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碎成歲月的風煙,寂寞落到空餘的虛度裡,撕成無處安放的流言。
深宮內院中,最難杜絕的,便是流言。
早在綺淑華入宮之時,就有人知道,她長的像極了王馥瑤,但是因爲那時她名不見經傳,而王馥瑤也失了寵,所以,纔沒有人在意。
後來,她得了晉安帝的歡心,一下子晉成淑華,未免忌諱,也就沒有人敢提。
可是,眼下也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兒,流言跟風捲了後宮一樣。
說綺淑華得寵,不過是因爲她長的像王馥瑤這事兒,在宮裡頭被傳的沸沸揚揚。
傳到綺淑華耳中的時候,她內心是不高興的,無緣無故的,綺淑華心中怨恨起王馥瑤來。
這日,綺淑華送羹湯去御書房給晉安帝,回來的時候,正好在宮道上遇上王馥瑤。
不敢衝撞了綺淑華的儀駕,王馥瑤拉着白芷,退到一旁,跪地拜禮。
明明已經走出好遠,綺淑華忽爾讓擡轎的宮人給轍了回來,回到王馥瑤跟前,坐在龍攆上,居高臨下的跟王馥瑤。
“王良人,真是巧,又在這兒遇上你了。”
王馥瑤本想起來,此時綺淑華又折身回來,她不出聲,王馥瑤反而不敢起身了,只能維持着拜禮的動作,回着綺淑華的話。
“嬪妾參見淑華娘娘!”
沒有讓王馥瑤起身的意思,綺淑華望了王馥瑤一眼,又開口。
“哎,果真是同人不同命呢!宮裡頭都說,本宮長了一張跟王良人一模一樣的臉,也說,就是憑着這張臉,本宮纔得到陛下的寵愛的,王良人,你說呢?”
“流言蜚語,蜚短流長的,豈能相信?淑華能得到陛下的|寵|愛,那是淑華娘娘跟陛下的福氣,跟嬪妾有什麼關係呢。”
就知道綺淑華心裡頭忌諱着,王馥瑤無心與她爲難,謙卑的迴應着綺淑華的話。
對於王馥瑤的回答,綺淑華非常滿意,點了點頭。
“王良人果然是個聰明的人,你明白就好,該是什麼命就是什麼命,自已命格不好,就得認,若真要藉此無聊的謠言,來興風作浪,也沒什麼意思,良人你說是麼?不是說長了一張跟本宮相似的臉,就能拿本宮當做跳板,重奪陛下寵愛,良人你說,是不這個理?”
王馥瑤正要答是,白芷已經氣不過,率先頂了一句。
“綺淑華娘娘,您不覺得您太過分了?我家主子就是被貶了,也不是你可以這般折辱的!再說了,那流言未必就是假的,你本來就是長了一張給我家主子相似的臉。”
“你……”心裡頭正滿意着,被白芷這麼一嗆,綺淑華頓時變的心情不好,瞪了白芷一眼,
“好個口齒伶俐的丫頭!看來王良人不知道該怎麼管教下人,才讓一個宮女這麼不知禮數!”她連王馥瑤都不怕,還會怕白芷一個小丫頭麼?當下就嚴厲下令,
“來人啊,掌嘴!”
“是。”聽得綺淑華一聲令下後,立馬有人走過去,鉗制起白芷,就要掌嘴。
嚇的王馥瑤急了,急忙給綺淑華磕着頭,爲白芷請罪着。
“求淑華娘娘大人大量!奴才不懂事,頂撞了娘娘,是嬪妾教導無方,還望娘娘大人大量!”
“確實是你教導無方。”順着王馥瑤的話,訓斥王馥瑤一句,想了想,綺淑華彷彿給了王馥瑤一個大恩一樣。
“罷了,你想救這個丫頭是麼?行,省得你們說本宮是個不近人情的人,這樣吧,你跟她一同在這兒跪着,跪到明日晚膳時分,我就饒了她。”
“多謝淑華娘娘。”
知道綺淑華這回是衝着自己來的,沒想到白芷還是那樣心直口快,讓綺淑華有機可乘,生怕綺淑華就此生事,折了白芷,王馥瑤只能應允下來。
“好了,那你們主僕兩慢慢跪着,本宮先走了。”
無非就是想拿王馥瑤的短,做做樣子,讓宮人們看看,她是她,王馥瑤是王馥瑤,沒想到白芷自己撞到槍口上來,也沒想到,王馥瑤這樣疼愛她的那個丫鬟。
仔細叮囑王馥瑤兩句後,綺淑華才讓擡轎子的太監起步。
走之前,她還留下告誡,會時刻派人盯着這兒,讓她休想偷懶。
不敢有所遲疑,王馥瑤低下頭,恭送着綺淑華。
等得綺淑華的儀駕走遠後,白芷才擡起頭來,看着王馥瑤,幾乎哭出聲。
“主子,是奴婢害了你……您如今的身子,可如何……”心中也是擔心着王馥瑤,白芷差點說漏嘴,被王馥瑤瞪了一眼,截過她的話。
“不過是冷宮裡的人,早就今非昔比了,又有什麼跪得跪不得的。”王馥瑤如是說着。
聽得白芷心裡更加難受,眼淚吧嗒吧嗒的掉,緊緊咬着脣,尋思着該如何傳信給和昭儀,讓她想辦法救王馥瑤。
她跪到明天倒是沒事兒,但是王馥瑤如今的身子,絕對不能受這樣的折騰。
早就將宮裡頭的事情摸了個遍,綺淑華自然也知道,和昭儀跟王馥瑤的交情。
爲了防止和昭儀去跟晉安帝求情,讓王馥瑤起來,綺淑華故意以新譜了一支小曲兒爲由,將晉安帝請到韶華宮裡來。
其實,綺淑華得寵並非是毫無道理的,她有一副好嗓子,婉轉若黃鶯百靈空轉,特別是唱小曲兒的時候,咿咿呀呀的聲調,特別對晉安帝的胃口。
更加難得的是,她還會自己填詞作曲的,讓晉安帝對她越發的上心起來。
聽得她新譜出一支小曲兒的消息,晉安帝哪裡還坐的住,堪堪入暮,就來了韶華宮,用過晚膳後,就一直陪這綺淑華在聽小曲兒。
韶華宮裡頭,倒是歌舞昇平的,在深宮柳巷中,王馥瑤跪的快要昏厥。
和昭儀已然收到消息,打探到晉安帝的落腳處後,匆匆忙忙的往韶華宮趕,但是韶華宮的宮人似乎早就知道和昭儀會來一樣,將和昭儀攔在門口,根本不讓和昭儀入內。
和昭儀怒了,端起昭儀的架子來,
“放肆!本宮有重要的事情與陛下說,你們還不速速讓開!”
沒想到,韶華宮的宮人,竟是絲毫沒將和昭儀放到眼裡,硬是沒讓和昭儀進去。
沒有辦法,和昭儀只能在門口叫喚起來,想借此驚動晉安帝,可是,宮裡頭的絲竹之聲太過悅耳,將和昭儀的叫喚聲蓋的嚴嚴實實的,根本傳不到宮裡頭。
着急的跟熱鍋上的螞蟻似的,和昭儀壓根束手無策。
尋思半晌後,和昭儀派遣了一個宮女去了暖音殿,希望歆淑華能夠伸以援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