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太后娘娘已經把顧問行要到壽安宮了。”
欣妍逍遙了幾日,一日忽想到那日碰到在宮牆邊哭泣的小太監顧問行,就把魏紫叫過來讓她打聽一番,誰知道,魏紫竟得來這麼一個消息。
欣妍驚恐半天,方嘆道:“果然還是皇額娘,消息就是靈通,便是連我見一個小太監,說上那麼幾句話,皇額娘都曉得,還能做出妥善處置來。”
魏紫也不知道說些什麼,半晌方道:“還是太后娘娘心疼公主,不然,又何必對一個小太監開恩。”
欣妍不說話,悶頭坐了半天,更是定下決心,以後在宮中要步步小心了。
又想到古嬤嬤在宮外的行蹤,欣妍很是擔心,要是太后也派人監視古嬤嬤的話, 那她的一切可都暴露在太后眼皮子底下了,欣妍自己嚇自己,越想越是不能安心。
可她現在也不能召古嬤嬤進宮,這種時候,一動不如一靜,稍有個風吹草動,說不定就能讓人聯想到什麼。
擔驚了好幾天,欣妍見太后那裡也沒有什麼動靜,索性扔在一邊不去想,再壞的結果又能怎麼着,大不了要命一條嘛,再說,太后也不會這麼做的,這些年,太后對她的疼愛可不是做假的,是真拿她當女兒疼,要說太后害她,欣妍也是不信的。
這一日,欣妍好容易弄了些玻璃跳棋,帶着跑去乾清宮向康熙獻殷勤,她於乾清宮那是常來常往的,時常的闖進去。康熙也樂的寵着她,欣妍好些時候都是不經通報就進去的。
所以,這一日也是如此,欣妍不理外邊守門的小太監。推門就進,那小太監來不及阻止,只是嘴裡說着:“公主。皇上在召見外臣,公主……”
可哪裡來得及,欣妍早提着東西進去了。
她這一進門,不想屋裡的人也要出去,偏偏就這麼巧,欣妍前腳邁出門檻,兩個人後退着出了大殿。就這麼的,欣妍一頭暈的和其中一個着石青袍褂的人撞到了一起。
欣妍長這麼大,只有別人撞她,還從來沒有她撞別人的份,不由的有些惱怒。一手撐地站起來,皺了皺眉頭埋怨起來:“你這人,走路不看道麼,撞到了人也不知道說聲抱歉。”
那個和她撞到一起的人還沒有說話呢,倒是旁邊的一個高高壯壯的男人粗聲粗氣的開口:“這是乾清宮,我們不與你計較,你倒好,哪個宮的小宮女,這麼沒有規矩。”
小宮女?
欣妍瞧瞧自己身上。倒還真是,她來的匆忙都沒有來得及換衣服,只穿着一身淡青色的袍子,袍子很素淡,沒有什麼多餘的紋飾,再加上她爲了方便。只編了兩條大辮子垂在胸前,花盆底子鞋也沒穿,穿着漢人的藍布繡花鞋,臉上也是一點脂粉都沒有,素素淨淨的,也難怪被人當宮女了。
瞪了瞪眼睛,欣妍纔要說話,剛撞她的那個人卻開口了:“是在下的不是,衝撞了這位姑娘,姑娘海涵。”
這人倒是知情識趣的,也比那個高壯男會說話,說起話來文鄒鄒的,感覺倒像個讀書人的樣子。
“還是你懂禮數。”欣妍也沒有真碰到,倒也並不是真生氣,聽人家話說的好聽,也不計較,擡頭看了一眼,就見撞她的那人果然一副文人樣子,高高的個子,瘦瘦的,有些弱不勝衣的感覺,並且長的也清雅俊美,站在那裡不說話不動都有一股子說不出的韻味,倒是芝蘭玉樹,文靜優雅。
“姑娘誇獎了。”那人抱了抱拳,溫雅的笑了起來。
旁邊的粗壯漢子粗聲粗氣道:“和一個小宮女說什麼,還是你看人家生的好看,想向皇上討了去。”
這話怎麼說的,當場,欣妍就有些受不住,看那漢子還瞪着她,欣妍也瞪了回去,並向要過來行禮的小太監擺擺手,不讓那幾個奴才多管閒事。
“怎麼着,我是小宮女你瞧不起啊。”欣妍一手提着東西,一手插腰,不丁不八的站着,真的很有幾分外邊的痞子味道:“我是小宮女,那也是皇上向邊的奴才,是伺侯皇上的,你們是大臣……”
說着話,欣妍上下打量了那粗壯漢子一眼:“應該是大臣沒錯了,而且品級還不低嘛,不過,品級再高,在外邊再橫行,那也不過是皇上的奴才,也是爲皇上辦事的,咱們梅香拜把子,都是奴兒,誰也別說明誰,再有,這是皇宮,自然是我們這些宮女太監的地盤,你進了這裡還不老實點,難道想招惹是非不是,進了這皇宮呢,可不能這樣。”
欣妍說着話,自己都撐不住想笑,她伸出一根纖細白淨的手指在粗壯漢子面前晃了晃:“在宮裡,你是頭獅子也得給我老老實實臥着,是隻老虎,也得給我裝成病貓,曉得不?”
劈哩啪啦一番話早說的粗壯漢子暈頭轉向,心裡連怒火都生不出來了。
旁邊那長的好的男子撐不住早笑了起來,對欣妍又抱了抱拳:“姑娘伶牙俐齒,而且膽子真大,尚兄看錯了姑娘,實在不是有意的,我替尚兄道歉了,還請姑娘饒了我們一番。”
欣妍看人家誠心道歉,而且,那男人笑起來很是溫和,也不再爲難人,撇了撇嘴:“早這麼說話不就得了……”
話沒說完,就聽到康熙在屋內吼了起來:“小丫頭片子長能耐了,還不趕緊給朕滾進來。”
得,敢情康熙全聽進了,欣妍吐了吐舌頭:“今天真倒黴,我就不該出來。”
她提着東西一腳邁進門檻,突然回頭,對那個長的好的男人笑問:“喂,你叫什麼名字?今兒我因着你要捱罵了,你總得告訴我你是誰吧,以後啊,我有時間再向你討要賠償。”
那男子也不惱,還是一臉溫和笑容:“在下靖南王三子耿聚忠。”
欣妍聽了,心裡一驚,臉上笑容卻越發燦爛起來:“我記得了,以後一定向你討要利息。”
說完話,欣妍頭也不回的進了大殿,獨留那怒氣衝衝的粗壯漢子,還有一臉若有所思的耿聚忠。
早有小太監上前,引着兩個人往宮外走去,耿聚忠不放心,悄悄的遞給小太監一個荷包,小聲詢問:“這位公公,剛纔我衝撞的那個到底是誰,怎的在乾清宮能這般來去自如?”
難怪耿聚忠不知道,他常年在福建,哪裡知道京城的事情,更不要說皇宮裡的事了。
那小太監得了錢財,一臉的笑容,打個千:“好叫耿大人知道,剛纔那位可是了不得的主,但凡是後宮裡的人,哪個不知道她的,這位是安親王的嫡女,她的生母是索尼索大人的老來女,可謂一生下來就榮寵無限,後來又被當今太后認爲義女,在後宮啊,誰都可以得罪,可莫得罪了這位主子。”
小太監的話聽的粗壯大漢直抹頭上的汗,極度不信道:“就那麼一個小丫頭,有你說的那麼厲害嗎?你可別哄人啊。”
這話小太監可不愛聽了:“喲,尚大人,我不過就是一個奴才,至於哄您麼,你和耿大人是什麼人啊,那是掌管一方的朝中重臣,我有幾個膽子,敢哄你們啊。”
耿聚忠一笑:“尚大哥就是這樣的人,小公公別見怪,照你說的,皇上也不是沒有親姐妹,怎麼偏偏就對這位這般寵愛呢。”
“這您就不知道了吧。”見靖南王的兒子都要向自己虛心請教,小太監有些得意洋洋起來:“這純寧公主可不是一般人呢,當年皇上出天花,可是人家硬請了太皇太后的旨意,跟過去照顧的,您可不知道,當時皇上就要不行了,隨行的太醫都直搖頭,還是純寧公主,小小的年紀有膽有識,硬是割破了手腕,拿自己的血把皇上救了回來,您說說,皇上能不護着寵愛公主嗎。”
原來如此啊,尚之信和耿聚忠這次進京也是領了家裡父輩的命,抱着打探京城還有皇宮消息的念頭來的,自然要多打聽一些事情。
“小公公。”聽到這裡,尚之信也不再猖狂了,而是虛心請教起來:“剛纔,我可是和公主拌嘴了,公主不會和我計較吧,要是公主記恨我,在皇上面前說上幾句話,可就……”
那小太監笑了起來:“你們果然是外邊來的,不瞭解公主的性子,公主纔不會和你計較的,宮裡誰不知道純寧公主是最好性的人,脾氣也好,人也整天樂樂呵呵的,就從來沒見過和誰紅過臉吵過架,你沒看到嗎,剛公主和你說話的時候,臉上都帶着笑模樣呢,公主也不過是見你高高壯壯的,想逗你玩玩而已。”
小太監說的無限自得,卻不知道,他已經暗暗透露出不少消息了。
耿聚忠低眉順眼也不說話,由着尚之信從小太監嘴裡套取皇宮的消息,他則暗暗琢磨純寧公主這個人,剛纔一見,純寧公主顯的天真不知世事,又有些直性子,想什麼就說什麼,想來也是個憨直的人,可耿聚忠總覺得公主的性子並不像他見的那樣,似乎是讓人看不透的。
不管他們這裡怎麼着,欣妍一進乾清宮,卻見一個鎮紙迎面飛來,欣妍也不躺,伸手抓住,笑嘻嘻的上前:“三哥,你這又是生的哪門子氣,是不是剛纔那個耿聚忠和尚之信氣到你了。”(本站..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