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不過微暖的春天,可不知爲何,衆人卻感覺到背後滲着汗珠。亭中惠妃一人立着,與坐下的豐離對視,可惠妃卻無半點俯視豐離之感,與之相反,坐着的豐離,給着她如同康熙那樣睥睨天下的氣勢。哪怕豐離明明坐着,卻是那樣高高在上。
“皇貴妃!”溫僖貴妃一看情況不對,趕緊站了起來朝着豐離福一身,“惠妃姐姐想是累得太狠了,是以有些語無倫次,還請皇貴妃且莫見怪。”
那麼多的人,卻只有溫僖貴妃敢挺身而出爲惠妃說了這麼一句,豐離也不意外看到底下有那麼幾個秀女臉上閃過的幸災樂禍之意,也不知道惠妃被誰拿了當槍使了。
“貴妃與惠妃都坐吧!”當着這些秀女的面與惠妃吵出來,丟的可是皇家的臉,豐離懂得,剛剛那一會兒,亦不過是想警告惠妃一番罷了,現下既然溫僖貴妃求情,那便罷了。
“諸位娘娘,皇上來了!”候在外面的太監遠遠看到康熙的鑾駕,連忙進來稟告,不無意外的,不說下面的秀女,就是在座的兩貴妃,四妃都連忙整理了衣裳。
眼見着她們那般激動的模樣,豐離深吸了一口氣,在康熙踏入涼亭前站了起來,“皇上吉祥!”
與衆人一同迎了康熙,福身請安,康熙道:“都起來吧!”隨手扶了豐離,與豐離並肩站着,側頭問了懿貴妃道:“選得如何?”
“皇上不曾有旨,臣妾等不知哪些該留,哪些不該留,是以只看了一半。”懿貴妃得體地回答,早已有人搬多了張椅子過來,放在豐離剛剛的椅子旁,康熙居左而坐,並扶着豐離坐下。一連串的動作,溫柔體貼。“如此都坐下吧,那讓人都依次進來吧。”
只她們幾個宮妃看人,確實沒什麼意思,如今作主拍板的人來了,懿貴妃拿了帕子拭過嘴角,掩蓋嘴角的笑意,應了一聲與衆人入座。
太監高喊叫進,五名衣着不同的少女站在亭外,康熙張口道:“都是哪一家的?”
“臣女富察.純兒!家父戶部侍郎!”富察爲滿洲大姓。其父又是戶部侍郞,可見家世出衆,再觀此女豔若桃李,臉上掛着開朗的笑容,當真是不負其名。
“有何所長?”乾淨漂亮的人誰都喜歡,溫僖貴妃含笑地問。富察.純兒笑着露出潔白的牙齒,“阿瑪要教臣女琴棋書畫,可臣女拿琴當武器,當棋當彈珠。漢家姑娘的東西,臣女都不會,不過,臣女會我們滿洲姑娘家的東西。騎射!”
烈陽如火,可這麼驕傲自信的姑娘啊,卻是連那陽光都無法掩蓋她的風采,豐離一直都喜歡自信的人。第一眼,她對富察.純兒便有好感,如今哪她如此說話。那好感更是增進了不少。
“好,且瞧瞧你所言可有虛假,皇上,臣妾請讓這位姑娘試試箭法。”宜妃笑着進言,康熙點了點頭,榮妃笑道:“這位富察秀女倒與宜妃娘娘甚是相似,想當年宜妃姐姐參加選秀時,也是向皇上與太皇太后請考騎射,也不知富察秀女的騎射可能與宜妃妹妹一比。”
宜妃爽朗地笑道:“榮妃姐姐誇獎了,妹妹受之有愧,只盼這位富察姑娘賽過妹妹。”
說得坦坦蕩蕩,自是沒有半點妒忌之心。富察.純兒叩謝道:“謝皇上,謝宜妃娘娘。”
已有人拿了弓箭前來,康熙道:“宮中不能騎馬,你便展示一番你的箭術,若是射得好,朕有賞!”
“是,皇上!勞煩皇上派幾名侍衛與臣女爲皇上演練!”富察.純兒提議,康熙笑道:“你想朕的侍衛們如何與你演練?”
“皇上可以讓侍衛們在百米內的任意角落擲出任何東西,臣女蒙着眼睛,一定能把東西射落!”富察.純兒信心滿滿地提出,這樣的表演可是從來沒有過,康熙細細一想,道:“朕如你所願,李德全。”
“奴才在!”李德全應聲而出,康熙道:“選幾個侍衛讓富察秀女試試。”
宮裡的日子過於無聊,如今出現了這麼一個有趣的人,誰會願意錯過一次開懷的機會呢!李德全很是明白康熙待人的心思,立刻安排人去。不太一會兒,李德全帶着五個侍衛回來,“皇上,人都帶到了。”
“那麼,便開始吧,每人手中拿兩隻鳥兒,你若是能將這一半的鳥兒射下,朕定重重有賞!”康熙並非吝嗇之人,張口便說明了要重賞。
“是!”富察.純兒抱拳應下,走到空曠些的地方,五人以純兒爲中心地站立,距離差不多一百米左右,富察.純兒蒙上了眼睛,李德全作爲喊口號的人,收到康熙的眼色,立刻大喊一聲開始!以富察.純兒的右手邊的侍衛立刻將手中的鳥兒放飛,富察.純兒聞聲而動,轉身拾弓射箭,穿鳥而過,第一個獵物成功被富察.純兒射下了。
又以純兒的左手邊,一隻鳥兒再次被放飛,純兒立刻反應過來,“唆”的一箭射中,再次中靶,只是有了這兩隻在前,侍衛們開始開啓了他們的默契,再次以純兒的左手邊放飛了鳥兒,在純兒搭箭之時,下一隻鳥兒又被放飛了,本以爲純兒只怕要顧不上了,不曾想在他們放鳥的動作加快時,純兒射箭的動作也更加地快。
眼看純兒竟無一漏射,而只有一個人手中還有兩隻鳥兒,那位侍衛看着純兒,同時鬆開了手,純兒轉過身,同時搭起兩箭,“唆唆!”兩聲,同樣不愧箭術如神,再次成功將兩隻鳥兒射下了。
“好!”以康熙爲首,諸人都不吝嗇地鼓掌叫好。
“箭無虛發,我們大清這是出了一個女神箭手了!”宜妃十分開心地誇獎,純兒摘了眼紗走到前面答道:“宜妃娘過獎了,要說臣女是神箭手,臣女受之有愧,臣女曾聽瑪法提起過,說到大清的女神箭手,當屬端獻大長公主無疑。瑪法說,端獻大長公主曾領科而沁一萬步兵抵禦沙俄三萬槍兵,而後大獲全勝,其中端獻大長公主便是以高深莫測的箭法,一箭射下由槍兵層層保護的沙俄將領,重創沙俄軍心,再以三箭舉發之技,帶領一萬科而沁的人馬,全殲沙俄三萬人馬。”
說到此時,純兒眼睛一直在發亮。許久不曾聽人提起端獻了,豐離眨了眨眼睛,若是她知道有會竟如此地崇拜她,想來她會很高興的吧,還會臭屁的說上一句,瞧,這是我的粉絲。
“皇上,臣女不要皇上什麼重賞,臣女只想能瞻望一眼端獻大長公主的遺容,請皇上成全!”純兒跪下叩求,這樣的要求,莫說是康熙了,就是豐離也甚是詫異。
“你爲何執意要見我祖母?”有些話,也只有豐離這個當孫女的人合適問出。純兒跪前了兩步,“皇貴妃,臣女並非要驚憂端獻大長公主,乃是臣女自小便聽到瑪法誇獎端獻大長公主,臣女練習箭法,也是要以大長公主爲榜樣,可是,臣女一直都在盛京陪伴瑪法長大,從未得見過端獻大長公主,現下是臣女唯一可能見到大長公主的機會,求皇上與皇貴妃成全了臣女吧!”
目光灼灼地盯着豐離與康熙,滿目的哀求,豐離笑了笑,道:“皇上答應她了吧,待祖母忌日時,我與皇上同去豐殿祭典祖母與太皇太后,且讓她一道去便可。”
一聽豐離幫腔,純兒昂望着康熙,“皇上,臣女絕不會惹事,一定乖乖地跟着您與皇貴妃,臣女只看看端獻大長公主,絕不會驚憂了大長公主與太皇太后的。”
與豐離對視了一眼,康熙道:“朕答應你了。”
“謝皇上隆恩!”純兒嗑頭十分真誠地謝恩,康熙見着豐離臉上的笑意更深,便也覺得答應這麼件事確實挺好的。“退下吧!”
富察.純兒得償所願了,開心地福了一身,退回她那一行人中,只是這臉上的喜悅啊,如何也藏不住。倒是惠妃插嘴問道:“皇上,那這位富察秀女,留與不留?”
不出意外的,衆人都瞥了她一眼,康熙笑道:“留吧!”
“戶部侍郞富察.巴達之女富察.純兒,鑲黃旗滿洲人,入選秀女,留!”李德全大聲地喊着,富察.純兒作爲這屆秀女中第一個被留的,自是惹了紅眼無數,惠妃低聲與宜妃說道:“這位富察.純兒與宜妃妹妹性格相似,若是皇上賜下封號進了宮來,必然與宜妃妹妹合得來。”
“縱是性格不同者,得皇上賜了封號進了宮的,妹妹我想與她合得來,也必然能與她合得來,倒是惠妃姐姐,上趕着被人當槍用而不自知,只是被人玩弄於股掌,當真是天真無知啊!”四妃間的脣槍舌戰,從來都是到不相讓的,不過是看誰贏了而已,惠妃既然挑釁,那也別怪她不給她留臉。那麼蠢的女人,要不是皇上顧念舊情,這妃的位子哪裡輪得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