”
“奴婢躲得遠遠的,這,這事是大姐敢的,與奴婢無關啊!”
“救孩子,妾身不能沒有這個孩子!”葛黎淚眼婆娑地說,“大娘、二孃,你們究竟要害我到幾時?王爺,救我……”
“你堅持住。”西涼昊安慰了葛黎一句,吩咐正從此路過的家丁將雲秀和玉柳綁了,一同帶回攝政王府。
此時,唯一真正關心葛黎的闌珊尚未回府,正是葛黎輕而易舉掩蓋一切虛假的最好時機。她與西涼昊迅速地回到攝政王府,一路上兩個人都沒有講話,神情皆有一絲凝重。
到了攝政王府,剛剛平靜了一些的葛黎又要繼續演“苦情戲”。悽慘如她,轟動了整個攝政王府。西涼昊做做樣子,還請了大夫來,叮囑人家保胎的事。
不過,早在大夫趕來之前,大家便看到了有人自上林苑端出一大盆血水。任誰見了都知道攝政王妃的孩子一準是保不住了。
大夫對於攝政王府的事自然是謹慎謹慎再謹慎,更何況這關係到攝政王的子嗣。既然攝政王叮囑保胎,那麼他一定要全力以赴,只不過他也看到了那一盆駭人的血水,自知無力迴天,也不能多嘴說攝政王妃脈象平和之類得罪人的實話,又怕攝政王虎威發作,於是許久不敢正面回話。
“情形究竟如何,你但說無妨,本王恕你無罪。”西涼昊說。
“回攝政王,孩子……已經保不住了。”
西涼昊故意哀嘆了一聲,問:“王妃呢?”
“攝政王妃小產出血,身體虛弱,需要好生調養,小人已經爲攝政王妃開好了方子。畢竟年輕,假以時日,王妃定能恢復如初。”
“本王知道了,退下吧。”西涼昊說話的口氣始終淡淡的,而那神傷的樣子卻比暴怒更加令人信服。
大夫走後,西涼昊斜靠在迴廊間,朝天長呼了一口氣。終於,日夜惦念的事,今日了了。他鬆這一口氣,外人看上去卻是傷痛滿懷,忍不住想上前安慰,卻又沒人敢去觸碰他心底的傷處。
此刻,葛黎也如釋重負,終於不必擔心欺君之罪了。這個時間差打得剛剛好,太后和皇上都不在京城,待他們回京之後,一切均已塵埃落定,再也查不着什麼蛛絲馬跡。
西涼昊進得門來,葛黎剛想下牀,便被他呵斥道:“你這個時候勤快什麼?躺着!”
她癟了癟嘴問:“要躺多久啊?”
“至少半個葛!”
這……這不是要悶死人了嗎?
看葛黎那委屈的神情,他不禁要警告道:“本王希望你能夠善始善終,不要事成之後再出狀況。本王料想皇上回京也就在最近幾日,因而一定會有很多人來探望你。所以呢,你最好給本王躺上一個葛。同時,你必須把喪子之痛牢牢地記在心頭,時時刻刻表現出來。”
老天爺!葛黎撫額道:“裝一個葛,會瘋的!”
“對!”西涼昊忽然眸光一亮,指着她說道,“你說的對極了!就是要瘋了纔好。”
此時,有人來報,說闌珊求見。西涼昊對葛黎道:“這只是一個開始。記住本王的話。”言罷,他便出門躲清靜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