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駕到!”這麼一會兒,專屬於太監的聲音響起,豐離也是一驚,康熙忙活着江南的事兒,她都已經有所準備康熙沒法兒過來了,豐離看了孔氏一眼,“不必退下,隨我一同見駕!”
豐離這一句話,直讓一旁的人聽得心頭直跳,可這會兒要接駕,也無法細究。最新章節全文閱讀孔氏應聲,滿手的果子直接裝袖子裡,神情端莊地跟上,豐離瞧得眉頭一跳。但還是走在了前頭,在看到康熙一手一個抱了長寧跟永安,豐離總算是知道康熙爲什麼會丟下大事兒過來了。
“見過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衆人見禮,在康熙左手邊的永安呵呵直笑,“額娘,我把阿瑪帶來給你嘍!”
“古靈精怪!”豐離嗔了永安一眼,永安依然呵呵地直笑,“阿瑪你看,額娘不喜歡你哦,還是我最喜歡你了啊!以後阿瑪要對我最好哦!”
一邊說着,往康熙的臉上大大的親了一口,這麼當着衆人的麪糊了康熙一臉的口水,康熙卻不見動色,倒是豐離彈了永安一腦門兒,“你又作怪了。下來!”
永安害怕地吐了吐舌頭,“那額娘抱我。”
嬌氣兒撒嬌地伸手,豐離很是無奈,還是將她接過來,永安嘴甜地道:“額娘不要生氣兒,生氣兒會變老的呢。今天是額孃的生辰,孩兒祝賀額娘青春永駐,越來越漂亮。”
這麼油嘴滑舌啊,偏偏又還那麼小,想教訓吧,似乎也不太對。豐離糾結着,別看永安年紀小,那眼色是十成十的,啵啵的親了豐離幾下,嬌嬌地喚道:“額娘!”
對於這種十足耍賴的行爲,豐離很是無奈,教導道:“你阿瑪是有要事。你要聽話!”
“阿瑪已經累了一天了,再忙的事兒,也應該要休息。不是額娘你說的嗎?事情再重要,身體更重要啊!”永安理直氣壯地回答。那麼一臉爲康熙考慮的小樣兒,着實讓康熙心情很是愉悅啊!摸摸永安的頭,誇讚道:“朕的小公主可真是懂事兒。”
自屁的永安驕傲地擡頭,“那是當然。”
“皇上莫要縱得她了,她已經夠無法無天了。”豐離現在對於永安可是愁死了。也不知道她這到底像誰,膽大包天,偏生嘴巴又甜,總能逗得人心甘情願捧着她,其中就以康熙最甚。
“無事,朕的小公主啊,就該這樣隨心所欲,開開心心的。”康熙半點沒有發愁的樣子兒,他們的孩兒啊,大的那樣已經長大成人。能夠撐起半個豐家,只有這兩個小女啊,一個安靜嫺雅,一個活潑可愛。康熙只覺得怎麼寵她們都不夠。對比長寧的乖巧,這個從小就喜歡跟他說身邊發生的事兒,就是看到一朵好看的花兒都會嘰嘰喳喳地告訴他永安,康熙顯然是更喜歡的。
“都坐下吧!”康熙只怕豐離繼續教訓永安,立刻轉移了話題,讓其他人都坐下,抱着長寧往上座而去。最新章節全文閱讀也讓豐離坐在身側,抱着長寧讓他坐在膝蓋,永安一看,扭動着身子從豐離的懷裡落下。往康熙那裡跑去,歡歡喜喜地爬上康熙的另一個膝蓋。
上面的臺上已經開始喝着麻姑拜壽的戲兒,康熙掃了一眼四周,當然也不會錯過孔氏,只是掠過一眼,又轉向了豐離。“禮物還喜歡嗎?”
“皇上費心了。我很喜歡!”豐離由衷而道。康熙看着她,也感受到她的歡喜。“阿離喜歡,縱是費再多的心思,也是值得的。”
豐離衝着康熙一笑,康熙捉住豐離的手,豐離的目光落在孔氏的身上,“趨着今日是我生辰,皇上再許我一個願望如何?”
這麼明顯的含義,康熙又豈會不明,再看了孔氏一眼,“阿離覺得她配得上我們的禘兒?”
“爲什麼要說配呢?阿恆歡喜她,她想必也是歡喜阿恆的,兩個相互歡喜的人,難道只是因爲她是一個寡婦,就不能當你我的兒媳?或者,皇上也認爲,寡婦有節,是理所應當之事兒?”豐離後面那一問,卻是帶着一絲試探。康熙聽懂了,“並非朕覺得,而是天下的漢人都覺得如此。”
豐離輕輕地搖搖頭,並不認可,“皇上可曾聽說過這樣一個故事,有一位守節之婦,自她丈夫死,因婆家不許,她只能留在夫家爲亡夫守節。一守卻是三十年,這樣的三十年裡,幾千個日夜,她枕上放着十八個銅板,每當深夜降臨,寂寞得不能入睡時,便拿出那十八個鋼板,反覆摩擦,直到精疲力竭,如此才能入睡。那十八個銅板,經過十數年,幾十年磨擦,當那節婦死去時,卻已經圓潤得沒有任何的棱角,也是在彰顯着節婦的一生,有多麼的磨人。皇上覺得,這樣的日子應該讓人去過嗎?”
康熙從來沒有聽說過這樣的事兒,一時都呆住了,豐離道:“自金、元、明之後,衆人對女子的貞節極端倡導,程頤的“餓死事小,失節事大”,從一開始只言要世人有傲氣,莫失節,到如今卻成了針對女子。天地之始即分陰陽,陰陽調合,衍生萬物,男人要求女人守節,言之鑿鑿爲女子若是改嫁,便是爲不貞不潔,從一開始的隨意性,到如今的強制性,皇上以爲,這樣對嗎?”
“所謂守節,當是人自發而守,非強迫於人,可如今,皇上看來,那些守節的女子,都是自願的嗎?而最讓我不明白的是,爲什麼男人總要求女人爲他守節,卻不要求過自己,爲女子守節,終身不再娶呢?男人做不到的事兒,憑什麼都要求女人來做?”豐離的目光如炬,這麼一問,那是步步緊逼,步步不讓。
而康熙,怔怔地看着豐離,“阿離!”
“皇上覺得,我說得不對嗎?”豐離再問,康熙深吸一口氣兒,“阿離此事關係重大……”
“正是因爲關係重大,所以更該速戰速決。”豐離說得斬釘截鐵,康熙一嘆,豐離道:“皇上救天下的女子於水深火熱中。將來世人都會感謝皇上的。”
這是打一巴掌再給顆甜棗,康熙對於豐離,卻是心甘情願受她驅使。“阿離,此事還得從長計議。”
豐離眨了眨眼。“我倒是覺得,身爲皇家,既爲表率,再沒有比這樣更有說服力的了。”
康熙盯着豐離,豐離這完全是已經想好了實行的步驟。完全就等着他配合了。康熙……最終還是收回了滿腹的思緒,“這是阿離想要的生日願望,既是朕能做到的,朕應當做到不是。”
這樣的事兒,其實對於康熙來說,真的都不重要,他卻願意爲了她而做,也願意去推廣,豐離看着康熙的側臉,心軟成了一片。輕輕地道:“皇上過來些!”
康熙莫名,但還是聽話地側過了頭,豐離迅速地親了一記康熙的臉頰,康熙頓了頓,轉過頭驚喜地看向豐離,豐離看着他,康熙的目光變得灼熱,再也移不開眼……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孔氏有女,品性兼得。溫雅嫺淑,特賜爲皇十五子胤禘爲嫡福晉,擇吉日完婚,欽此!這樣的一道聖旨在豐離生辰的第二日下達孔府。那回孔府小住的章孔氏對於握在手上的明黃聖旨,亦是完全驚呆了,嫡福晉,真真是嫡福晉,她一個二嫁之女,竟然成了皇家明門正娶的兒媳!
第一個炸禍的是宗人府。作爲康熙的親弟弟恭親王常寧立刻被人推着進了宮,就這給十五阿哥訂下一個二婚的女子做福晉之事兒,宗人府的宗親們只問,可是天下的女子都死光了,怎麼就選了這麼個福晉。
康熙對於那麼一羣人,那恨不自己縮成一團的恭親王常寧,直接忽視,常寧可是再清楚不過的康熙的心思的,豐恆那是什麼人,那可是十五阿哥,生母是大清的皇貴妃所出。這麼賜婚的聖旨一下,要說沒有豐離的許可,那是絕無可能。
常寧是推脫不掉,這才進的宮,但一進宮,他可是打定了主意什麼都不管的。康熙道:“可是孔氏德性不佳?或是其貌不揚?”
這麼急吼吼地問話,康熙卻回答得慢條斯理,常寧縮了縮脖子,這羣傻子,以爲康熙是什麼樣的皇帝啊,敢這麼兇狠狠地跟康熙說話,沒腦子不是。等着吧,康熙絕對要收拾他們。
常寧完全沒有要提醒他們的意思,只數着地上路過的螞蟻!
“皇上,不管孔氏如何,她可是嫁過人的。”那老得掉牙的老親王啊,往前一步,說話漏風還是大聲地吼出了這麼一句。
康熙丟下手上的奏章,冷哼一聲,“娶媳論賢論德,孔氏的夫婿已亡四年,她已爲他守節四年,如此還不夠嗎?難道他們尚未真正成親,孔氏應當終身不嫁,只爲章家守節?”
再傻的人也聽出了康熙語氣中的不對勁,一時都不敢大聲了,不敢大聲,還是小聲地嘀咕了道:“這本是理所應當。皇上如此搶臣子之媳,不怕天下人恥笑嗎?”
“恥笑。哼?一個死人,難道還該讓朕的阿哥敬他畏他?”康熙這語氣更加不善了,“還是你們覺得,朕的阿哥不如那章家之子,孔氏寧願讓爲章家守節,也不肯嫁朕的阿哥?”
這後面一句,更是彰顯了康熙的怒氣兒,常寧低着腦袋,其實康熙想要娶什麼樣的兒媳,這都是家事兒,雖說這孔氏是望門寡婦,但孔氏尚未過門便願爲夫家守節三年,據說當年孔家的老爺是不答應的,卻是她自請而爲,可見其品性不差。現下三年已過,康熙聘之爲媳,都是兩下自願的,他們這些人又憑什麼的說三道四呢。像他們滿人兄死弟繼其妻的規矩,這娶個寡婦爲福晉的,真不是個事兒。
只是這些人吶,這才入京多少人,都以爲自己是漢人了,真真是東施效顰,貽笑大方。
“平日裡,你們於京城溜狗鬥雞的,不是自詡消息靈通嗎?怎麼不知,這京城裡的百姓,聽聞朕下此賜婚的聖旨,另有公告天下,倡導寡婦改嫁,令陰陽調和,都集到九門提督叩謝天恩?”康熙揚了眉,突然一問,連着常寧在內都被這麼一個消息給驚住了。
康熙什麼時候下了另一道的聖旨,如果說賜婚豐恆與孔氏的聖旨是在滿人裡的一道驚雷,那這倡導寡婦改嫁的旨意,那無異於是對天下投下一顆炸彈,本當鬧得天下沸沸揚揚的,不想他們都沒有察覺之下,竟然已經成了定局。
所謂得民心者得天下,京城的百姓於九門提督嗑謝天恩,就算那滿天下的讀書人都不認可此事,但這再多的讀書人,能有天下的百姓多嗎?
哪怕天下的讀書人都不認可這倡導寡婦改嫁的事兒,有這麼多的百姓同意,這麼一點點反對的聲音,當真是一點用着都沒有。這,到底是何人出手啊?要知道這京城的百姓,如何能如此快速的得到消息,還結成一隊,進京謝恩?要說這裡面沒有人推動,萬萬不可能。
“連那平頭百姓都知道倡導寡婦改嫁,於國於民都是大利,你們,卻以爲朕的阿哥娶一個德性兼得的女子不該?還敢不經宣詔闖入宮來,誰給你們的膽子?”康熙怒斥,常寧的身體比腦子的反應還要更快,立刻地跪下了,“皇上恕罪!”
跑得太猛,這膝蓋真痛啊!常寧心中衰吼,臉上卻一臉愧疚的模樣。
其他人一看常寧跪得如此迅速,也只能跟着跪下告罪了。“江南貪污案,多少百姓流離失所,家破人亡,你們不想着如何助朝廷救百姓於危難之中,只盯着朕娶兒媳的人選,鼠目寸光。所有人,罰俸三年,回府之後,好好面壁思過!”
一聲令下,這要真是讓人肉痛啊!被硬推進來的常寧表示,他這是受了無妄之災啊!皇兄,你要明察啊!(。)xh2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