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的聖旨一下來,就好似臘月寒冬的一盆子雪水,從頭淋到腳,澆的梨棠殿跟鳳梧宮的兩位主子,透心的涼。
這般綢繆,精心佈劃,不想竟是得了這樣的結局。
皇后孃家表親吳家小姐,不過封了個良人,被賜到了婉安殿,連個主位都撈不到,不過好在,婉安殿的主位婉妃是個寬厚的人,倒也沒有太過爲難。
相比之下,淑妃家的那位就運氣稍微差一些,也是封了個良人,還被分到梓良宮。
誰不知道,梓良宮的良嬪因逼死楚昭儀,被降爲良容華,但儘管如此,梓良宮的主位還是良容華,這讓李良人,甚是不滿。
原本在秦國的時候,李良人就是醴郡王家的小姐,雖然是庶出的佔不到郡主的封號,好歹也是王府的小姐,身份尊貴着,到了晉國,也只奉了個良人,還不如人家哭哭啼啼的,就討了個容華。
心中難免忍不下這口氣,一大早就入了梨棠殿,跟淑妃抱怨着。
“真是奇了怪了,那個琦容華到底是何處冒出來的?無聲無息的,就封了容華,聽那些宮女太監們傳的,說是她半夜在桃林中哭泣,惹的陛下憐惜,引爲一見,竟然驚爲天人,也不知道生的什麼狐媚樣,讓陛下一見就傾了心,竟是比我們這些個正兒八經選進來的人,都要尊貴了些。”
說出這番的話,李良人言語間盡是酸楚。
聖旨早就下來,淑妃也正頭疼着,哪裡有心思跟李良人去抱怨,草草打發她兩句,“這日子纔剛剛開始,你急什麼?在宮裡頭,不笑到最後,都不算贏。”
“是,淑妃娘娘說的是。”淑妃的話,可謂是鼓勵了李良人,當下不再抱怨,規規矩矩的給淑妃行了個禮,應答一句。
從軟榻上端坐起身子,淑妃扶了扶手,紅苕會意,立馬屈身過來伺候。又聽的淑妃道。
“你如今也是有了位分的人,不日定然是要侍寢的,該學的規矩,該懂的禮數可都懂了?到時候別讓陛下厭煩纔是。”
“是。”聽得淑妃提起侍寢一事,李良人沒有來由的紅了半邊臉頰,欠了欠身,低下頭。
她自然是知道這些禮儀的,也很用心地在學。
“那就好。”不再看李良人,淑妃滿意的點了點頭,繼續提點着。
“記住就好,這宮裡頭,可不比外邊,既然入了宮門,那你往後的定數全都系在陛下身上,若你爭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好日子也未曾不可,若你不爭氣,那冷宮的日子也就未必不可能。”
“是,嬪妾記下了。”雖然淑妃說的都是道理,李良人心底還是莫名的一寒。
都說點到爲止,淑妃見得李良人已然領悟到自己的意思,便不再多留,揮了揮手,示意她回去。
“本宮乏了,你且退下吧,閒來無事,可練習練習自己的才藝,陛下最是喜好這些。”
“是,嬪妾先行告退。”聽出淑妃話中驅逐之意,李良人也不敢多留,福了福身,退出梨棠殿。
熟記着淑妃的話,李良人命人仔細的打探着宮中的事情,得知寵冠後宮的歆淑華乃是因爲在桃林一舞,纔是奪回晉安帝的歡心後,李良人特意到司樂局,將舞跳的最好的伶人請入梓良宮,讓自己練起舞來。
不知不覺中,半月時光已然過去,晉安帝卻是彷彿將她遺忘了一樣,一日也沒有來過梓良宮。
等的李良人心都累了。
儘管有淑妃在上頭撐着,李良人也沒有受到下人們的委屈,但是自己心裡頭終歸是委屈的。
這日,心裡頭煩的很,就自顧的出了宮門,到處走走。
走在韶華宮門口的時候,看見琦容華端坐在龍攆上,趾高氣昂的從李良人跟前過去。
明黃的顏色映入李良人眼中,全部漾成了滿滿的嫉妒,不得已下,李良人還是跪了下來。
宮裡頭有規矩,見到龍攆,一律皆的下跪,儘管龍攆上坐的人,不是晉安帝。
沒有心情再逛下去,李良人回到梓良宮。
還沒坐下,忽然見到自己的貼身侍女今朝淚眼汪汪的跑了進來,半邊臉頰上的五個鮮紅指印,明顯的到要將她臉上顏色蓋去,看的李良人一陣觸目驚心。
素來待宮人還是極好的,見到這樣的情形,李良人自然得問兩句。
宮中是非多,可李良人見識的纔不過一星半點。
“良人,奴婢沒用!”還沒開始答話,今朝先跪了下來,眼淚唰唰的一併落下,跟李良人哭訴着今日撞見的事情。
“今日奴婢如往日一樣,去御膳房領主子的桑茶,豈料,御膳房的人說,韶華宮的琦容華的燕窩正在熬着,怕桑茶的藥味入到燕窩裡頭,韶華宮的綠綃說,等韶華宮的燕窩燉好後,才能熬桑茶,奴婢不服,就跟綠綃理論兩句,沒想到……”
說到此處,今朝已經泣不成聲。
“好大的架子!”聽着今朝的哭訴,李良人瞬的就怒了,一把拍在案桌上,怒道,“本宮就不信了,她一個小小的容華,哪來那麼的臉面!”說完,李良人率先起身,走出宮門。
今朝看到李良人出去,急急忙忙跟着走了出去。
毫無預料的,李良人帶着今朝來御膳房中。
琦容華的燕窩還沒有燉好,所以綠綃還沒有走,看到李良人進來,一屋子的下人紛紛給李良人見禮。
綠綃也是見到李良人,並不以爲意,漫不經心的給李良人行了一個大禮。
“奴婢見過李良人。”
這些日子來,晉安帝一日都沒有去過李良人宮中,多半在韶華宮中渡過,李良人早就恨琦容華恨的咬牙切齒,無奈對方是晉安帝的寵妃,自己無計可施。
眼下綠綃自己送上門來,李良人豈會放過的道理,揚手就給了綠綃一巴掌。
“聽說你打了本宮的奴才?”
被李良人打的蒙了,綠綃半晌才晃過身來,急急忙忙就跪到地上。
“良人息怒!那是因爲今朝差點打翻了容華的燕窩,奴婢急壞了,纔會出的手,實在是並非故意呀!”
“還敢找藉口!”不由分說的,李良人反手又是一巴掌,疼的綠綃頓時都哭了出來。
“你當你是誰?你家主子伺候了陛下兩天,你們就可以爲所欲爲了麼!本宮的奴才自有本宮來教,哪裡用的着你們多事兒!”一邊說着,李良人落在綠綃臉上的巴掌還沒有停下來。
噼噼啪啪的,也不知道打了多少巴掌,李良人的氣總算消了一些,而綠綃的臉,也早已腫的不成樣子,連話都說的含含糊糊的。
“良人息怒,良人息怒!”
許是打的累了,李良人不再理會綠綃,帶着今朝返回梓良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