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妹妹接回府吧。”思考片刻,若馨說道。
“什……什麼?”薛澈傻了。
“夫君,這件事是你我的不是。既然你與妹妹訂有婚約在先,本就不該娶我,雖然你說是杜家妹妹失去了消息,可是婚約還在也是事實。如今人找到了就不能再讓她在外面受苦。
說起來是我橫插一腳攪了你們的姻緣,按理我應該把正室的位子讓出來。可是杜家妹妹的身份……不是我看不起風塵女子,在父皇那裡實在是說不過去,要不然我進宮問問看能不能把杜家妹妹擡成平妻?”
這下薛澈是徹底蒙了,他原本的打算是在外面買個小院來安置寒煙,要是被公主發現了就跟公主說說好話給寒煙個妾室的身份,沒發現就那麼藏着掖着對付過。千算萬算沒算到公主上來就給了個平妻,薛澈是打心眼裡感謝自己的夫人大度雅量,一點也沒有一般皇家公主的驕縱蠻橫,同時很是不齒自己過去對公主的妄加猜測。
“多謝夫人體諒!”一躬到地,“夫人能容下煙兒就已經是煙兒的福氣,相信煙兒感激還來不及呢,絕不敢在名分上有什麼話說。況且煙兒不過是鄉下來的野丫頭又在那種地方呆過,怎麼能和公主殿下相提並論,給個身份就已經是她的福分了。”
“煙兒,煙兒,叫的挺親的嘛!”
“蒼天明鑑,我對夫人的心日月可表,剛纔不過是叫順口了一時改不過來,夫人千萬別多心!”
“好了,好了,人都讓你接回府了,說道兩句你還跟我急!”若馨擺擺手表示沒多想。
“不敢,不敢。”
“還有你不敢的事?嘴上說着不敢,心裡指不定怎麼偷着樂呢吧?以前你戴的那個同心結是不是就是這個煙兒送你的?當初還好意思說是你娘編的,我活了這麼多年就沒見過哪個當孃的給兒子編同心結的。”若馨看薛澈還算老實,沒有她這邊一鬆口就趕快飛到那個什麼寒煙的身邊去,也就有心思打趣人。
“哎呦我的姑奶奶,都幾百年前的事情了您怎麼還記着,那破玩意兒我早扔了!”
若馨挑眉。
“嘿嘿,是沒扔,那什麼,我不是想着什麼時候還回去嘛。你看看,從咱倆大婚我就帶着你給我打的流蘇,連上戰場都來都沒拿下來過!”指指腰間。
“什麼?打仗你還帶着,那不都弄髒了?讓我看看!”
“沒髒,沒髒,我一直護着呢!”
“上戰場了還分心,刀槍無眼的,受傷了怎麼辦?……”
夫妻倆說說笑笑,好不溫馨。
再次來到飄湘樓已經是三天之後的事情了,在這三天裡薛澈仔細研究了那幾頁紙上關於寒煙的‘風流韻事’,在確定那些對寒煙不懷好意的官員對他來說不過是小魚兩三隻後,對順利接走寒煙自信滿滿。他甚至已經想好在公主生下次子後也給寒煙一個孩子作爲這些年不聞不問的補償。
“這些年你受苦了。”深情中帶着一絲不滿,“聽說你三年前就到京城了,怎麼不來找我?”
三年?該說朝廷的密探機構徒有虛名還是慶幸當初一場病抹掉了杜月煙的行蹤,寒煙悽然一笑,說:“那時候你不是正好出徵麼?我怎麼的也不能冒冒失失的去找公主吧?”
“之前那兩年呢?”
“你是指我家出事以後?不過是四處漂流。藏在小山村裡跟外界也不通消息,要不不早就知道你迎娶金枝玉葉了?”
哀怨,絕對的哀怨。薛澈聽了以後那個愧疚哦,恨不得立刻就把寒煙抱在懷中好好安慰。一轉念又想到家中美麗善良的妻子調皮可愛的兒子,硬生生壓下心中的渴望,繼續剛纔的話題,“當我知道杜家出事簡直都不敢相信,杜伯伯那麼好的人怎會會惹上江湖人?”
“說實話到現在我也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那天我和奶孃出去了。哪成想不過一個晚上……澈哥哥,你是怎麼知道是江湖人做的?”寒煙先是迷茫,接着疑惑。
“我聽說你家的慘事後能無動於衷嗎?我找官場上的朋友查過,只能確定跟官府無關,接下來的就查不到了。”薛澈可不想寒煙懷疑他的用心,“不過我聽我朋友說杜家一百三十七口無一生還,你是怎麼……?”
懷疑起我來了?寒煙眼圈兒又紅了,“奶孃的兩個女兒來探親,可能那些壞人把她們算上了,奶孃受不了這個打擊,那件事後沒幾個月就過世了。”先把你的嘴堵上,看你一會兒還有什麼問題!
“煙兒,你別傷心,是我不該提這件事!”薛澈記憶中的杜月煙一直都是開心的笑着的,這兩天寒煙接二連三的淚水讓他不知所措。
“煙兒,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這飄湘樓我是說什麼也不許你呆了!”
“要不是走投無路,哪有人願意呆在這鬼地方。澈哥哥,原本我也是打算近期自己把自己贖出去,天見可憐讓我這當口碰上了你。”寒煙一臉期盼,“澈哥哥,你能幫我離開京城麼?”
“當然……嗯?你要離開京城?!”薛澈在三天之內第二次傻掉,“可是咱們還有婚約……不是……是既然你找上了我,我一定要照顧你才行。對,杜家就剩你一個人了,我得照顧你。”
“澈哥哥,你別這麼說,要不然我該後悔當初叫住你了。你和公主殿下伉儷情深,琴瑟和鳴,這是全天下都知道的事情,我去橫插一槓算什麼?澈哥哥你要是真爲我好就送我去個沒人的地方安度餘生,好不好?”想打我的主意?就算嫁過去也不過是做妾,我寒煙還看不上!
“你想多了,若馨已經答應你進門了!相信我,若馨心腸很好,你們一定會相處的很愉快的。”
說這麼多還不是想享齊人之福?可惜我早就不是五年前那個以你爲天的傻丫頭了!寒煙心裡腹誹,表面上卻是另一幅景象,“澈哥哥,你什麼都不知道,你什麼都不知道……一切都回不去了……我已經……不乾淨了……”
“是誰!”薛澈拍案而起,“不對,你不是清倌嗎?”
“噱頭而已,青樓暗地裡的腌臢事還少了?”寒煙泫然欲泣,欲言又止。抽搭了好久,才繼續開口說道:“澈哥哥,你就別爲難煙兒了。要不然煙兒只有去陪爹孃一條路可走了……”
“傻煙兒,你可千萬別想不開,澈哥哥不逼你,不逼你還不成麼!”薛澈一方面怕寒煙尋死,一方面被她已非完璧的事情打擊到,對接寒煙入府也就不那麼熱衷,道:“煙兒孤身一人又能去哪裡呢?”
寒煙止住哭聲,“天下之大總有我容身之處,我現在只想走的越遠越好,到一個沒有人認識我的地方重新開始。”
“這樣也好,”薛澈點點頭,“那我就去找老鴇商量給你贖身吧。不過我在戶部的樂籍記錄裡沒發現你的名字,這是怎麼回事?”
“煙兒也總得有點自己的小秘密吧?我跟媽媽籤的是其他東西,不用改戶籍的。澈哥哥只要把那樣東西換回來就行了,”寒煙俏皮的皺皺鼻頭眼淚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收了回去,把剛纔略顯沉悶的氣氛一掃而空,輕快的語氣把薛澈拉回曾經的青蔥歲月。
“什麼東西?”薛澈的語氣也隨着寒煙輕鬆起來。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小丫頭,還跟我在這兒有的沒的,小心我不管你了!”
“誰稀罕,我自己也能把自己贖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