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席間便熱鬧起來了,呼和起鬨聲迭起,布庫觀賞性也強,便是沒上場的也激動得一身熱汗。
布庫雖是體格好的佔優勢,可若是腦子好使也不是沒有反敗爲勝的可能,就如班第,他雖不是頂壯碩的人,可甭管誰同他比試,統共三局,贏了班第第一局就沒有贏過他第二局的了。
他總是能很快找出旁人的弱點來,即便體格懸殊,他也用不輸人的氣力,阿哥們也細細瞧着,默默將其視爲勁敵。
很快,阿哥們也該上場了,大阿哥率先站了出來,因着前幾日詐馬、什榜大阿哥均拔得頭籌,蒙古各部兒郎自然不敢小瞧他,強者自當強者來比對着,幾廂一商量,土謝圖汗的長子諾爾布甩着臂登了場。
許是因身份尊貴,平日裡也養尊處優,諾爾布比大多數人長得高壯以外皮膚還算白皙些,遠遠看過去像是個大胖蘑菇似的。
那大胖蘑菇行至跟前兒也不向大阿哥正經見禮,只抱了抱拳便撩開了架勢:“比試起來難免收不住力氣,阿哥金枝玉葉,若不想受傷還是投降爲好!”
許是因爲自己素無敗績,諾爾布十分倨傲,然明眼人可知道他素無敗績裡有多少水分,下頭不過是不敢得罪巴林部的繼承人罷了,倒是將這位捧得連自個兒什麼斤兩也不知了。
再說今時不同往日,自土謝圖汗投奔大清以後,同大清可就不是平起平坐的關係了,下一任土謝圖汗是誰還說不準呢,像這樣狂妄自大的傢伙必不能被看重。
大阿哥冷哼一聲,亦不客氣地朝諾爾布勾了勾手指:“若能贏,何必廢話!你若害怕也不必多言!”
本是想用激將法的,誰道諾爾布反被大阿哥給激將了,頓時心頭怒火騰生,大喝一聲便朝大阿哥撲來,企圖直接靠蠻力將大阿哥撂翻在地,若是大阿哥就這麼輸了,此狼狽姿態可最丟臉不過。
可大阿哥哪兒是難麼容易就被打倒的,他生來好武,打小力氣就比同齡的大,這諾爾布不過是虛長了一身肥肉,看着唬人罷了,實則肚子大,下盤不穩,大阿哥順勢拽着諾爾布的腰帶往身側一帶,諾爾布頓變了臉色,險些沒絆倒了去。
勉強穩住了姿態未丟臉,諾爾布也不敢輕敵了,他雖不及大阿哥神力,然胖也是有胖的好處的,相撲爭鬥時確不好叫人直接撲到。
然除了“撲”以外,還有拉、甩、絆等技巧得以制勝,各自受了輕蔑大意,二人動作迅猛,盤旋相持,腿膝互擊,直叫人應接不暇,驚呼連連,其間大阿哥還被諾爾布提着腰帶給掂了起來。
伊爾根覺羅氏頓時驚叫一聲捂緊雙眸,不敢看大阿哥被摜在地上的慘狀,可誰道大阿哥剎那間扭轉劣勢,藉着諾爾布的甩勁兒直鉤住了他的一條腿,腿被猛得一扯,諾爾布頓時痛呼一聲,單膝着地,輸了這一場。
大阿哥正比到興頭上,再不看手下敗將一眼,銳利的眼神直看向蒙古諸部兒郎:“還有誰來!速速上場!”
這傲勁兒也激發了兒郎們和阿哥們的血性,也不講先後了,蒙古諸部兒郎擠着上前,大阿哥連勝了三場,這才下頭稍置歇息,將機會讓給弟弟們去。
可光憑着血性可不成,還得靠着強健的體魄、敏銳的反應和聰明的頭腦,阿哥聰明歸聰明,可再沒有一個同大阿哥那般英武強健的了,幾場下來輸贏參半,倒也不算難看。
帶三四五阿哥挨着個兒的比完,下頭就剩六阿哥和八阿哥這樣的孩子了,衆人嫌這幫孩子們小,並未將他們的比試當真,可六阿哥一連打敗了五個同他差不多大的孩子,這可叫衆人驚奇了。
幾日相處下來,諸部兒郎對諸位阿哥們也都有了些瞭解,本以爲這六阿哥就是個悶葫蘆,既無所長也不會說好聽話,無非是有個好額娘,這才得萬歲爺幾分看重罷了,誰道這時候冒了頭,可叫人高看一眼。
其實越是年紀小的孩子,比試起來越是能看出真本事和天分來,尤其是阿哥們,正經練習騎射布庫那都是六歲以後的事兒了,哪能比得過整日在草原上同小羊犢小牛犢摔跤的孩子們呢。
算算年紀,六阿哥當纔開始接觸騎射不久,前些時日見他騎馬還要侍衛牽着,誰道比起布庫有模有樣的,連高他一頭的也不怕,甫一擺出虎蹲那兇悍的勁兒就從看似溫軟的皮下冒了出來。
儼然像第二個大阿哥了,四阿哥在這方面可不如自個兒弟弟。
康熙爺也頭回知道六阿哥有這樣的天賦,一時間也欣喜異常感慨不斷,心說若玉琭在此,還不知怎麼爲這孩子驕傲,結巴寡言又能如何,他們的孩子到底不同凡響!
有勇武如大阿哥、六阿哥這樣的孩子,聰慧如太子、四阿哥這般的,大清何愁不強大!
末了最後一場還是大阿哥上,對他比試的則是博爾濟吉特·班第,這二人分別代表大清和蒙古諸部布庫水平最高之人,誰若贏,誰便是大清,是這草原上的巴圖魯。
一個是大清的皇長子,一個是科爾沁部的臺吉,他們二人中斷沒有不喜歡“第一”和“最強”這個名頭的,此比試不再是一場定勝負,而是再分爲三場,勝兩局者贏,如此也算極力避免了意外造成的輸贏局面,贏便是實打實的勝利。
二人身高體格相仿,年紀也差得不多,勢均力敵之下自然比一邊倒的局面更精彩,連康熙爺也不同土謝圖汗說旁的了,只專注看着大阿哥同班第的精彩搏鬥。
此三場比試下來竟用了快半個時辰,天都黑透了,可誰也沒覺得無趣,盡雙眼大睜看着二人的動作,最後大阿哥以一“撲”定輸贏,將班第的背牢牢壓在地上,衆人無不沸騰,蒙古各部也徹底服了大阿哥,再無輕慢之態。
大清得了極大的臉面,康熙爺自然高興,賞了阿哥們和各部兒郎,當即舉杯痛飲,宴上自然有好一番熱鬧,吃酒烤肉或彈琴歌唱,連純禧和妹妹們都被蒙古諸部的女孩兒們拉着舞了一曲,都十分盡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