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世元微微蹙眉,鬆開了拉住二皇子的大手:這女人看起來也是有點手段的,在老夫面前,竟然還能這樣不卑不亢的說話,這可真是難得。
只是,若是以爲這樣的苦肉計,便能讓老夫忘記了你羞辱的是當朝的皇后的話,那你未免小看老夫了!
再度捻了捻自己的鬍鬚,亓世元的眼神變得冷冰冰的,嘴脣微微張啓:“貴妃娘娘自然是千金貴體。然而,國有國法,家有家規,若是讓您一直依仗皇上的寵愛欺辱皇后,那這世道豈不是奸佞當道了嗎?”
知道他的意思,王馥瑤只是伸手把二皇子攔在了自己的身邊,之後便詢問亓世元到底要怎麼做纔可以放過二皇子,放過自己。
亓世元看她終究是服軟了,整個人也是得意了起來:老夫便知道你會讓步,這樣的事情,老夫纔不會白白錯過機會。
打量了王馥瑤一眼,亓世元淡淡的看口:“娘娘,爲人臣,老夫也不便多說什麼。只是,對皇后娘娘不尊敬,我想您也必然知道宮中的規矩吧。臣也不想讓人說自己是有失公允,故意偏袒自己的女兒。這樣,娘娘若是肯每日中午在這烈日之下自我掌嘴十下,那臣必然不會爲難您和二皇子了。但是,倘若您……”
“別說了!”
王馥瑤擺了擺手,看亓世元的眼神也變得陰沉起來:“本宮既然說得出,那便必然做得到。大將軍您又何必這麼掛心呢?”
“好!”
亓世元對着面前的王馥瑤抿嘴笑了笑,表示自己姑且就相信她一次。只是,他不會說這件事情只是今日打了一個耳光就算了的,若是沒有聽到旁人報告她日日自我懲罰的消息,那他便會再度進宮。
“不用勞煩大將軍!”
王馥瑤慢慢的跪了下去,就當着亓世元的面狠狠的打了自己幾個耳光。
看着王馥瑤還算是識趣的,亓世元這才抿嘴哼了醫生,跟着自己的傭人一起離開了瓊瑤殿。
“皇上,這……”
剛從御花園過來的晉安帝對着自己身邊的太監擺了擺手,沒讓他繼續說話。在看着自己的女人掌摑的時候,晉安帝只覺得自己的心在被狠狠的撕扯開來,有種莫名的情緒在不斷的上升着:亓世元,後宮妃嬪所在之地,你也敢隨便的過來,看來就算朕依然給你施壓,也擋不住你這顆亂臣賊子的心是不是?
不想去面對這一切的問題,然而晉安帝看着王馥瑤的臉幾乎都打腫的時候,他幾次都要衝上去。可是,這後宮中,眼線卻是不少,倘若讓亓世元知道自己對王馥瑤有多麼的用心,那其實是更加的給自己所愛的妃子增加煩惱。甚至於,亓世元會因爲這一點而再度對馥瑤出手。
若不是此時此刻晉安帝的軍政人才還沒有安排得當,此刻亓世元又怎能這樣的囂張呢?
身體就這樣躲在茂密的樹叢後面,晉安帝是心痛的,手掌一把抓住了身後的荊棘,連什麼時候流血了也不知道。
二皇子看着王馥瑤這樣的受苦,忍不住皺眉:原來,不只是額娘過得很辛苦,就連阿瑪最喜歡的女子,都是這樣戰戰兢兢度日的啊。
若說二皇子從前對於王位還有什麼戀棧的,那如今,看到這些事情的時候,他卻明白,再大的權利也不過是過眼雲煙,縱然是自己的皇阿瑪,也會有力不能及的時候,不可能隨時都保護身邊的人。
深深的吸了口氣,二皇子彎腰扶住了王馥瑤:“貴妃娘娘,那個壞人已經走了,您起來就好。”
雖然想要自己站起身,但因爲跪在石階前太久,王馥瑤整個人都站不穩,差點就摔下石階。
只是,在她以爲自己會摔死的時候,整個人卻是直接倒在了柔軟的懷抱裡,那種溫暖的氣息讓王馥瑤的整張臉都紅透了,心底有種說不出來的滋味。
身後到底是誰,王馥瑤不用問就能知道。因爲她和晉安帝也相處了那麼幾載的春秋,對於他身上的氣息是如此的敏感:“皇上,快放臣妾下來。”
“不放!”
晉安帝淡淡的開了口:“朕這一輩子都不放開你。”
這樣的話着實是讓王馥瑤嚇壞了,忍不住瞪了他一眼,但對上的卻是晉安帝有些紅腫的雙眼,這讓原本還想斥責的王馥瑤一下子什麼麼都說不出口了,整個人就這樣呆呆的看着面前的皇帝,總覺得他跟從前不太一樣了。
“怎麼?”
晉安帝微微撇嘴,手指輕輕的捏住了王馥瑤的下巴:“用這樣的眼神看着朕,是心有不滿嗎?”
“臣妾不敢!”
瞧着王馥瑤緊張的樣子,晉安帝伸手直接就將她扣入了自己的懷抱:還能有何人比你更識大體?爲了成全朕,你是如此的耗費心神。不過,你也放心好了,這些巴掌,不只是打在你的身上,也是打在了朕的身上,朕是絕對不會忘了這種切膚之痛!
亓世元,如今你敢這樣的放肆,無非是因爲朕還沒抓到你的把柄。但是,人在做,天在看,朕就不相信命運一直都是偏袒着你的,只要你給朕抓住了把柄,那麼,就算皇后跪在朕的面前,也別妄想能夠讓朕心軟!
雖然一開始,王馥瑤的臉只是有稍許的泛紅而已,但是,片刻之後,她的整張臉就已經紅腫的不成樣子了,那原本清麗可人的容顏,此刻只能是讓人覺得格外的心疼。
對亓家的仇恨越來越深,晉安帝擡起手一邊撫摸着王馥瑤被打疼的臉,一邊是攥緊了拳頭,胸口的那口怨氣是怎麼都沒辦法消退的。
好鹹!
王馥瑤慢慢的睜開雙眼,卻是看到了坐在自己身邊的晉安帝竟然是落淚了。
和他相處這麼久,王馥瑤還從未見過他如此黯然失色的樣子,這種難受的心情,竟然也是在瞬間就影響了她,讓她完全沒辦法應付這接踵而來的問題。
顫抖的擡起小手爲晉安帝擦拭眼淚,王馥瑤本想開口,但卻是被晉安帝主動的吻弄得有些發矇,整個人的手掌就這麼慢慢的放了下去,雙眼也有些迷離起來。
一直都說自己只是想要利用晉安帝,可是到了此刻,王馥瑤才知道,這份感情,早已超脫了當日自己心底的所思所想:原來,被疼愛的滋味是這樣讓人幸福的。
即便是有着各種欣喜,可是,只要想到二皇子的安慰問題,王馥瑤就覺得不寒而慄:“皇上,今日……”
“什麼都別想。”
手指點了點王馥瑤的鼻尖,晉安帝知道她想要說什麼,只是慢慢的湊到了她的耳邊,跟她嘀咕了幾句後才擡起頭。
看着自己的女人一直緊繃的眉毛一下子舒展開來,晉安帝也算是鬆了口氣:只要你能開心,朕便能好好的處理政務了。不過,你也不用如此的煩躁,朕必然不會讓你就此事而委屈了自己的。
皇后涼薄,他的父親自然也好不到哪兒去。可是,偏偏此刻晉安帝卻是不能馬上對這個遲暮之年的人馬上就展開行動,畢竟內憂外患還沒有徹底的去解決,這個時候動手只能是讓問題加劇。
“抱歉!”
恩?
呆呆的看了一眼面前的晉安帝,王馥瑤卻是瞥見了他眼中深深的自責:受傷不過是平常事,何必記掛於心?你是皇帝,這般的放不下對一個女人的眷戀,只怕是會被人笑話的。
雖說心底有些埋怨,但王馥瑤畢竟是個女人,對於晉安帝這樣的關懷,心底難免是會有一絲情愫的,嘴角那淺淺的笑容就足以證明一切了。
悄悄的退出寢殿,二皇子一個人坐在長廊上吹着冷風:額娘,什麼時候,皇阿瑪也會如此的對您呢?鶼鰈情深,左不過就是這樣的吧?
心底的痛意更深了,二皇子就這樣攥緊了拳頭,幾滴眼淚就這麼落下:貴妃娘娘對額娘好,衝這一點,也不能恩將仇報去恨人家!要恨的話,也是要去憎惡皇額娘!是皇額娘囚禁了我的額娘!
沒有人去心疼自己也無妨,因爲只要自己能心疼那便最好。
從皇阿瑪不再重視自己的額娘開始,二皇子一直都是韜光養晦的。因爲他知道,自己的皇阿瑪最討厭的就是明明沒有能力,卻又要在他的面前表現的人了。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二皇子擡頭看了一眼灰濛濛的天空,只覺得如今好歹有老天跟着自己一起難受:原來,失落的滋味就是這樣的感覺。
“皇上!”
王馥瑤看晉安帝一直在盯着外面的二皇子看,知道現在開口的話,並不會被討厭:“其實,臣妾覺得,您可以試着去鍛鍊一下二皇子。狩獵的時候,不妨帶着他!”
“他行麼?”
晉安帝盯着外面的二皇子,始終覺得他病歪歪的,難以去承受風雨,
“他可以的!”
王馥瑤笑眯眯的拍了拍他的手背:“若是您信得過臣妾,臣妾願用半月之久去栽培他,如何?”
半個月?
晉安帝覺得這樣也不算是耽擱太長的時間,便點了頭:“既如此,那愛妃就辛苦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