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親王福全的病逝,因着康熙的心情不愉,倒讓朝堂都安靜了許多。而與裕親王福全走得較近,得裕親王福王多番誇獎的八阿哥胤禩,也得以多次進見康熙,蒙康熙親自教導朝事。
康熙數子都已漸漸年長,原今年本有大選,因福全病重,病逝而一推再推,直至康熙四十三年春,正式掀開了選秀的序幕。那一批批如花似玉的姑娘,開始往紫禁城聚籠。
“此次選秀,皇上之意是爲十二阿哥,十三阿哥,十四阿哥選定嫡福晉!德妃與定嬪若有中意的人選,可與我說來,我且回稟皇上,再由皇上定奪!”宮務之事,豐離不插手,但這次選秀,她這個作爲胤祥監護人,選福晉這事兒,必須得她來幹,然後康熙也順便與她提了與十三阿哥歲月相近的十二阿哥與十四阿哥的嫡福晉人選!
定嬪福身道:“皇貴妃,臣妾想看過秀女之後再定,不知可否。”
“這是應當,你們是阿哥的生母,自對阿哥知之甚多。皇上讓我與你們說一聲,不過亦擔心你們心中有人卻懼於皇上不敢提出,方有我在其中多此一舉。”豐離含笑說着。定嬪一聽,更是滿心感激,豐離如此說來,卻是康熙的意思,雖說她看中的,並非一定能選做她的兒媳,但在一定的程度上,皇上會考慮,只要人選可以,這至少是有五成以上的可能。
倒是德妃道:“不單是十四阿哥,四阿哥年歲漸長,但府中子嗣單薄,臣妾也想多選幾個可人兒伺候四阿哥,綿延子嗣。”
這麼一句。惹得豐離不禁看了德妃一眼,說來四阿哥胤禛的子嗣確實少了些,如今府裡除了嫡福晉那拉氏所出的大阿哥弘暉,另有妾室齊氏所出的二阿哥弘昀,側妃李氏所出的長女。豐離從來不是喜歡管人閒事兒的人,但似乎弘暉的身子骨不見好,如今更是越發的嚴重了。
“四阿哥長子弘暉身子多有不適。德妃要賜人入四爺府。還是緩些吧!”沒有哪個女人是真正大度的,除非她不愛那個男人。而一個母親對於孩子的影響力是遠遠大於父親的,弘暉是胤禛的長子。他存在對於胤禛意義重大,尤其想到雍正帝是無子可選的情況而立了乾隆,至此而使大清由盛轉衰,弘暉。她是無論如何都要爲胤禛保住。那麼,當然應該考慮弘暉如今病重的心情。
德妃怕是沒有想到豐離會否決。而豐離脫口而出的話,只讓她聽得似是別有所指,似乎是在指責她不管孫子的安危,反而火急火燎的忙着往兒子的府裡賜姬妾。這讓德妃更不敢反駁!
倒是提起四阿哥胤禛,豐離一直就想,史書上記載的胤禛長子的病逝似乎正是今年。怪她事情太多了,都要忘了這件事了。得多虧的德妃提起。
康熙致力於雖不讓豐離掌管後宮,但也不會讓任何人膽敢忽視豐離,這纔有了讓豐離傳話予德妃與定嬪這事兒。該傳的話傳完了,豐離更想到弘暉,是以打發了德妃與定嬪離開。喚了顏清前來,豐離詢問道:“可知四貝勒府上的弘暉大阿哥身子如何了?”
豐離也只是隱隱的聽說弘暉身子不好,往常她甚少見人,就是四福晉那拉氏也是她看在四阿哥的面上多見了幾回,弘暉,隱隱的見過幾回,但她那時心思不在這些事兒上,也顧不上仔細看看。現下的時間似乎有些緊急。顏清乍聽豐離問起四阿哥府上的大阿哥還愣了一下,但連忙答道:“奴婢但知弘暉阿哥自今年以來就臥病大牀,原由,奴婢立刻去查。”
“好好查查!”關於雍正子嗣在後世就有諸多猜測,當然都是些後院爭寵的後果,但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仔細查清楚了,那才能放心。
“是!”顏清應聲退了下去。
還沒等顏清查清了上報,豐離卻聽聞四阿哥胤禛抱着病重的弘暉進宮求她醫治,豐離想都沒想立刻地道:“快讓四爺進來。讓小羽立刻前來!”
豐離出門迎了焦急的四阿哥胤禛,亦看到他懷裡那已經發青的大阿哥弘暉。“驚擾皇貴妃,胤禛罪該萬死,但請皇貴妃派人診治弘暉,而後,胤禛任由皇貴妃處置!”胤禛當頭就告罪,豐離揮手道:“事急從簡,快將弘暉阿哥放下。小羽!”
小羽被急着催來,連口氣兒都沒喘過來,上前就爲那小小的人兒把脈,小羽睜大眼睛,“不好,主子,這是中毒了,還是枯木逢春!”
四阿哥胤禛臉色一變,而早已昏死過去的弘暉,突然抽搐起來,豐離上前,以內力揮過弘暉小小的身子,肉眼可見,弘暉漸漸平息了,就是臉色也漸漸地好轉。豐離轉頭問小羽道:“可知如何解?”
“主子,解毒不難,但是弘暉阿哥畢竟年幼,五臟六腑不同成人,要解此毒,必須得有內力高深的人在旁輔助,護其心脈,若不然,就算解了毒,往後王髒六腑有損,亦只是一個廢人。”小羽麻利地把事兒都說透,“主子的內力溫和,最是適合不過,但是,連續使用內力,於主子亦是有礙。”
“無妨,內力沒了,再練就是。快去準備解毒的藥方!”豐離連一絲的猶豫地沒有,只催促着小羽速速去辦事兒,胤禛喚了一聲皇貴妃。
豐離道:“客套的話你又何必多說,弘暉是你的嫡子!”
這樣的話,已經說得夠多了,子嗣有多重要,卻是決定勝敗,沒看到這些年來,不管是太子還是大阿哥直郡王,三阿哥胤祉都卯足了勁兒要生嫡子嗎?
不過一會兒,四阿哥胤禛帶着嫡子進宮求救的事兒就傳遍了後宮,可從四阿哥進了上清宮後,任何的消息都沒再傳出,懿貴妃也同樣想起,雍正帝唯一的嫡子正是死於今年。弘暉,能在豐離的幫助下逃過死劫嗎?心緒不寧,舔了舔乾澀的脣瓣,懿貴妃更是在想,若是弘暉被救回,或許她該考慮與四阿哥胤禛投誠了,她與豐離不一樣。豐離自己就是最大的靠山。而她必須要在更早之前選定人,爭得從龍之功,方能保住佟佳一族的榮華富貴。
倒是康熙聽到這消息有些一愣。轉頭看向李德全問道:“弘暉的身子這般嚴重?”
李德全不知該如何答的好,“弘暉阿哥自今年便病倒在牀,有好些日子不曾起身。太醫院的太醫都去瞧過,只道弘暉阿哥染了風寒。開了些藥!”
“去上清宮!”那般官面上的話,康熙又豈會不懂。若不是危在旦夕,一向最守規矩的四阿哥胤禛斷然不會這樣直衝上清宮。旁的也就罷了,但朝子嗣下手,康熙眯起了眼睛。斷不能容。
而小羽已經把藥備齊,讓人備了一個大大的浴桶,將藥湯倒入其中。再以火煮,纔將昏迷的弘暉放入浴桶中。四下窗門緊閉,另一邊也讓人備下了內服的藥,小羽詢問地喚了豐離一聲主子。
豐離點了點頭,“四爺去外面候着吧,你留在這裡也幫不上什麼。”
這麼一句大實話,胤禛也自知不敢多作逗留,痛痛快快地走了出去,豐離朝着小羽道:“開始吧!”
小羽一聽,立刻扣了弘暉的脖子,將那藥喂入小弘暉的嘴裡,再劃開小弘暉的手腕,一點點的血不斷地滴落,豐離配合地以內力護住小弘暉的五臟六腑。
康熙走來,看到那密封的屋子,而四阿哥胤禛宛如松柏那般地挺立於院外,可見情形危急。
“皇阿瑪萬福!”四阿哥胤禛自知危急,但越是危急,他的腦袋卻越發的清晰,比如,弘暉爲何重毒,什麼人竟要朝他的嫡子下手?是他的心思爲外人所知,所以想要將他重擊?這個念頭一出,胤禛自己就立刻地否決了,不可能的,他自信自己的隱瞞,而且他給自己定位的一直都是賢王的位置,那樣隱瞞在深處的真正意圖,他從不曾流露過一分,不會有任何人察覺。
至於豐離,她並不是任何人!
所以直至康熙走近時,胤禛才察覺,立刻躬身地請安。康熙擡手讓他不必多禮,“弘暉如何?”
“皇貴妃正命人在救治!”胤禛沒有多說弘暉的狀態究竟有多危急,只是陳述地說了這麼一句。有些委屈,不說出來比哭着吵着要公道更有效果,胤禛是深諳此道。康熙看着胤禛那張冷清的臉,拍拍他的肩膀,“此事,朕定會還你一個公道!”
“兒臣多謝皇阿瑪!”依然是簡單的幾個字,康熙想着自己這麼幾個兒子中,似乎就是老四性格最是耿直,平日他所交代的事兒,也只有老四會沒有二話地把事兒做好,從不討賞,也不求着做些容易又得功勞的事兒。此時此刻,康熙滿腦子都想着平日裡四阿哥胤禛的好。
豐離這麼一救弘暉,卻是眼看宮門要落鎖了都沒動靜,四阿哥胤禛哪怕心急如焚,可這宮裡的規矩,此處又是豐離的宮殿,“皇阿瑪,宮門即將下鑰,兒臣告退。”
哪怕再緊急,也都還記得這規矩,康熙對四阿哥胤禛對自己如此的嚴厲,心中是非常滿意的。“弘暉但有消息,朕立刻派人送信兒。”
“多謝皇阿瑪!”四阿哥胤禛跪下鄭重地道謝,康熙將他扶起,“會沒事兒的,放心!”
眼眶微紅,四阿哥胤禛卻還是不曾在康熙的面前落淚,點了點頭,大步流星的離開了,康熙感慨地道:“沒想到老四如今已不再是當年那喜怒無常的孩子。”
而四阿哥胤禛回府,迎着他的是福晉那拉氏那明顯哭紅的雙眼,此時望着四阿哥的目光滿是企盼,“四爺,弘暉,弘暉如何了?”
“入宮及時,皇貴妃正與小羽在施救,宮中下鑰的時辰到了,爺只能先離宮。”
“四爺,弘暉,弘暉……”那拉氏顫抖地詢問,那是她的兒子,她的命,如今他生死未卜,而因爲身份,顧着他的安危,她都不敢陪在他的身邊。
“你莫憂心,皇貴妃身邊的人醫術高明,她已道出了弘暉是中毒,自有解毒之法,加上皇貴妃出手,弘暉定然會無恙的。”四阿哥胤禛安撫着那拉氏,那拉氏今日已是候了一日,如今再聽着四阿哥的話,再也無法故作堅強,伏在四阿哥的肩上,哭泣地道:“四爺,妾身真怕,妾身是真的怕!”
“我知!”四阿哥拍了她的肩,其實他又何嘗不怕,可再怕又怎麼樣呢,再怕亦不能改變已經發生的事兒,他唯一能做的是找出那些意圖殺害他兒子的人,幫他報仇。
“府裡的人都控制起來了?”四阿哥的目光一冷,低聲詢問了四福晉。四福晉點點頭,“自爺進宮之後,妾身就緊閉府門,不許任何人出入。”
“好!內院爺交給你,查,一定要把下毒之人給查出來!”胤禛的聲音冷得就像冰窯,四福晉又何嘗不是,只要一想到她以爲盡在她掌握之中的內院,卻有人給她的兒子下毒,讓她的兒子幾乎喪命,危在旦夕,她就氣得全向都在發抖。爲母則強,若是害她也就罷了,她的兒子才那麼點兒大,他們卻已經容不下他了。既然如此,敢傷她兒子的人,她一個都不放過。
“爺放心,妾身一定會嚴查到底,一定不會讓兇手逃脫的!”四福晉平靜地回覆。如果這一次她的兒子平平安安的回來,她沒能找出兇手,那麼下一次,她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那麼好的運氣依然的能得到旁人的幫助,救回她兒子的命,所以,她一定的會把內院都清理乾淨。
“嗯,有什麼事兒與爺說!”內院由四福晉去查,而外面,他也要一查到底,那樣的毒物,若沒有外面的人幫忙,內院的人如何能拿得到。夫妻倆分工合作,各自忙去,四貝勒府,是要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