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臣見過皇阿瑪……”
“奴才見過皇上……”
跪了一地的人中,太子還直挺挺的站着。
“皇阿瑪?”太子不相信的看着康熙:“兒子是兄長,教訓兄弟兩句也是應該的,皇阿瑪……”
“啪!”的一聲,肉挨着肉的脆響在每個人耳邊迴響。
所有人都驚了,康熙對於太子的寵愛是顯而易見的,不說平常怎麼關心,就是吃的穿的用的甚至於比康熙自己都還好,就算是征戰年月康熙削減自己和整個後宮嬪妃的用度,也從來沒有削減過太子的用度。
可以這麼說,在所有兒子裡,康熙唯對太子還有一顆慈父心腸,對於其他兒子怕也只是拿着君主對臣子的態度來對待的吧。
可今天怎麼了?
幾乎所有人都以爲自己看錯了,聽錯了,皇上怎麼會打太子?太子出生以來,可從來沒有捱過一指頭呢,當年,上書房某位老師教訓了太子幾句,皇上可好,狠狠的打了那位老師二十大板,打完還不算,還要把人家的父母家人都發配寧古塔,當時,那位老師哀告求情,下着雨的夜裡跪了一夜,皇上都不爲之所動,打定了主意要給太子出氣的,可今天呢?他們看到了什麼?皇上竟然打了太子一個耳光。
“皇阿瑪?”
太子撲通一聲跪下,眼圈都紅了:“皇阿瑪竟然打兒子?”
太子跪的直挺挺的,擡頭不服氣的看着康熙,這份勇氣讓所有皇子佩服。他們在康熙面前可不敢這樣,一直小心翼翼戰戰兢兢的,不敢有一絲一毫的錯處,哪敢像太子這樣直視聖顏。
“打你!”
康熙冷哼一聲:“朕今日便是打了你。你難道還不服氣?你是朕的兒子,老八也是朕的兒子,你罵老八賤種。那朕……”
康熙氣壞了,有些口不擇言,說到這裡才反應過來他的話有些不對,趕緊住了口:“混帳東西,別在朕面前乾嚎,起來,滾回毓慶宮去。”
自認爲不但失了面子。連裡子都沒了的太子起身,狠狠瞪了八阿哥一眼,最後,看了有些幸災樂禍的十阿哥一眼,恨恨告退轉身而去。
康熙等太子走後。再瞧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其他兒子,冷聲道:“兄弟之間要互相敬愛,要知道上進,莫做無謂的爭吵,朕最看不上的就是兄弟相爭。”
“兒臣等謹記皇阿瑪教誨。”從三阿哥到十二阿哥同聲回答。
康熙滿意點頭,帶着樑九功轉身回去。
康熙一走,十阿哥笑着蹦將起來,一把拉起八阿哥:“八哥,弟弟這心裡當真痛快。哈哈,瞧太子剛剛那樣子,跟落敗的公雞似的,好不喪氣。”
“十弟!”八阿哥板起臉來:“太子是兄長,再怎麼樣也輪不到咱們說長道短。”
十阿哥可不管這些,直笑道:“我就是看不慣他。仗着是太子,今兒教訓這個,明兒責罰那個,太子就了不起了,不就是有個死……”
“十弟!”九阿哥也着急了,趕緊捂住十阿哥的嘴,向站在一旁的三阿哥等人笑笑:“十弟沒心沒肺的,不會說話。”
三阿哥一笑表示會意:“九弟這是什麼話,十弟也是我的弟弟,有什麼好不好的,做哥哥的權該包涵。”
知道三阿哥這話的意思就是不會把十阿哥講的這些話傳出去,八阿哥和九阿哥同時鬆了口氣:“謝過三哥了。”
事情鬧到這個地步,衆人也沒了再練心騎射的興致,草草應付一翻便放了學。
不說九阿哥十阿哥回去之後怎麼興奮的和自家額娘講太子受罰記,就說太子,從來沒有受過什麼打擊,任何波折都沒遭遇過的他遭到這番重創,心裡是絕對想不開的。
太子並沒有回毓慶宮,而是打馬出了宮門,一路去了敬安公主府。
跳下馬來,太子不理過來請安的門房,直接扔下馬鞭進了內院。
可巧如雲今天沒有出門,正盤腿坐在屋內牀上就着小炕桌看帳本,不妨房門猛的被推開,就見太子黑着臉,頂着紅紅的手指印,身上的衣服還帶着塵土就這麼進來了。
“保成?”
如雲扔下帳本下了牀,拉過太子來細心察看:“這是怎麼了?跟你的奴才呢?受了什麼委屈跟姨媽說,姨媽幫你出氣。”
“姨媽……”
太子陰暗了半天的心在如雲這裡得了安慰,看到如雲的關懷緊張,什麼傷心悲痛不甘埋怨全都爆發出來,摟瞭如雲痛哭起來:“姨媽,皇阿瑪剛剛打了孤,孤不過說了老八兩句,皇阿瑪就對孤動手,孤……”
如雲聽的心驚,拍拍太子的背讓他安靜下來,拉他坐好,親自打了毛巾給太子擦了臉,這才溫柔一笑:“這有什麼,哪家的孩子從小沒捱過打的,不只你,就是阿楚暈從小也不知道被額駙打過多少次,父子倆哪有隔夜仇的,做父親的打了也就打了,你可千萬另放在心裡。”
“姨媽,皇阿瑪從沒打過孤。”太子還是不甘心,別人家的父子怎麼樣他不管,可康熙卻是從沒打過他的。
如雲一笑:“那是你乖啊,不惹事皇上當然捨不得打你了,可今兒這事情,你做的確實不對。”
聽到如雲都這麼說他,太子就有些不高興起來:“孤還以爲姨媽明白孤的心,誰知道,姨媽也向着老八。”
如雲不理會太子怎麼着,照樣溫溫柔柔的講話:“不是我向着八阿哥,而是你確實不對,校場是什麼地方,那裡不光是皇子阿哥就是守衛的兵丁,教導你們的武師父也不知道有多少人,你在那個地方罵了八阿哥。讓別人怎麼想,會認爲你這一國的儲君太過不像話,認爲咱們皇家兄弟仇視,沒有規矩。皇上如果不打你不罰你,實在交代不過去。”
如雲的話讓太子徹底冷靜下來,略一想。冷汗都流下來了,他確實太過冒失了。
拉着太子的手,如雲語重心長道:“再說,八阿哥的出身好不好,也不是你該管的事情,他出身不好,他的額娘是賤婢。那你阿瑪呢,納賤婢爲妃,又和賤婢生下個兒子,你把皇上放在哪裡?”
太子這回可不只流冷汗了,簡直想流淚。
“八阿哥的額娘我是知道的。”如雲嘆了口氣:“說起來。他額孃的出身比你額娘也不知道要高貴多少,那是真正的金枝玉葉,不過是時運不好而已……她可是皇上的親表妹,你罵她,罵八阿哥還不是連皇上都罵進去了,當年,皇上在貶她的時候罵上兩句,那是皇上自己的事情,皇上樂意怎麼罵。怎麼打殺都成,可是,你做爲小輩要這麼做,可卻是不成的。”
如雲一點一滴把當年的事情講了出來,最後才道:“也怪我,沒有早早和你講明。不然,你也不會犯今天的錯。”
太子這回是真低頭了,垂頭喪氣、無精打彩:“姨媽,那我要怎麼辦?”
如雲笑着給太子擦擦額上的汗:“不着急,皇上還是疼你的,你趕緊回去和皇上請罪,只說自己錯了,以後不再找八阿哥的磋,還有,請罪之後行爲要收斂一些,莫再揪着八阿哥和瑾萱不放了,等以後,這件事情過去了,誰也讓不得了,咱們要怎麼治他們倆,還不由着咱們。”
“姨媽說的好,還是姨媽知道我。”太子樂的站了起來,當下也呆不住了,急匆匆往外走:“我這就回去請罪。”
“等等!”如雲拉住太子:“你先另着急。”
太子回頭,不解的看向如雲。
“今天的事情我總覺得有些奇怪,以前你性子雖然不好,可也不會不管不顧的做出這種事來,就算是要罵八阿哥,也不會當着那麼多人的面罵,怎麼今兒……是不是受了暗算?”
如雲沉思,太子心裡一涼,突然間想起什麼來。
“姨媽,我今天騎馬的時候,總聞着我那馬身上有一股子說不出來的味,倒是挺好聞的,也沒有多想。”
這就是了,如雲點頭:“確實受了暗算,你這幾天的吃食,還有屋裡的擺設可有什麼不同?”
“不同?”太子想了半天沒想起來:“我屋裡的東西平常都是何玉柱打理的,我回去問問這狗奴才。”
如雲擰眉:“要小心了,我懷疑今天的事情是別人設的套,你這傻孩子,中了人家的圈套啊。”
“狗東西!”太子並不傻,聽如雲這麼一說,自然也知道這是別人使計陷害他了:“一定是老八,這個賤種,專會在背後陰人。”
如雲細想,也覺得是八阿哥做的,心驚的同時就在想,八阿哥才幾歲,不過十歲的光景,小小的年紀就有這份心計,長大還得了,怪不得前世的時候能把太子拉下馬來,她原還想着讓太子和兄弟們好好相處,特別是四阿哥和八阿哥,現在看起來是不成的,太子的位置擺在那裡,就算是他想和別人好好相處,別人也不見得能放過他啊。
恐怕要變變策略了,既然已經是註定的敵人,就得先下手爲強。
如雲暗下決心,一拍太子的手:“你回去細細察探一番,以後多注意些,姨媽也不能跟着你,萬事要靠你自己了。”
果毅公府
婉瑩得了消息把所有奴才都趕出去,她自己坐在屋子裡笑個不停。
“打的好啊,這一巴掌怕是把太子的火氣和敬覺全都打出來了,以後,太子和八阿哥要不死不休了。”
婉瑩笑道:“真真是好,打吧,鬧吧,你們鬧的越厲害越好,你們鬧掰了,鬥個你死我活,四阿哥也好從中漁利啊,鶴蚌不相爭,我這漁翁還有什麼意思?”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