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下怎麼了?”正說着話,讓人上了些茶點,樓下的動靜卻越來越大,豐離揚了眉輕聲地詢問,顏虹早在只是細微的聲響時已經下樓詢問,這會兒正好回來。
“主子,樓下來了幾個英吉利的商人,擡了一個很大的東西來,說要寄放在天香樓,且看大清可有人認得如何使用此物。”顏虹將事情的經過簡單地說了,豐離一頓,“英吉利商人?”
顏虹點點頭,證明此事不虛。豐離起身,走到窗前,打開了窗口,眺望着樓下,果然看到五六個身形高大,金髮藍眸的英吉利人,雖是隔得遠,豐離還是聽清了他們的說話。“聽說天香樓聚齊了大清許多的能人,許多的王公貴族,才子佳人,都喜歡來天香樓。我想把這個我們英吉利的寶物寄放在天香樓,只是想看看,貴爲天朝上邦的大清可有人識得,這樣的要求,你們怎麼能拒絕。”
“很抱歉,我們天香樓並不必須要接受你的東西,所以,請你將它搬離。”天香樓的管事,那年輕貌美的青衣女子,笑盈盈地拒絕,“在商言商,天香樓大門方便之門是爲盈利,而非若人注目,引來禍事。諸位的意圖不淺,恕我不能奉陪。”
“姑娘如此推脫,是覺得大清沒有人知道我們英吉利的寶物嗎?”原在一旁一直沒有作聲的青年突然用着不甚流利的漢語問,青衣女子笑笑不答,只道:“各位請離開。”
“如果誰能說出我們所帶來的東西是何物,這貨珍珠,便是他的。”青衣女子防備不及,青年卻突然從腰中拿出了一袋子的東西珍珠。丟在一旁的案上,顆顆珠圓玉潤的珍珠散落在衆目睽睽之下,青衣女子臉色一沉。“大清是爲天朝上邦,地大物廣,奇人異士不許其數,想來,應不會無人知曉此物。”
完全避開了青衣女子。面對着滿樓的人。這樣當衆許諾,縱然這是天香樓的地盤,但若強硬逼他們離開。只怕惹了衆怒,樓上的豐離笑笑道:“此人倒是對大清十分熟悉。”
“這,從何說起?”聶小鳳的武功也不差,當然也聽到了樓下的爭執。豐離之言,卻不知因何而來。
豐離道:“用詞造句。他可比一般的凡夫俗子厲害。看來,這是有備而來,卻不知目標是何?”
聶小鳳一想,的確。剛剛那英吉利人,可是一連用了好些個成語,若是不識字的人。還不知道怎麼的用,可見這位是個有心之人。
“不過。他們帶着那麼大的東西,也不知道是什麼。”聶小鳳的目光還是在那被作爲誘餌的大東西上。有那麼大一袋的珍珠爲誘,雖說來天香樓的人非富即貴,可這麼一次,又何嘗不是表現自己的機會,或許不知哪位雅閣中,有着能改變他們一生的人。
“區區蠻夷之人,竟敢到大清班門弄斧,不自量力。”一個文弱書生緩緩起身,譏諷地說。那位青年臉色微微一變,可隨之又一笑,“這位公子是知曉此物爲何?”
書生本是高傲,可聽到此問,卻是答不出來了,臉色變得鐵青,青年譏笑道:“公子不知此物爲何,卻逞強出頭,焉不是班門弄斧,不自量力。”
藉着書生的話回敬於書生,這位英吉利的青年,嘴舌亦是了得,書生惱羞成怒,揮袖而去,而過來觀望那東西的人不少,卻無人能道出那是何物,英吉利的青年等了半天,突然道:“怎麼,難道泱泱大清,竟無人能知此爲何物?嘖嘖,天朝上邦,不過如此。”
“區區鋼琴,貴國視爲寶物,可見貴國果然見識略少。”在英吉利的青年出言不遜時,於樓上已經看了許久熱鬧的豐離一步一步地走下來,指着那被青年放置一旁的東西,笑盈盈地開口。青衣女子恭敬地退在一旁,豐離走到那高低不平的鋼琴前,打開了琴蓋,“不過是一個不被英吉利皇族所接納的樂器,你等卻拿到大清來當寶物,且語氣多有不敬,英吉利是要與大清反目嗎?”
“夫人言重了,我們只是想知道大清國可當真無愧於天朝上邦而已,豈有與大清反目之意。聽夫人所言,似對鋼琴多有了解,那夫人不妨彈奏一曲。”英吉利的青年顯然是個很懂得審情度勢的人,在豐離的強勢之下,竟然轉了話題,是要預防豐離不過是碰巧知此物之名,未必見得能識此物。
豐離淡淡地掃了青年一眼,那眼中流露出的深意,只讓青年剛剛還爲自己的懂得轉彎而高興,一下子就沒有半點歡喜的意思,低頭垂目,卻依然堅持道:“夫人難道不會彈嗎?若是不會,我這裡有曲譜,夫人可細看看,而後再彈奏。”
話音還沒落,豐離的手已經在鍵盤上靈活地舞動,那彈奏出來的曲子,英吉利青年住了嘴,專心地聽。鋼琴啊,這於豐離不過是前面學過的樂器之一,雖然二十一世紀的鋼琴或與此時的鋼琴有些改動,但音符卻是相差無幾,試了幾下,確定之後,豐離便彈起了貝多芬的《命運》,鋼琴曲中,她最喜歡的是貝多芬所創造的曲子,其中又以《命運》爲最。
頑強不息的貝多芬,一直是她所敬佩愛戴的人,那麼一個雙耳失聰的人,卻創下了音樂史上的奇蹟。豐離懷着無上敬意地彈奏着鋼琴,這樣從來沒有聽過的樂聲,一時讓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靜靜地聽着。那種與命運作鬥爭,永不妥協,永不放棄的毅力,從琴中透出,最後一個音符落下,隨着一個喝彩聲響起,接二連三的叫喊聲,鼓掌聲響徹了整個天香樓。
“閣下覺得,此曲比之閣下手中的曲譜如何?”豐離可沒忘了英吉利的幾位,鋼琴爲意大利人所發明,依鋼琴的發展史,此時的英吉利應當尚且不知鋼琴爲何物?那麼,這幾位自稱是英吉利的人,又是從何得來的鋼琴?爲何要用鋼琴造勢?
英吉利的青年,聽完豐離的彈奏,整個人已經有些傻眼了,木木地道:“比不及夫人的曲。”
“那麼,閣下可以讓人將這座鋼琴搬離天香樓了嗎?”天香樓是開門做生意的,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那是再好不過,旁的事情,等他們離開了之後再查也不急。
英吉利青年趾高氣昂的模樣完全消失了,連忙讓人搬了那鋼琴離去。“且慢!”
在英吉利青年要與同伴一同離去時,豐離又叫喚一聲,英吉利青年全身崩緊地回過頭,豐離拿過桌上那一袋的珍珠扔回青年的懷裡,“閣下的東西忘了帶了。”
“多謝夫人!”英吉利的青年抱拳拿住那一袋子的珍珠,連忙往外走,青衣女子照着樓上使了個眼色,當即有人跟着查看去。青衣女子衝着滿樓看熱鬧的人道:“諸位諸位,大戲都唱完了,各位各回各座,吃好了喝好了。”
“宛娘,這位可也是你天香樓的姑娘?單就這手琴藝,那可是了不得啊!”有人大聲地嚷問,青衣女子乍聽這問話,可是驚了一身的冷汗,趕緊看了豐離的臉色,“不是不是,諸位莫要誤會。”
原還想着若是豐離是天香樓新來的姑娘,往後可要有耳福了,不想青衣女子如此迅速的否認,可讓他們好一陣的失望啊!倒是豐離,聽到這些人的問話也不惱,安撫地給了青衣女子一個眼神,得新回了二樓。
“蠻夷的樂器,你竟也懂。”聶小鳳十分驚歎,豐離笑笑道:“不過是機緣巧合,學過而已。”
“那幾個人,如此有目的的來天香樓,可讓人跟着去了?”聶小鳳對豐離的謙虛之詞,聽過了,但對於豐離有驚世之才,卻是心中有數,不過,她也不是笨人,那幾個英吉利人明顯有備而來的舉動,顯然是要拿天香樓當踏板,今日若不是恰好豐離在,還識得那叫鋼琴之物,也不知會出什麼樣的事兒來。
“宛娘已經讓人跟着了,若他們是受人指使,用不了許久就能查出來。被我那一攪和,他們的目的沒能達成,必然要另想法子。”豐離倒是不着急,倒是流舞看了看天色,“阿離,阿善該醒了,你難得出府玩上一回,且好好再玩玩,我先回王府了。”
豐離想着事情還沒完,便點點頭,“如此,姐姐便先回去了吧。”
流舞與聶小鳳打了招呼,指着一旁睡得正香的豐恆,“我把阿恆先帶回去?”
“不用,我難得陪他逛京城,且等他醒了,瞧他可有哪裡想去的,我與小鳳姐再帶他去看看。”豐離走到羅漢榻前,拉起被子給豐恆蓋嚴實了,天氣冷了,切不可着了涼。在這古代啊,一個傷害可是會要人命的,而豐恆的身子禁不起折騰。
“那好,你們好好逛,我回府了!”流舞十分理解豐離的心思,並不強求,若不是女兒太小,而且常粘着她,她也想好好地陪着豐離多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