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日子,每天都陸續的有人到來,都是些公子、少爺。整個花船已經容不下了,只得讓他們住到其他的花船上去,看到這個景象,陳媽媽已經樂得合不攏嘴了,因爲她看到傾城這棵搖錢樹終於要結果了。陳媽媽翻來覆去都無法睡着,因爲她真的太高興了。她相信明天一定會是她們這個道上的一次盛況,會被傳爲佳話。她的“醉紅顏”一定會更加的有名,她們的生意也自然會更加的好。
天濛濛的亮了,陳媽媽感覺這一晚上,似乎一點也沒有睡着,但她卻沒有疲倦的意思。她感覺到自己的精神更加鑊鑠。一晚上沒睡着的不只她一個人,沉魚也是一晚上只是合着眼睛,但卻沒有片刻的睡眠,她替女兒擔心,像任何一個母親一樣替女兒的未來擔憂。
傾城也同樣的沒有睡着,她有些興奮,對明天和未來的未知的興奮;也有點擔心,同樣是對明天和未來的未知的擔心。人就是這個樣子,當某些事明天將要發生的時候,心裡總會產生莫名其妙的矛盾。
傾城這一晚上先在窗口站了一會,窗子是開的,柔和的月光柔和的灑了進來。窗外的天空柔和而乾淨,月亮雖美但星星卻也不遜色,在眨啊眨的希望能引起人們的興趣。
向遠望去是漆黑而平靜的湖面,雖然什麼也看不清但傾城感覺這裡一定藏着許許多多的東西,許許多多的秘密。風吹的傾城有些冷了,有些溼潤的風打的傾城涼涼的,她也感覺到有些累了便關上窗子走到牀邊將桌子上的油燈吹滅,連衣服都懶的脫便躺在了牀上。她想要讓自己睡着卻怎麼也睡不着。腦袋裡重複着過去的日子,想着明天的日子。到了早上的時候她可能是睡着了,但感覺剛合上眼睛便被吵醒了。她的四個娘都來了,是來給她裝扮的,因爲這一天她一定要是最美的,這一天就像那些尋常的女子出嫁的那天一樣,她甚至要比她們的那一天要更加漂亮。
傾城看着鏡子中變得越來越漂亮的自己,聽着四個娘在耳邊輪流的絮叨着。她突然感覺到心中沉沉的,就像是一個將要出嫁的姑娘一樣,眼中流出了淚水。
“怎麼了,傾城?我剛化過的妝可都要從化了。”在幫着傾城化妝的羞花看到了傾城流下的淚水。其她三人聽到羞花的話,也都關切的問。
“沒什麼,不知道怎麼就流淚了。”她用手揩掉淚水,笑了笑。
“你要是後悔還可以。”沉魚關切的說。
“沒什麼,繼續吧。”每個人的心裡都開始變的沉沉的,因爲傾城,也因爲心裡想起了過去的自己。
傾城化過妝後又和幾位媽媽閒聊了一會,因爲竟魁將在今晚進行,所以她們還有很多事要忙,所以便都各忙各的了。沉魚走的時候看了看傾城,希望她能夠說出些後悔的話,但傾城只是微微的笑了笑。
傾城隨便的吃了點東西,便走出屋子來到船尾的甲板上,這裡很少有人來,因爲要經過船底的倉庫才能過來,而倉庫的鑰匙則在她的手裡。她走到甲板上坐了下來,把腳上繡着荷花的白鞋子脫了下來,用腳趾觸着堅實而平滑的船板,給她一種安穩而舒適的感覺。遠處水、山、天,連成一體,鵝蛋黃也已經掛在了天邊,這是一副多麼美的畫面
盛夏的湖水翠綠,水底的石子、游魚清晰可見。水中映出了太陽的影子,還有幾隻在太陽下展翅飛翔的鳥兒。生命是如此絢爛而鮮活,充滿了青春的歡樂。
這裡是屬於她的世界,不會有人走來,決不會有她厭惡的人走來,但同時也不會有讓她開心的人來訪,但是她沒有想到後一點,因爲她現在已經足夠開心了,她現在只想舒舒服服的享受這景緻,她躺了下來,靜靜的閉上了眼睛。
她已在這優美的景緻中陶醉,似乎在這湖水的擁抱中入睡。
艙門打開了,人的細碎的腳步聲傳來。傾城沒想到這裡會有什麼人來到,她驚訝的睜開了眼睛,慢慢的坐起。她實在是不喜歡這優美的景緻被人破壞掉,她更不喜歡別人打擾她的舒適的享受。
一個乾淨而清秀的面容出現在她的面前。他看了傾城一眼,便望向遠方,他和傾城一樣被這優美的景緻所迷醉。他坐在了傾城的旁邊。
“你……。”傾城本打算等他道個謙,便原諒了他的擅自闖入,因爲他確實不是讓人討厭的樣子,他的面容有一種有形的吸引力。但他卻什麼都沒有說,還坐在了自己的身邊,傾城確實感覺有些惱火。
“噓……。”他用手指抵着嘴邊示意傾城不要再說。然後舒服的躺了下來,閉上了眼睛,看他的面容似乎很陶醉的樣子。傾城本來感覺到火氣很大,但一看到他的面容便什麼火氣都消了,也跟着躺了下來,繼續享受着這優美的景緻。
“我是在樓上看到你便下來的,找了半天才發現是從倉庫過來的,這裡確實很美。”過了好長一段時間他纔開口。他的聲音輕柔而低沉,充滿了誘惑力。
傾城這纔想到自己進來的時候,竟然忘記了在裡面將門插上。她睜開眼睛看到他依然緊合着雙眼,雙手壓在腦下。
“就這樣安靜的躺着真舒服,什麼凡塵俗世都可以忘卻。你就是傾城吧。”他繼續的說着,但眼睛依舊合着,若是別人這個樣子的對她說話,她早就發火了,但再一看到他的臉,她便所有的火氣全消了。
傾城自然的點了點頭,但突然想到他看不到,又答應了一聲。
“確實如同人們所流傳的一般,果然並非俗世的那些胭脂俗粉。也算作非浪得虛名了。”他睜開了眼睛,看着傾城。
“你不覺得這樣談論人家很不禮貌嗎?”傾城被他的眼神看的有點臉紅了,便把目光移到了別的地方。
他只是笑了笑也把目光看向了遠方。
“看你長的仙貌神骨的,爲什麼要淪落到這種煙花之地呢?”
“你也不像是紈絝子弟啊,既言這是煙花之地又何必來呢。”
“哈、哈、哈。”他大笑着,站了起來。走回到倉庫,捧出了一罈酒來,打開便喝了起來。豪爽卻不失風雅。
“你倒真不見外啊,這酒是要花錢的。”傾城從沒見過這樣的人,但她沒有生氣的感覺,反而覺得有點覺得很好笑。
他還是在喝着酒,沒有回答傾城的話,似乎沒聽到一般。
“你叫什麼啊?也是來竟魁的嗎?”傾城覺得氣氛有些尷尬,她第一次有這種感覺。
“我?一個浪子而已,本來只是來湊個熱鬧,現在也想竟下試試,若能抱得如此美人,也算是人生一大暢事。”他說着又躺了下來,他喜歡這樣躺着,不是因爲懶,而是因爲這種舒服的感覺讓他喜歡。
“一個浪子?談談你的過去吧。”傾城對他產生了興趣。
“我有什麼過去,一個浪子能有什麼過去。我沒有過去,似乎也不會有將來。”他閉上了眼睛,似乎也不想再說什麼。
傾城知道他一定有什麼痛苦的回憶,他已經不願再想起,而且讓他對人生都看的淡了。傾城看出他不想再說什麼,也只好靜靜的躺下。
天邊的額蛋黃越來越大了,也變的越來越黃了,天邊已是一片鮮紅,映的水色也泛起了紅暈,紅暈在水中褶皺的動盪着。
他們分開的時候一句話也沒有說,他只是對着傾城笑了笑便走進了倉庫,傾城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呆坐了一會穿上鞋子便也離開了這快小天地。
鵝蛋黃已經只剩下一點頭了,湖水被映的有些許發紅了。
燈火通明,西湖的夜色因爲這無數的花船增色了不少,傾城站在敞開的窗子前,任憑溼潤的風吹動着她的長髮,吹動着她的綠裙,就連牀幃都跟着在搖擺着。
“醉紅顏”共三層,傾城的房間就在第三層上,站在高處看東西總是給人一種不踏實的感覺,因爲既要俯瞰又要仰望。看着上面一片未知,下面則是一片茫然,沒有哪裡覺得會是自己的歸宿。
白天西湖的水動盪着,清晰可見。到了夜晚雖然看上去不那麼清晰了,但動盪的水波依舊能夠看到,因爲周遭的大紅燈籠把動盪的湖面能夠照進眼眸。即使看不到,敞開窗子,輕輕的將眼睛合上也是能夠感覺到那動盪的水波的。傾城現在就閉着眼睛,她要感覺的不單是水波還有自己。她的想法總是讓人難以捉摸,甚至有時候連她自己都琢磨不透。
“該下去了,這條路是你自己選的,以後可不要怪我。”沉魚走了進來,看樣子有些擔心。甚至連門都忘記了敲聲,傾城被嚇了一跳,走到孃親的身邊。
“當然不會怪你了,苦甜都是自己的,自己的路自己選會踏實一點。走吧。”傾城挽着母親的胳膊笑着走出屋子,走下樓。
“醉紅顏”的廳堂裡已經擠滿了人,都是些官宦富豪或是官宦富豪家的公子。廳堂裡吵吵嚷嚷的。
傾城一襲綠裙走了出來,所有的聲息都因爲她的出現而停止了,每個人都在注視着她。
流雲發垂,耳佩明鐺,俏臉、明眸,膚若白雪,十指如纖蔥。真個比花花解語,比玉猶生香。
廳堂裡安靜了片刻又聒噪了起來,叫嚷着。
“各位先靜一下,這位就是今天的花魁。”老鴇一臉嬉笑的拉過傾城,接着說道。“竟魁大會以價高者勝出,爲了不耽誤各位的時間,竟魁大賽現在開始吧。”
“五十兩白銀、一百兩、二百兩……”數目在不斷的上漲,老鴇樂的已經合不攏嘴了,她知道這只不過是個開始,因爲那些有錢的公子還沒有叫價呢。
“一百兩黃金。”一個聲音傳來,很多人便安靜了下來,因爲這個數目確實不小。
“哎呀,是王公子啊,真是闊氣。”老鴇聽了這個價,真是太開心了。
“二百兩黃金。”一個身材魁梧的且趾高氣昂的少年報價。沒有人認得他是誰,連老鴇也不認得,只得讓個丫鬟端上杯茶,然後搖動這絲巾問着他的姓氏。
“四百兩黃金。”那個王公子搖着摺扇,挑釁的看着那個魁梧的少年。
“五百兩黃金。”他咬着牙喊出了這個價。
“我出一千兩黃金。”人羣中突然坐起一個人,短粗胖,一臉的齷齪相。
“是李公子啊,我還以爲您沒來呢。”老鴇聽到這個數字,臉上跟開了花似的,嘴已經沒有辦法再合上。一千兩黃金已經夠買她整條船的了。這些人也已經不是再爭一個女人,而是再爭一個面子。傾城雖然漂亮,但終究是個女人,只求一夜卻要花去千金,誰要是爲了這麼簡單的理由除非腦子進水了。
這李公子也大有來頭,他的父親是南北聞名的大商賈,全國各地都有他的銀號,田地房產不計其數。可以稱的上是富可敵國。
“敢和我爭女人,知道我是誰嗎,我是鎮南王的二公子。”那個魁梧的少年覺得受了很大的羞辱。
“我管你鎮南王,鎮北王。今天誰出的起價,傾城就是誰的,誰就是今天的贏家。”李公子一臉的得意。
那魁梧少年雖然是鎮南王的兒子,但若要出千金而只爲了一個女人,他父親一定會打死他,所以也只好,咬牙瞪着那個姓李的公子。
“好!你等着。”他說罷一賭氣走出了大廳。
“公子、公子。”老鴇在後面叫着,因爲做這個行當最怕得罪人,尤其是有權的。
“不用叫了,放心吧,他奈何不了我,也不會找你麻煩的。只要我父親一句話,誰不給面子,不給面子也要拿錢砸到他給面子。”說罷他哈哈的大笑着,老鴇也寬心了些。
“沒有人再能出起高價了吧,那我就抱得美人歸了吧。”他大笑着向傾城走去,臉上的橫肉一顫一顫的,看着便讓人噁心。
“等一下,請問這位公子願出多少呢?”傾城一直在看着那個在甲板上自稱爲浪子的少年,她看到他從未叫過一次價,感覺到很氣憤也很傷心。
老鴇知道這不合規矩,但傾城提了出來,她也只得走到那人身旁,說幾句客套話。
那個浪子把手伸進懷中摸出了一個銅錢。
“我只出這些。”他的臉上依舊掛着那讓人着迷的笑容,但這次傾城沒有被她迷住,而是被他氣壞了,因爲這等同於是在侮辱她,說她在他的眼裡只不過值一個銅錢。
傾城在衆人的嬉笑中,被那個相貌噁心的傢伙抱了起來,抱進了房裡,她用仇恨的眼光看着那個浪子,直到看不見了。
沉魚看到自己的女兒落下淚來,她不希望女兒走這條路,但她卻一直堅持,雖然走了,也希望能有個像樣的公子競得花魁,但現實總是這樣與人們所想的相背。
李公子抱着傾城來到早已經備好的房間。
這應該是消魂的一夜,但和一個第一次初嘗禁果的人來做這種事,根本沒什麼消魂可言,李公子也被她的叫聲嚷的有些心煩,動作也遠不如往常靈活。但他的心裡還是多少有些得意,因爲今天他是出盡了風頭,這段事蹟日後一定會被傳爲佳話。
傾城的這一夜感覺就像一個噩夢,她從來沒想過自己的第一個男人竟然是這樣的一個讓人見了就噁心的傢伙。
這一夜傾城沒有欲仙的感覺,但卻有欲死之感,而且還有一頭肥豬趴在她的身上。
清晨的陽光透過窗子照進屋來,斑駁的陽光灑了一地。
傾城已經醒了,但她不想動,懶得起牀,因爲她昨晚太累了,她感覺到從來沒有過的累,即使忙碌上一天也沒有這麼累。李公子也醒了,他又爬到了傾城的身體上,傾城雖然感覺到累,但是卻沒有阻止他。因爲做她們這一行的也是要有職業操守的,她們是絕對不能拒絕客人的,即使客人長的再醜,即使她他有什麼異樣,只要和客人進了房間,你就不再屬於自己,客人給了錢,你就要老實的躺在牀上等待着客人,客人要怎麼樣,你只有聽從。她們做的是服務行業,客人是她們的上帝。是她們的爹孃父母。
這也許算是一種人性的缺失吧,但這種缺失沒有一個人是自動願意的,就連傾城也不算,她之所以走上這條路是因爲她出生在這裡,受到的薰陶也都是畸形的,如果她只不過出生在一個尋常人家,她也一定不會走上這條路。
李公子完事後滿意的躺在牀上,這次要比昨晚上做的舒服的多了。他躺着休息了一會便起來了,更完衣後摸了傾城一把。傾城用惡毒的眼睛看着他,咒罵着送走了他。
傾城又躺了一會便起來了,她想趕快洗個澡,因爲她覺得髒,她並不是覺得自己髒,因爲她並不認爲這件事有什麼錯,她覺得李公子髒,一想到他便感覺到噁心。那張眼睛、鼻子、嘴巴都聚在一起的臉,那齷齪的笑容,那肥的流油的身體。她不敢再想,她覺得這種髒是可以洗去的。
傾城剛穿好衣服,沉魚走了進來,面容很憔悴,似乎一晚上都沒睡。她走到傾城的身邊,關切的問長問短。
傾城只是笑了笑,拉着愛自己的母親的手。
沉魚無法理解傾城的這種從容,看起來也不像裝出來的,因爲傾城在她面前從來沒掩飾過什麼,從來不用裝。她記得自己出道的第一天就像是一個噩夢,她永遠都無法忘記那一天,那一天她被嚇的哭了,而且哭了幾天。那個噩夢到今天依然纏繞着她,而且會纏繞她一生,成爲她一生的羈絆。她的噩夢是由始而終的,而且噩夢發生的時候她知道那是個噩夢,但傾城卻似乎沒有意識到,或許她並不覺得那是個噩夢。她臉上依舊掛着那讓人看了便也會跟着心情舒暢的天真的笑顏。沉魚本來準備了好些寬心的話,現在她知道這些話根本就沒有用。她只是拍了拍傾城的頭,替她打扮梳妝迎接新的一天。
太陽照常的升起着。
傾城洗了個熱水澡,感覺到舒服多了,那種疲乏感也沒有了,她現在只想舒舒服服的曬會太陽。她打開倉庫的門,來到屬於自己的那片小天地,她卻看到了一個人,是那個自稱作浪子的傢伙,他正躺在甲板上,看起來很享受的樣子。傾城看到她便來氣。
“你是怎麼進來的?”傾城來的時候門是鎖着的。
“你不知道有窗子這種東西嗎,而且這種東西敞開了,是可以用來跳的。”他微微的動了下身子。“早晨的風有些涼,但太陽卻暖暖的,再吹着涼絲絲的風,也挺舒服的,但景色卻比傍晚要差的遠了。”他舒動了下筋骨,似乎在這已經躺了很久了。
傾城一肚子的火,但聽了他的話卻不知道該怎麼發,只得坐到邊上,看看天、山、水相接的遠處,再瞟瞟他。
過了很久,傾城終於忍不住了,因爲這段時間他一句話也沒有說。
“你昨晚爲什麼只肯出一個銅錢?我在你眼裡就這麼只值一文錢?”傾城怒氣衝衝的對着他。
“你在那個像豬一樣的什麼公子眼裡就值千金嗎?”他看了傾城一眼,對她微微的笑着,反問道。
“我……。”傾城不知道該怎麼辯駁,她第一次被人說的說不出話來。這麼簡單的問題她早就該想到了,出錢的多少,對於她本身來說並沒有任何的意義。
“那你爲什麼還要出一文?”傾城嘟着嘴。
“那不是用來竟魁的,那是送給你的。”他說着從懷裡掏出一文錢塞到傾城的手裡。
傾城心砰砰的跳着,他的手溫溫的。傾城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這個樣子。
“好了,我也該走了。”他站了起來,扯了扯有點褶皺的長衫,便轉身向倉庫走去。
“等一下,你爲什麼送我這個?”傾城也站了起來。
“沒有爲什麼,我似乎除了這個也沒什麼可送的。”他聳聳肩露出乾淨的笑容。
“那爲什麼要送我東西啊?”傾城低下了頭,她第一次害羞。
“也沒有爲什麼,想送就送了。”
傾城對他的回答有點失望。“那我也送你樣東西吧,我可不想欠你的。”傾城想着該送給他什麼好。
“就這個吧。”他走過來拔走了傾城頭上的髮簪。“我走了。”
“我們還能不能再見面?”傾城顯得有些捨不得。
“也許能吧。”他說着,笑着走了出去。留下傾城一個人呆呆的站在那。
呆立了一會她纔想到,他是來等她的
,來送給她這枚銅錢。他並不希望用金錢來爭得她,這枚銅錢是個信物,他是喜歡自己的。
傾城只有一點猜對了,他是喜歡她的,她這樣的女子,任何人見了都會喜歡的。他並不是不想用金錢來爭得她,而是他根本沒有錢,任何一個男人都是不希望自己喜歡的女孩子被別人買去的,如果他有錢,他也會叫出高價,他並不是爲爭什麼面子,而是爲了爭到自己喜歡的女子,錢並不代表什麼,只是一種方式而已。他的心也很痛,但那種痛他只留着一個人在房間的時候獨享,因爲他是一個浪子。
傾城想的自己都樂了出來,但過了一會纔想到,那隻玉簪是三娘送的,但他已經走遠了,她該想接下來該怎麼向三娘交代。
天邊飄來一朵陰雲,給晴空帶來了淡淡的憂傷。這陰雲難道留下的就只是這淡淡的憂傷,僅此而已?
陰雲走過去了,從太陽升起的地方出現,消失在太陽將會滑落的地方。
傾城躺在甲板上,之前喜歡這裡,是因爲這裡清淨,可以獨享這片天地,但現在她突然有點寂寥的感覺,覺得這片曾經屬於自己的小天地突然似乎缺少了什麼。其實不是缺了什麼,而是因爲曾經多了什麼。
傾城不想再呆在這了,因爲越呆越感覺到煩悶,已經沒有了那種舒適的享受感了。傾城轉過身,景緻已經都被拋在了身後,她走進倉庫,關門的時候偷偷的看了一眼,微微的笑了笑,多少還是有些留戀。
傾城在去三娘房間的路上都在思考着該怎麼和三娘交代,她已經想了很多個謊話,又從中挑選了一個自己最得意的。但她走進三孃的屋子,面對着三孃的時候卻把實情都說了出來。傾城長這麼大從來沒有撒過謊的,所以這次她也不知道該如何撒,面對着三娘便把實情都說了出來。
“三娘,你不會怪我吧。”傾城說完後,像個孩子樣靠進三孃的懷裡。
“怎麼能不怪你,你就這樣把三娘送給你的東西隨隨便便送人了。”閉月象徵性的在她後背拍了兩下,哪個母親會真的責怪自己的孩子呢,她已經將傾城當作自己的親生女兒一般看待。
“我不是隨隨便便的,也不是送的,我是真心的想送他件東西,但沒想過要送他簪子,那玉簪是他自己拿走的。”傾城仰起臉,嘟着小嘴。
“你啊,總有說的。”閉月被她的一翻話給逗樂了,掐了下傾城的臉蛋,把她緊緊的摟在懷中。
傾城的這份天真與單純讓她歆羨也讓她擔憂。
閉月看到傾城的樣子讓她想到了自己,她感覺到自己懷中抱的不單單是傾城也是曾經的自己。那個時候她也像傾城一樣,單純的對未來充滿着憧憬,感覺到一切都會是好的,未來的日子會像她所想象的那樣發生,即使有點波折,但結果一定不會有什麼意外。對愛情也有着懵懂的憧憬,第一次莫名的感覺便深深的陷了進去,以爲那個就會是她一生的伴侶。但結果卻要在這種守護中去過一生,閉月已經在這種等候中度過了不少歲月,青春也在這種等候中一點點的流逝了。雖然她已經懂得了這道理,但是她已經沒有辦法從這種憧憬中走出來,她總覺得那個是最好的,但好在哪裡連她自己也說不清。
閉月摸了摸傾城的頭髮,望着屋頂,眼睛裡開始有些溼潤。自己的一生已經註定了,沒有什麼變數了,自己也不再期望什麼了,只希望自己能夠就像往常一樣守着一份毫無着落的期許平靜的過完這一生。但是傾城呢,她如同自己親生的女兒一般,閉月不希望她再走自己的老路。她希望傾城能夠有個好的結果,但是她又能有個什麼樣的好結果呢?自己也想不出來。她現在只能期許傾城在以後的路中能早點悟透,因爲這些話是無法點透的,雖然傾城聰明,但往往是越聰明的人越在這一點上執着。
“啊。”閉月突然聽到了一聲叫聲。
“怎麼了?”閉月看了看懷裡的傾城。
“三娘,你摟的我好痛啊,都快斷氣了。”傾城又嘟起了那小嘴,一臉的苦容。
“你個鬼丫頭,事到不少。”閉月鬆開了傾城,拍了她一下。
“三娘,你怎麼了?臉色不太好看啊。”傾城突然看到三孃的臉色有些不對。
“沒什麼,只是有點累了吧。休息下就好了。”閉月強擠出了點笑容。
“那我就先出去了,三娘先好好的休息一會吧。”傾城扶着三娘來到牀前,然後退出了房間。
傾城剛走出房間被走過的人撞了一個趔趄。她剛想發火,一看是老媽媽。趕緊過去扶了一把。
“老媽媽這麼急着去幹什麼啊?”
“傾城啊,剛要去找你,昨天的那個鎮南王的二公子還記得吧。他又來了,指名要找你,樣子凶神惡煞的,這主可不是咱能得罪的起的。”
“哦,他現在在哪呢啊?”
“已經帶到你的房間去了。”老媽媽說着拉着傾城朝着她的房間走去。
“你的房間”傾城突然覺得這個詞開始有些陌生,聽着也不再那麼順耳。那已經不再算做自己的房間了吧。因爲誰都可以進去,只要你出的錢不管你是張三、李四、王二麻子都可以進去,可以過夜。只要你有足夠的錢,你住上一年半個月,甚至是一輩子都可以。這樣的房間還能算做自己的房間嗎?
傾城還沒有把這個問題想明白,老媽媽已經帶着她來到了她的房間門口。老媽媽有些膽怯的推開房門。
“大爺,傾城我給您帶來了,但她還是個新手,你要多擔待着些啊。”老媽媽,露出職業的笑容,她即使在再恐懼的情況下都會透出這種滴水不漏的笑容,這也是多年來練成的一項本領吧。老媽媽說完領着傾城走進屋來,鎮南王的二公子雖然不是第一次看到傾城,但還是沒有辦法不露出那種垂涎的表情。因爲她實在是太美了,今天的傾城似乎比昨天晚上還要美,因爲現在的傾城,妝化的很少,衣服也是淡淡的素白色。看起來更近於仙子,那種脫去凡塵的仙子。
“好說,好說。”他目不轉睛的看了會傾城。
下人把酒菜端了上來,擺上桌子。老媽媽拿起酒壺倒了一杯端到鎮南王二公子的面前。
“公子,這杯酒敬您,還望您以後能常來光顧我們,如果有什麼麻煩,還望着二公子您幫着解決下呢。”老媽媽一臉堆笑的說道。
“沒問題。”他接過杯子一口喝了下去,但又一口噴了出來,噴了老媽媽一身,但她沒有發怒,她的腿開始有些抖了。
“這是什麼酒啊,比水還淡。”他把杯子重重的摔在了桌子上。
“公子別生氣啊,這些下人不曉得客觀的口味。小蝶去拿壺上好的竹葉青來。”傾城笑着走到他的身邊。這二公子一聽到傾城說話,整個人都軟了。拉着傾城坐到他的腿上。
老媽媽看這勢頭,正好是自己逃出去的好機會便灰溜溜的走出門外,剩下的就讓傾城來搞定吧,但願不要出什麼大亂子。
酒不一會便送了進來,傾城拿起白銀的酒壺倒了滿滿的一杯端到鎮南王二公子的面前。
“公子,請。”二公子看着她整個人都被迷住了,不自覺的端起杯子一口喝下。一股辛辣之氣順着脖子直燒到腹中。
“好酒,這才叫酒嗎。”他抹了下嘴,整個身子都立即熱了起來。
“那公子再來一杯吧。”傾城又倒了一杯。二公子端起杯子,但喝的卻遠不如第一杯那麼瀟灑,因爲這酒確實太烈了,雖然入口沒什麼感覺,但一下腹,那辛辣之氣便頓時涌上。
二公子兩杯酒下肚,手也開始有些不老實,在這種地方手要是老實,除非這人有毛病。但二公子久居邊關,那邊剛安定下來才能夠回到杭州。傾城又是個絕世美人,他雖是個粗人但也有憐香惜玉之心。他把嘴也湊了上來,傾城差點沒吐了出來,因爲他的嘴裡好大的一股異味,還好是親的她的臉,如果是親的她的嘴,她恐怕真的會吐出來。傾城只能強忍着,因爲萬一要是惹怒了這位鎮南王的二公子那可不是說笑的,幹她們這個行當的最怕的就是當官的,隨便找個理由,就能讓你滾蛋,整死你都不知道怎麼被整死的。
二公子也坐了一會,喝了幾杯酒,閒聊了一會便走了。因爲他的父王一項都很嚴厲,出來這麼長時間一定會斥責一番,如果是知道他來這種地方一定會扒下他一層皮來,所以只得回去,但心裡還是很捨不得。他很希望能夠在這裡留宿,一親香澤,但這對他來說就是個夢。傾城卻高興這樣,因爲他嘴裡的味道讓她想起來都反胃,就這麼一夜的躺在她身邊,她實在是不敢想象。
傾城每天的時間都被安排的滿滿的,這桌的客人走了,又被叫到那邊去陪酒,那邊的走了,房裡又有位爺再等着了。晚上的時間更沒有一晚能獨享,排隊的的都可以圍着西湖一圈了,累壞了傾城卻樂壞了老媽媽。她只是偶爾問問傾城的身體,如果好就說兩句好話,不好就安慰兩句,從沒說過讓休息的話。傾城的四個娘卻都關心的很,每天都會囑咐兩句,沉魚是每天都嘮叨的,但傾城只是微微的笑笑,弄的她也沒法再說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