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見面,定能認得出。”
“好,你們先下去仔細反省,本王妃過幾日再找你們。”
接連幾日,西涼昊都不太露面,偶有露面也只是簡單地問候,那一定是做給旁人看的。兩人自打“小產事件”發生之後,彷彿一下子便生疏了許多。這幾日,葛黎反倒與楊荔兒聊得十分投機。她發現楊荔兒不僅能給她提供各種八卦消息,還可以傳授她一些實用的醫理。在葛子期間,她給自己“充充電”也好。
細細思量,這段日子其實也沒有預想的那麼難捱。大概是因爲在沁涼山莊的那一大幫子人還沒有回京的緣故吧!但願他們遲一些,再遲一些纔好。然後,葛黎這葛子坐到第十天,太后攜一衆王妃前來探望。她聽聞通稟,心裡哀哀地道着:苦日子終於來了。
此時,也不知西涼昊身在何處。葛黎急忙吩咐楊荔兒去問管家,看是否能喚來攝政王“助演”。然而,她得到的答覆竟是攝政王出遠門了。
遠門什麼時候不好出,偏偏選在這個時候!葛黎氣哼哼地嘟了嘟嘴巴,隱隱聽到腳步聲,立刻把臉一抹,換了張哭喪臉。
眼見太后與衆位王妃們進了大門,葛黎作勢要去請安,“妾身恭迎太后。”
“免禮!你好生躺着便是。”太后忙道。
葛黎頷首道:“多謝太后體恤。太后萬安,幾位王妃們午安。太后,妾身這裡終日閉窗閉門,不進風絲,空氣一定不好,因而妾身不敢請太后在這房裡坐。不如,太后與王妃們在廳裡落座,妾身在門裡答話吧!”
太后也覺得這屋子裡悶得很,端詳了葛黎須臾道:“房間里人太多的確不好,這樣吧, 哀家留下,王妃們在廳裡坐一坐吧!”
啊?!您還非要留下來呀?葛黎客氣道:“得太后如此關照,妾身惶恐。”
“別這麼說。哀家看了攝政王呈的摺子,說你小產了,深感惋惜。”
葛黎努力地想着自己最艱難的日子,不論是集訓時被裡昂訓斥,還是跟着西涼昊受了各種委屈,一股腦地衝刷着她的心,這才讓眼角處溼了一小片。她連忙用手帕沾了沾道:“妾身有罪,不該當着太后的面……”
“無妨。哀家有皇上,懂得孩子對一個女人來說意味着什麼。你失去的,足以痛徹心扉,哭出來總比憋在心裡好。”
“妾身終日以淚洗面,實在是好傷心啊!”葛黎用手帕掩飾着,涕泣道,“妾身這幾日深覺自己有負皇上、太后、攝政王的期望,這不爭氣的身子滿滿的罪孽,哎……”
“到底是怎麼回事呢?你的大娘、二孃怎麼敢對攝政王的骨肉下手?”
“不瞞太后,妾身與母親在葛府一直飽受欺凌,大娘、二孃對妾身在攝政王面前都敢捆在樹上鞭打,她們是跋扈慣了的。妾身與攝政王能結百年之好,都是太后與皇上的恩德。妾身做攝政王妃,她們豈能高興,妾身有了攝政王的骨肉,她們更氣紅了眼。再加上,經歷了生辰八字風波,她們彷彿心中有鬼,這纔對妾身動了歪念。”
“你如何覺得她們像是心中有鬼?”
“她們都已經招認了生辰八字之事是受人指使,心中鬼胎暗結。藉着今日太后大駕光臨,衆位王妃們前來探望,妾身想澄清一遍自己的生辰八字就是家父呈給太后的,穩婆和翠兒丫頭所言不實。”
“你是不是逞強回家對大娘、二孃覈實這些,才與她們起了衝突,最終累及腹中胎兒呢?”
太后果然不
好對付!葛黎聞言,心頓時像被巨石陣突襲了一樣,臉色更加地難看了,悲切道:“妾身哪裡敢逞強?妾身自知腹中胎兒是多麼的重要,因而一言一行皆謹小慎微。請太后不要誤解了妾身。”
太后面露幾分不悅道:“你在這個時候還忙於澄清自己,難怪哀家會這麼猜想。”
“妾身澄清的不僅是自己,還有攝政王以及皇族的聲譽。更遠的說,妾身澄清的是下一個孩子的母親。妾身不能讓孩子揹負一絲一毫不當有的責難,這是一個母親的底線。大娘、二孃一直嘲笑家母,妾身自幼受到的傷害,不想在將來讓自己的孩子也受一遍。太后母儀天下,自然是理解妾身心中那抹不去的痛吧……”
“好了好了,大家都知道你是冤枉的了,否則哀家最終也不會同意你與攝政王的婚事。你就安心調養,不要在惦記這些了。
門外齊聲傳來:“太后所言極是,請攝政王妃保重身體。”
“多謝太后及各位王妃。”葛黎說着說着便又哭了起來,她決定多哭一哭,好煩得太后儘速離去。
果然,太后很快便帶着王妃們離開了,留下的只有各種各樣的上等滋補品。不過,葛黎看都未看這些,只顧着吩咐楊荔兒開窗通風,她心裡快悶壞了。
“請王妃忍一忍,爲自己的身子着想。您此時是見不得風的。”
“你把窗子弄一個小縫給我也好呀!荔兒,我拜託你啦!”
“請攝政王妃不要爲難荔兒了。荔兒要對得起攝政王的囑託。”
葛黎看着楊荔兒堅定的小眼神,自己弱弱地說:“洗洗臉總行吧?”
“那麼,荔兒伺候王妃擦臉。”楊荔兒溫和地笑道:
哎,哭個大花臉,都不給好好地用水洗一把!葛黎撇了撇嘴,有些生氣了。
楊荔兒仍舊似一縷暖陽,輕輕地服侍葛黎擦臉,還勸解道:“荔兒方纔在門外便聽到了王妃哭得肝腸寸斷,但是大哭是極傷身的呢……”
“你以爲我想哭?”葛黎嘴上剛剛放肆了一句,便馬上收斂道,“那是想到了我可憐的孩子,因而悲從中來。”
“王妃真是個可憐人兒。”楊荔兒嘆道。
可憐,可憐啊!葛黎嘆了一口,說自己累了,就此大睡了一覺。
當晚,被葛黎以爲出了遠門的西涼昊卻出現在了福寧宮裡。
太后沒想到西涼昊會來,剛剛回宮的她舟車勞頓,本欲早早安寢,不料這位不速之客竟來勢洶洶。
西涼昊的臉色不太好看,太后不知道那是爲了什麼,但是她纔不怕他的臉色,於是仍悠悠地道:“今日,哀家回宮都未見攝政王前來迎接。下午,哀家去了你府上也未見你的人影。這深更半夜的,你入宮何爲?”
“本王來問太后一件事。”
“什麼事?”
“黎兒那日被污衊爲白虎星,這可是太后的意思?”
“是不是她跟你說了些什麼?”
“誰?”
“葛黎。”
“你這麼問,是承認了嗎?”
“你信葛黎,不信哀家?”
“本王願意聽你辯解。”
“不必了,就是哀家的意思。哀家覺得葛黎舉止輕浮,性情孟浪,根本不配爲攝政王妃。只是,哀家最後還是順了你的意。人你已經娶到了,如今還想翻舊賬,這果然就是哀家擔心的,葛黎其心不善,其人不端!”
太后連珠炮一樣地把想
法講了出來,西涼昊愣了一瞬,才低而有力道:“本王不會憑葛黎隨口一說,便懷疑到你。況且,葛黎根本什麼都沒有說。是本王去查了一下,穩婆、翠兒、雲秀、玉柳皆供認不諱,指使她們的幕後大人物就是你。”
這幾日,他不在攝政王府,便是去追查此事。在暗中審問過雲秀和玉柳之後,他便懷疑到了太后頭上,於是連追影都不用,他親自去查,即便查到了大人物是太后,那此事也只有他一人知曉。雲秀、玉柳、穩婆、翠兒皆已被他滅口。誰也毀不了太后的清譽。他仍是如此地在意着他的靜怡,與婚前無二。
太后瞪了西涼昊一眼,負氣道:“她們一定是迫於你的威嚴,怕死才栽贓給哀家。”
西涼昊默默地看着太后,自己笑得邪肆至極。此刻,他發現做了壞事之後極力掩飾着內心窘迫的靜怡竟也如此可愛。可愛的靜怡還是歷練得太少,只想得到那四個人因爲怕死絕不敢指認太后,卻沒想到在天下第一暴戾的攝政王面前,她們更加關心的是自己如何才能死得不會太難看。
太后別開與之對視的目光,罵道:“你笑什麼笑?知不知道,有的時候你很討厭!”
“那好吧,本王走了。”西涼昊起身便走。
太后急忙叫道:“回來!那四個人,你如何處置?”
“她們栽贓太后,本王豈能留着?”他輕輕、穩穩地拍了拍太后的肩膀,“這一切,葛黎都不會知道。”
太后懸提的心終於放下了。換做往常,她一定不擔心西涼昊會做出絲毫對她不利的事,而今執意與葛黎成親的西涼昊是她必須重新考驗、重新認知的。
聽到他那樣肯定地說了,她正準備輕輕地鬆一口氣,卻聽到了門外有個小聲音在叫:“母后,你與攝政王在做什麼?”
“你來做什麼?”皇上任西涼昊跪着,兩人視線幾乎一般高低。
“回皇上,攝政王是……”太后緊趕慢趕地走了過來,“呃,其實他只是來……”
“臣是來請太后幫忙的。”西涼昊搶在太后之前說道。
“幫忙?”皇上狐疑地盯着西涼昊的眼睛。他在沁涼山莊大病一場,現在回想起來仍心有餘悸,只恨西涼昊的賊心不死。
“臣有十萬緊急之事來向太后求助。雖然是家醜,臣卻不敢欺瞞皇上。黎兒她……”
皇上聽到事關葛黎,頓時關心起來,忙問:“黎兒怎麼了?攝政王,你不要吞吞吐吐的,快講,黎兒怎麼了?”
“她瘋了。”西涼昊輕聲說。
“瘋了?爲何?這,怎會?”
“千真萬確。她小產之後,情緒一直很不穩定。她瘋癲起來,臣管不住。”西涼昊皺眉道。
“天底下還有攝政王管不住的人?”皇上輕哼一聲,喃喃,“大概也只有葛黎了。”
“皇上見笑了。”
“朕要去瞧瞧她。”
“皇上,”太后及時言道,“攝政王說讓哀家明日再去,不如皇上同哀家一道去探望攝政王妃吧?”
“不,朕現在就要去。”
念及皇上大病初癒,太后不敢過分逆了他的心意,勸了幾遍無效,便勉爲其難道:“那好吧,攝政王,哀家與皇上現在就要去你府上。你速速回去安排,莫要讓葛黎發起瘋來,在皇上面前有失體統。”
西涼昊得了太后的命令,無須與太后交流眼色,便急忙告退。他快馬加鞭地趕回攝政王府,直奔上林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