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沐雪盡待故人還

楓岫離開慈光之塔時沒有跟無衣師尹告別,該說的已經說了,而且似乎他們之間很早之前就已無話可說了罷。

獨身一人又來到了苦境,那個他待了幾百年的地方,怎麼說也是有了些感情的。

回了苦境才知道,笑劍鈍、漠刀絕塵、太君治、求影十鋒四人組成小隊,爲送雅迪王遺書到殺戮碎島,在闖火宅佛獄時,十鋒、太君治身亡,漠刀絕塵爲笑劍鈍擋下殺招,好不容易到達殺戮碎島後,亦含恨而亡。

四人的隊伍,最終只餘一人。。。。。。。

回到睽違一個月之久的寒光一舍,楓岫只見楓紅依舊,山房依舊,只是,人事卻已變遷。

沒有侍奉自己數百年的棄劍師鄙劍師泡茶相待,沒有那一身粉紅的拂櫻好友不期然的來訪,楓岫驀然就覺得心底一片淒涼。

堅持自己的道,到頭來就是孤身一人麼?

苦境衆人只知楓岫主人已殉道而亡,悲傷了一陣後便又忙於應付火宅佛獄與死國的禍亂。寒光一舍再不復往日,終日寂寂。

佛業雙身已經身亡,妖世浮屠禍害已除。素還真專心領導苦境個人處理佛獄貪邪扶木和死國萬妖盧帶來的問題。以素還真的才能,必能化解這兩方危機的。

於是,楓岫隱而不出,享受著難得的悠閒,每日宅在寒光一舍,倒是比當神棍的日子更爲悠遊自得了。

慈光之塔,流光晚榭,無衣師尹聽著撒手慈悲的稟告,脣角始終噙了一絲淡淡的笑意,更顯其清貴文雅之氣質。

楔子呀,這回你倒是學聰明瞭罷。沒有爲你所謂的中原正道天下蒼生出頭,吾願你能一直如此就好了。不管是爲了你之性命,還是不想連累隱瞞你尚在人世逍遙的吾。

只一眨眼,笑意仍在,那淡淡的暖意卻已消失,墨色的眼裡又是深不見底的算計。手中如意香爐輕旋,無衣師尹心念一轉,該是時候應對殺戮碎島的威脅了。聽說殺戮碎島有一女子去了苦境了,嗯?

巧妙設計,輕易的將戢武王的秘密揭露。

碎島鄙女的風氣由來已久,碎島子民在知道統領自己的王是女兒身時,完全忘記了是誰給了他們安定的生活,是誰創造了殺戮碎島的救贖之名,他們只是覺得被輕賤的女子所統治是莫大的恥辱。

於是,殺戮碎島子民暴///動,戢武王之王妹,湘靈爲救其王姐,與之調換身份,被處以投石之刑,最後斷頭而亡。

被仇恨矇蔽了眼睛的戢武王,亦忘記了爲王之初衷,傷愈之後,殺///戮碎島所有女性,展開報復。

王威無敵,碎島男性皆淪爲孤魂。戢武王有心放過亦師亦友的棘島玄覺,只是,太宮已預知碎島未來,自願赴死。

之後又毀去碎島之母玉槐樹,自此,碎島無男性,碎島女性得到她們應有的權///利。

內部問題解決,戢武王將復仇之劍指向一切的源頭,無衣師尹。

若不是無衣師尹,她身份便不會揭穿,碎島便不會起亂,她盡心保護的王妹也不會因自己而死,這樁血仇,吾戢武王勢必討回!戢武王在心裡對自己起誓。

“無衣啊,你揭開戢武王身份,她必不會輕易就罷休。”光球形狀的珥界主出現在流光晚榭。

“界主,吾無衣師尹做的事自會自己擔起,絕不會連累慈光之塔。“無衣師尹恭恭敬敬的說,眼裡卻是有了幾分明瞭。

珥界主那團紅色的光芒甚是搶人眼球,一閃一閃的,表明界主正在思考之中。

紅色的光芒穩定下來,珥界主下定了決心,“無衣,你也是吾一手教出來的,吾知在你心中,慈光的利益高於一切。現在,愛徒你爲了四魌界之安穩開罪與戢武王,吾知道你也願意爲了慈光之塔的安危而有所擔當的。無衣你說是麼?”

無衣師尹墨瞳中的嘲諷意義更甚,果然,就算是爲了這慈光之塔而殫精絕慮,雙手間接的沾滿鮮血,最終還是要淪爲棄子的麼?

“是,無衣在揭露戢武王之身份時便有了覺悟。那麼現在,不知無衣還能爲慈光做些什麼?”無衣師尹順著珥界主的話往下說,接下來應該就是界主的決定了。

“無衣,吾想,戢武王之仇人是你,若你脫離了慈光之塔,去了別的境界,戢武王應不會對慈光之塔宣戰,如此,慈光便可無憂罷。”紅色光團的珥界主光芒大盛,說出了此次現身之目的。

無衣師尹淺淺一笑,“若這樣可保慈光之塔的無憂,吾身爲慈光之塔的師尹,願意離開此地。界主,無衣就此拜別。”說完一個轉身,紫金孔雀披風隨風而飄。

“無衣,吾會再製造機會讓你回到慈光之塔的。此行,你放心去罷。”珥界主的聲音飄渺不定,紅色的光團亦漸漸遠去。

戢武王帶領碎島所有女性集///結而成的大///軍兵臨慈光時,卻被告知無衣師尹已畏///罪///逃///離慈光之塔,去了苦境。

戢武王怒不可當,當即駕了碎島玄軻追著無衣師尹尋仇前往苦境。

碎島玄軻纔出四魌界之境界線,便聽聞一聲巨響,四魌通道已是被毀。若無人重建此通道,界外之人就再也回不了殺///戮碎島或是慈光之塔。

碎島玄軻之上就是所有的碎島子民了,如此一來,四魌界之一的殺///戮碎島便是名存實亡。

無衣師尹也聽到了那陣驚天動地的響動,心下明若曉月。

珥界主啊珥界主,你當真不愧擔這界主一職的。平日裡總是身體抱恙,一出手便覆滅殺///戮碎島,還拔去了吾這顆眼中釘,果真是老辣之至了。

“無傷,你與吾此生再回不去慈光之塔了。你可會怨吾帶你離開那裡?”無衣師尹問身邊一直沉默不語的劍者。

“吾只要有一個常年飄雪,無人打擾之地便好。在慈光之塔還是在苦境,又有什麼區別?”殢無傷冷冷反問。

無衣師尹想了一會兒,而後眉眼彎彎,笑意盈盈說:“哈,無傷你真正是看得透徹。離開那裡也好,吾便是無衣了。”

殢無傷奇怪的看了無衣師尹一眼,終究還是沉默。

寒光一舍內,楓岫主人躺在美人椅上,羽扇輕搖,十足的懶人姿態。眼前,一粉色衣裙的女子在泡茶,女子明眸皓齒,眉目清秀,只是臉上憂愁之色煞是明顯。

“曼睩,吾看你眉頭深鎖,可是有什麼擔憂之色?”楓岫問道。

“現今佛獄與死國爲禍苦境,令人如何不擔憂?曼睩雖是一介女流,卻也想爲苦境百姓出些力罷了。”粉色衣衫的女子正是君曼睩。

“曼睩,你所做的已經夠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天命,曼睩你之天命是引導誤入歧途的武君尋回初心。天命完成,你也本已退隱,現在卻又知曉吾並未身亡,怕是又要隨吾步入這江湖罷。”楓岫主人細細說來,開導那個心懷天下的巾幗女子。

無衣,有時候吾會覺得你都沒曼睩這女子看得透徹,做得好啊。楓岫主人在心裡又將那人小小的鄙視了一下。

君曼睩是數天前知道楓岫主人未死的,那時她聽說楓岫主人死於火宅佛獄,便離開了隱居之地,前來寒光一舍悼念已故之恩人。

卻不曾想看到了活生生的楓岫主人,那人開口第一句話便是,“曼睩姑娘,久見了。”羽扇半掩,紫色雙瞳依舊是那般明眸善睞,顧盼生輝。

君曼睩當時喜極而泣,不顧楓岫勸導,堅持要留在寒光一舍照顧楓岫。

楓岫無奈,只得同意,只是要求君曼睩不可可以將他之復活傳出去。

君曼睩問原因,楓岫只是雙眼一眨,舉扇掩面道,還未到時候。神棍風範盡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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