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打架,難免的。”康熙一聽壯壯並沒有搞出人命事來,鬆了一口氣,轉身對欣妍道:“你還是讓人去那戶人家瞧瞧,給些藥材銀兩補償一下,實在不成帶着壯壯陪個禮就行了,何必這麼緊張,你是朕的妹妹,壯壯是朕的外甥,怕個甚麼。”
欣妍眼角抽搐,朝壯壯遞個眼色,壯壯會意,一把抱住康熙的腿大哭起來,壯壯那力氣實在大,康熙給他哭的臉都黑了,想抽腿都抽不出來。
“舅舅,皇上,都是奴才不好,奴才打折的是曹宣的腿,奴才對不住孫嬤嬤……奴才也不知道那是曹宣,打了才曉得的。”
這下子,康熙的臉是徹底的黑了,想想他剛纔說的話,真的很有一種一巴掌把壯壯拍到一邊的念頭,不過,他還得忍着怒氣安撫壯壯。
沒辦法啊,壯壯的力氣太大了,哭的聲音也響亮的震的人耳朵都疼,要是不安撫下來,誰知道這孩子得抱着他哭到啥時候。
“你也別哭了,朕也沒說要罰你,起吧,回頭朕下個旨,你去給孫嬤嬤賠個不是,說些好話,孫嬤嬤是個通情達理的,想來也不會怪罪你。”
還能說什麼,雖然他很敬重孫嬤嬤,也很信任曹寅,可遠近親疏在這裡擺着呢,欣妍是他妹妹,壯壯是他外甥,他難道還會爲了外人而去責罰自家親人?
康熙無疑是個護短的人。還是那種護短到極致的,如果是別人打傷了曹宣,以康熙和孫嬤嬤的感情,怕必得狠狠的折騰那人一番,可打傷曹宣的是壯壯,康熙就得護着壯壯一些了。
壯壯聽了這話,心頭暗喜。磨磨噌噌的站了起來,一臉害怕的樣子,醒着他那高大的身形,如刀雕斧鑿般的臉龐,還真是怎麼瞧怎麼覺得搞笑,就連康熙都被逗的差點笑出聲來,忍不住踢了壯壯兩腳:“痛快點起來,看看你那樣子,哪還有平常的爽直。”
“唉!”壯壯答應一聲,很快站起身:“謝謝舅舅了。”
欣妍低頭。把眼中的笑意掩去,心道誰說自家的大兒子傻氣憨厚。這小子卻也是個外粗內細的,瞧瞧剛纔說的那些話,哭的那個樣子,這演技。沒得挑了。
淘淘和寶寶也扭頭暗笑,暗中對壯壯挑起大拇指。
欣妍瞧着事情平息了,趕緊上前扶住康熙:“都是我沒有教導好孩子們,三哥放心,我回去定會好好的教導他們。一定不會再讓他們惹事,唉,出了這樣的事情。我都不知道要怎麼面對孫嬤嬤,怎麼和三哥交代。”
康熙拍拍欣妍的手:“孩子們都還小,好好教就是了,再者,朕瞧着他們也不是沒分寸的,這些年來,也沒惹出什麼大事,打了曹宣,想來,也是曹宣先惹事的。”
先前,欣妍沒來的時候,康熙還在爲曹宣捱打的事情惱火,想着找到了兇手必得綁了去給孫嬤嬤處置,可現在欣妍來了,帶着三個孩子哭成那樣,認錯態度又好,康熙心裡的火也全消了,剩下的就是對曹宣的不滿,心說自家的外甥也不是那種無理取鬧橫行無忌的,想來,曹宣也有錯處的,得,這件事情就各打五十大板,大事化小得了。
欣妍又和康熙說了幾句話,寶寶嘴最甜,說了好些中聽的話,哄的康熙眉開眼笑,這娘四個才起身告辭。
毓慶宮中,太子盯着手中藏藍色繡着長城日出圖的荷包,看着荷包上精緻的繡工,就知道做荷包的人不知道費了多少心神,不由淡淡笑了起來。
“何玉柱,姨媽是怎麼說的?”
何玉柱一臉嚴肅:“公主說純寧公主府的三個少爺和八阿哥把曹家二少爺打了一通,據說打的還不輕,曹家二少爺這會兒腿都斷了,正到處尋好大夫醫治呢,一個不好,怕要瘸一輩子的,雖說孫嬤嬤和曹寅對皇上忠心,可那是對皇上,並不包括純寧公主在內,怕是曹家已經暗恨上純寧公主了。”
太子點頭:“孤知曉了。”
何玉柱停了一下又道:“皇上和純寧公主向來親厚,恐怕這次也要護着純寧公主的,真是如此,主子就可以稍加運作,讓曹家和皇上離心,現在曹寅可是身處江南,手裡握着江南密報的權利,要是他心裡向着主子,以後的事情也就好辦了,主子可以多得些錢財,做什麼事情都方便一些。”
“姨媽說的很是!”太子撫撫下巴,清清笑着,臉上的笑容和如雲怎麼瞧怎麼有些相仿。
想了一會兒,他又淡淡看了何玉柱一眼:“你說,八阿哥也跟純寧公主府的三個表弟混在一起?”
何玉柱點頭:“八阿哥是純寧公主養大的,自然和純寧公主府的人親厚。”
這倒也是,太子心想着,純寧公主在太后和康熙心裡地位都很高,向來得寵愛,她那三個兒子精的精,力大的力大,他是真的不想和他們對着幹,不過,八阿哥倒是沒什麼,他出身低微,生母不過是辛者庫的包衣奴才,最是低賤不過的,雖然在公主府養大,可六歲的時候就被接進宮來,後來就由慧妃教養,慧妃現在已經有些失寵,八阿哥也沒人護着,想來,用他做個筏子倒是可行的。
想好了,太子眼睛一眯,笑的痛快之極。
“姨媽還說什麼了?”想到如雲,太子心裡暖暖的,他自小沒有生母,最親厚的除了康熙就是如雲,不過,康熙忙於國政,也無暇管他,就算是管,也不嚴厲之極的教導,這麼多年,能說上幾句溫情的話那簡直就是難得的很。
而如雲就不一樣了,只要見了他都是笑着誇讚,和他說話也和和氣氣的,那麼暖意盈盈,又很關心他的飲食起居,有什麼煩難的事情還給他出主意,在太子心裡,如雲就是他的母親,論起親近來,甚至都超過了康熙。
只是,他身處宮中,見如雲的機會很少,每次如雲讓人傳話,他都要問上許多次,問個仔細清楚纔算罷休。
何玉柱也知道太子的心思,趕緊笑道:“公主交代奴才,一定要照顧好主子,讓主子注意身體,千萬別累着,書什麼時候讀都成的,身子累到了受罪的還是自己,還有,一天要吃三頓飯,現在天氣熱了,一定要多吃疏菜水果,少吃油膩的東西,晚上屋裡少放些冰,省的着了涼。”
這番透着濃濃親情關愛的話聽的太子心裡頓覺欣喜高興,把荷包往腰間一掛:“走,現在天氣正好,陪孤去御花園走走。”
何玉柱笑着應了一聲,知道太子說這話的意思是不要很多人跟着,就朝其餘奴才使個眼色,他自己跟上前去伺侯太子。
太子帶着何玉柱進了御花園,瞧了一會兒已經不知道看了多少遍的景色,便拐個彎,尋了個安靜的地方慢慢走着。
這處樹木成蔭,中間只有一條小路穿行,走在其間很是涼爽舒適,太子也覺得愜意,不由微眯起了眼睛,任由帶涼意的風吹在臉上。
何玉柱看主子高興,他也高興,不想打擾太子的興致,就跟在太子身後,慢慢拉開了些距離。
太子又朝前走了幾步,便到了一個轉彎的地方,這處除去樹木花草,還有一處假山石豎立路邊,太子纔要繞過去,不防兩個人影從山石內竄了出來,倒是嚇了太子一跳,還沒緩過神來,就聽到一聲帶着喘息的呼喊:“九弟,十弟,慢些,小心碰到……”
呼聲還沒停下,一個淺藍身影就撞到太子身上,撞的力氣很大,差點讓太子跌個跟頭。
“主子……”何玉柱也嚇了一跳,趕緊過去相扶太子。
太子站穩了,滿含怒氣瞧過去,就見穿着淺藍長袍的八阿哥一臉侷促的站在他面前,微垂着頭,訥訥道:“臣弟見過太子爺!”
說話間,八阿哥就要行禮,太子眼尖的看到八阿哥腳下踩着一個深藍荷包,頓時眉毛一挑,眼神極鋒利的看向八阿哥,臉上掛着不容忽視的怒意。
“莽撞的東西,起開!”
狠狠一推八阿哥,把不妨備的八阿哥推的跌倒在地上,太子心痛的彎腰,拾起那人荷包,拍拍上面的土,仔細一瞧,發現那長城日出圖上本來通紅的朝陽已經被泥污染了,幾根紅色絲線跳出,哪裡還是朝陽,簡直就是殘陽。
這麼一瞧,太子怒意更盛,陰狠的盯着八阿哥,嚇的剛想要起身的八阿哥趕緊跪下:“太子,臣弟,臣弟……”
“八弟太不成體統了,你的教養都哪去了?御花園裡也大呼小叫,見了孤不知道行禮也就罷了,還敢衝撞過來,把孤置於何地?把皇阿瑪又置於何地?”
太子陰狠的說完,眼中神色更厲,像一把刀子一樣,恨不得把八阿哥碎屍萬段。
八阿哥六歲之前的日子過的很好,可謂順風順水,可六歲回到宮中就嚐盡世間百態,人情冷暖,心情比之一般孩子都要早熟,可就是這樣,他也並沒有到那種水火不侵,於什麼事都能淡然應對的地步,到底不過是十歲的孩子,這會兒早嚇的有些傻了。
“太子,臣弟並沒有……”
“還敢狡辯?”太子低頭,居高臨下看着八阿哥,滿眼的不屑,就像是看一團污泥一樣,甩了甩手:“孤是太子,又是你的二哥,很有教導你的權利,今日你衝撞了孤也就是了,明兒衝撞了皇阿瑪又該如何,孤教導你一次,讓你學個乖,今兒你就在這跪着吧,幾時想明白了幾時起來。”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