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已經確定了佟大格格的身份,欣妍也就不想讓安親王福晉太過緊張,她微側着頭,聲音也變小了很多:“皇上沒說什麼啊,就是誇獎了兩句,不過……”
聽說順治並沒有生氣,安親王福晉和佟二奶奶都鬆了一口氣,後來聽欣妍一個大轉彎,心又提了起來:“不過什麼?”
“不過,我看太后好像不高興,也許是我看錯了。”欣妍笑了笑:“額娘,你們也別太擔心,有時間和表姐說說就行了。”
安親王福晉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又開始擔心了。
太后不高興了,稍微一想,總算是明白了,太后出身科爾沁博爾吉濟特氏,那可是黃金家族成吉思汗的後代,如雲的詩裡爲了擡高當今皇上,爲了拍皇上的馬屁,就這麼貶低成吉思汗,太后自然不高興。
不過,安親王福晉沒有聽到前邊那幾句,要是知道了,恐怕會更加驚恐吧,前邊可是把秦皇漢武啥的都貶了一次呢。
“妹妹,看起來,咱們真該和阿瑪好好說說這件事了。”佟二奶奶也算是個有心眼的,做事也穩妥,她也從這裡邊感覺出一些事來,就向安親王福晉提議。
安親王福晉點頭:“阿瑪有些太慣着如雲了,這不是什麼好事。”
欣妍看看安親王福晉,再瞧瞧佟二奶奶,決定不再管這些事情了,反正如雲有什麼事情她並不想插手,如雲的事,也由着這些人折騰吧。
她又把目光集中到佟大格格身上,對大格格笑笑,伸手捏捏她頭上的玉:“表妹長的真漂亮,叫什麼名字?”
佟大格格嬌憨一笑:“婉瑩。”
欣妍回了一笑,又一指佟二格格:“你妹妹叫什麼?”
“婉蓉。”佟大格格回答了一句,就開始低着頭玩起衣襟來。瞧着樣子,似乎是小孩子無聊的把戲,可仔細一看,她的手指動的很靈巧,衣襟在她手裡變幻着各種形狀,這分明就不是一個孩子能夠做出來的。
欣妍又確定了一點,這個佟大格格穿越之前應該是做手工藝品或者應該說是懂得刺繡和做衣服的人。
她大鬆一口氣。這便好,想來這應該是個比較安份的人,至少不會像如雲那樣太活躍了。
欣妍在這裡暗自擔心。安親王福晉和佟二奶奶思考着怎麼勸告索尼的時候,皇宮之中,也並不安靜。
承乾宮
皇貴妃午覺並沒有睡安生,又一次被噩夢驚醒,她坐起身,這樣大冷的天身上都流出汗來。
讓人拿過毛巾擦乾淨臉上的汗,皇貴妃覺得身上還是不舒服。便吩咐人準備木桶,她要淋浴。
隔間的小浴室裡才準備好,皇貴妃站起身,還沒有走上幾步,就又感覺身體虛弱之極,似乎氣都喘不過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皇貴妃自認爲並不是那麼膽小的,當初博果爾死的時候她都沒有怎麼樣,事隔了這麼長時間,怎麼做起噩夢來?
她又一次懷疑這是有人在搗鬼,這宮裡恨她的人可不是一個兩個。想要她死的也多了去,她一時半會兒,還真想不明白是哪個人下的黑手。
不過,皇貴妃確是明白的,要是再這樣下去,她恐怕也不見得能活多長了。
這段時間,她的身體明顯差了許多,先前因爲生四阿哥而落下的一些小毛病這會兒也都顯現出來,動不動就讓她這疼那癢的。就是讓太醫們瞧,也都說只能養着,並沒有法子根治。
養着?她想冷笑,不知道多少人想讓她死呢。她能安生養病。
她現在死抓着宮權不放手,就是怕放了宮權,有人對她下黑手,到底,太后和皇后都看她不順眼,她要是沒了什麼權勢,這承乾宮,還不定被別人安插進多少釘子呢,到時候,她恐怕是真睡不安穩了。
進了小浴室,看着大大的木桶裡蒸騰出來的熱氣,皇貴妃脫了外邊的大衣裳,又被人伺侯着把裡衣也脫掉,慢慢踏進木桶。
被熱水一泡,身上舒服了許多,她嘆了口氣,身子又往下退了幾分,想要儘量的多泡些熱水。
這時候,卻聽門外有說話的聲音傳來:“皇貴妃,奴婢有要事稟報。”
這是她派出去探查的人,皇貴妃記得這聲音,微微擡了擡手:“進來吧!”
很快,一個長相普通的老嬤嬤進門,她一進來,就跪了下去,眼睛一直看着地面,頭都沒敢擡起一分。
“娘娘,之前讓奴婢查查是哪個黑心大膽的要害娘娘,奴婢查的差不多了,雖然沒有什麼證據,可也能肯定是哪個做的。”
那個老嬤嬤話才說完,皇貴妃就差點激動的站起來,也幸好她涵養功夫不錯,倒也沒有失態:“你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那個老嬤嬤頭又低垂了幾分:“娘娘,是懿靖貴太妃。”
一句話,只一句話,就讓皇貴妃變了臉,她本來蒼白的臉上有了幾分紅色,牙齒咬的咯嘣直響,拳頭也擊在水上,擊出好些水花。
“果然是她,她就恨不得我死了纔好呢,我說呢,怎麼偏夢到博果爾,原來是她弄出來的事情,她這是想讓我給博果爾陪葬呢。”
皇貴妃的話帶着幾分狠意,聽的老嬤嬤更想隱住身形做透明狀。
恨恨的說了幾句,皇貴妃看向地上:“你起來吧,說說,貴太妃是如何害本宮的。”
老嬤嬤悄悄站起來,又壓低了聲音:“娘娘屋裡的薰香有問題,雖然味道聞着沒什麼,可那裡邊摻了東西,讓人胡思亂想,更讓人身體虛弱,以至於慢慢的過去。”
這話說的很直白,皇貴妃聽了,更添幾分恨意。
都說婆媳矛盾天生不可調和,婆媳更是天生的仇人,這話真是一點不假。
皇貴妃就在想,她是不是天生的和婆婆相剋的命。不然,爲什麼之前嫁給博果爾,就一直和貴太妃不對付,貴太妃想方設法的磨折她,後來嫁給皇上,又和太后不對付,太后對誰都能端着一張笑臉。偏偏對她刻薄的很。
不過,相較於太后,皇貴妃心裡更恨貴太妃。
太后再怎麼樣。到底身份在那裡,架子總是要端着的,就是對她不好,也不過是稍微爲難她一下,就比如說,指使她做些活計,或者用酸話刺刺她。倒並沒有再厲害的手段。
可貴太妃就不一樣了,這個女人有點變態,可以說,她把博果爾看的很嚴,皇貴妃當時嫁過去,就被貴太妃不住刁難,不是阻止博果爾看她,就是罰她這個那個,甚至有時候博果爾不在,貴太妃還會撕破了臉打她。不過是打的地方很隱蔽,常人看不出來罷了。
她那時候是怎樣的?
她曾向博果爾哭訴過,不過,博果爾是個愚孝的,從來不敢駁貴太妃一句,只會讓她忍耐再忍耐。
也因爲這個,她慢慢冷了心腸。
後來,碰到懂她心事的皇上,她一顆心纔會慢慢靠過去。
她本來以爲。嫁給皇上這麼長時間,貴太妃應該不會再如何了,沒想到,貴太妃當真能忍。直忍到現在才向她出手。
好,真好,貴太妃既然不想讓她活,她當然連最後一點愧疚也拋掉,就是死,也要拉着貴太妃陪葬。
哼,她心裡不好受,別人也甭想好過,她要讓貴太妃日日夜夜受盡煎熬,天天不得安生,要讓她受盡心靈折磨而死。
下定了決心,皇貴妃從浴桶裡站起身,旁邊的宮女乖巧的給她披上毯子。
把身上的水珠擦拭乾淨,皇貴妃挑了一件淡紫的肚兜,又着了底褲,穿上淺粉帶花邊的中衣,最後是粉色鑲白狐毛邊的珠繡旗袍。
慢慢把一頭長髮擦乾,鬆鬆的挽在頭上,只用一根碧玉簪子固定住。
她打扮好了,對鏡而視,滿意的點了點頭,這樣打扮更顯的她身形苗條,溫柔多情,恐怕皇上見了,也會更喜歡幾分吧。
“把小廚房熬的燕窩粥端上,本宮要去乾清宮。”皇貴妃輕輕說了一句,披了大毛衣裳就往外走。
幾個宮女慢慢跟了過去,一行人很快到了乾清宮。
這宮裡誰不知道皇貴妃得寵,就是順治身邊的大太監吳良輔也不敢攔着皇貴妃,讓皇貴妃很順利的進了屋子。
可巧順治正在批奏摺,皇貴妃悄悄過去,站在一旁好一會兒,等順治放下筆,這才伸手替他揉起肩膀來。
順治一驚,隨即知道是皇貴妃過來了,就放鬆身體靠在椅背上,笑道:“還是烏雲珠惦記着朕。”
皇貴妃柔柔一笑:“不是奴婢惦記着皇上,是皇上待奴婢太好了,奴婢要不有一時不想皇上,都感覺這心裡過意不去,其實,太后和皇后也惦記着皇上呢。”
說到太后和皇后,順治頓時冷了臉:“說這個做什麼。”
皇貴妃不以爲意,在順治跟前坐下:“奴婢特意熬了燕窩粥,皇上嚐嚐味道怎麼樣。”
很快,吳良輔把燕窩粥端過來,順治接過嚐了一口,滿意點頭:“不錯,烏雲珠的手藝又長進了。”
皇貴妃笑着看順治把燕窩粥喝完,接過碗放好,嘆了口氣:“皇上,按理說,奴婢不該來煩皇上的,可是……”
說着話,她臉上笑容消失,低頭垂淚,美人輕愁的樣子,倒讓順治一顆心也跟着擰了起來:“這是怎麼了,剛還好好的?你說,是哪個欺負你了?”
皇貴妃拿帕子拭了拭淚:“不是,並沒有誰欺負奴婢,只是,皇上既然把後宮交到奴婢手上,奴婢就要負起責來,前些日子,奴婢巡查宮務,發現……發現貴太妃屋裡的東西少了許多,就讓內務府給補上去了,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