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薇準了淳郡王府的請見,讓他們後日辰時初刻就進來。
宮裡見人有規矩,後宮女子要備着侍候皇上,見人一般都是早上。中午親近的可以留飯,不親近的見完就讓回去了。
說起淳郡王,李薇就陷入了沉思中。
四爺登基後親兄弟裡封的實在不多。一個是純親王允祚,四爺早年夭折的親兄弟,到現在還時常懷念的‘六弟’。
李薇覺得十四貝子要是能有純親王三分之一的榮寵,只怕睡着都要笑醒的。
第二個就是怡親王允祥,不是親兄弟勝似親兄弟。
第三個就是尷尬的十四貝子。
餘下一個都沒加封。倒是不相干的人封了一大堆,宗室裡受封的都數不出來幾個,大半都是已經歸西的。
四爺封死人比封活人爽快。
外人倒沒說四爺吝嗇,說他寡恩。這還是四爺給她學的,一邊學一邊冷笑。李薇真的很想劈開某些人的腦袋看看,他們難道以爲說兩句寡恩,四爺就會‘醒悟’過來大肆封恩?開玩笑!真這麼做了,那該是多沒用,多沒威嚴的皇帝啊。
反正不會是四爺。
八爺、九爺這等身份敏感得倒罷,像五爺、七爺這類標準的騎牆派,四爺也是鐵面無私的忽略了。明明以前他們的關係也都不錯,只是後來大家都獨善其身,跟兄弟們的交往都少了。四爺也是這樣。
現在七貝勒被封淳郡王,李薇特別想用後世的一個政治詞來形容:破冰。
四爺這是對兄弟們的態度發生轉變了嗎?
這麼想的人絕不止她一個。
李薇打聽清楚淳郡王是昨天封的,今天淳郡王要入宮謝恩,四爺恩准其去東六宮給成太妃請安。
她讓玉瓶準備給成太妃的賀禮。
玉瓶問:“主子,咱們什麼時候去見成太妃?”
今天成太妃見兒子,東六宮的人肯定也要去賀成太妃。她道:“咱們明天去。”說完頓了下,讓玉瓶去打聽下長春宮的動靜。
等玉瓶回來,她就知道皇后已經讓人把賀禮給成太妃送去了,說是改日再親自去給成太妃道喜。
“那主子,咱們要不要也把賀禮給先送去?”玉瓶問。
李薇也猶豫了一下,但還是決定明天過去時再送禮。這麼緊跟皇后的腳步,總有種憋着較勁的感覺。萬歲昨天大朝時說了不立太子,西六宮已經小小的沸騰一回了。此時情勢越火熱,她越需要降溫。不然燒穿鍋底,她可沒有皇后扛燒。
史上可是隻有奸妃,不見奸後。
她這邊一門心思的降溫,淳郡王府的請見牌子卻做不得假。第二天,她去東六宮時,就在寧壽宮從太后這裡聽到了。
去東六宮不可能過寧壽宮而不入,所以她是先進寧壽宮,跟太后說過要去見成太妃後才能拐去延禧宮。成太妃原本住延禧宮東配殿,她跟靜太妃一起被尊爲太妃後,靜太妃道自己年資淺薄,人也年輕不懂事,請成太妃住了主殿,她仍居西配殿。
太后就道:“對了,一會兒你去延禧宮走一趟。昨天淳郡王過來,成太妃跟兒子說話有件事忘了交待,正想託給你呢。你就受累替她跑一趟。”
李薇連忙應下了,太后跟着解釋:“本來昨天皇后遣人過來,我讓成太妃交給皇后也是一樣。成太妃道皇后日理萬機,不好拿這種小事麻煩她。我一想也是,就讓她找你了。聽說以前在外頭時,你跟淳郡王府上的側妃交好。既然有交情,這進了宮也不必疏遠了,照樣走動起來纔是。”
李薇品着這話有話,一時想不通,那就乾脆回去再慢慢想。
她應道:“兒臣明白,皇額娘放心。”
紫禁城換了主人,東六宮的太妃們如今出宮不易,連叫身邊人出去走一趟都難了。太后自己也從不做居中傳話的事,也就成太妃能讓她開這一句口。要不之前宜太妃他們也不至於因爲一兩個月見不着兒子在折騰了。
以前見不着,那是消息靈通,兩下里都知道沒事。現在太妃們在宮裡就是瞎子聾子,外面的郡王貝勒們也不知道宮裡的情景。
李薇到了延禧宮,成太妃親自請她坐到上首,兩人推讓半天,才換到一邊的臥榻上分主賓坐下。
送上賀禮後,成太妃沒有浪費時間就跟李薇說了。昨天淳郡王進來說已經在府裡給她準備好了院子,也準備給萬歲上摺子,時機合適就接成太妃出來。
成太妃見着兒子太高興了,一時讓他給說暈了頭。等淳郡王走後仔細一想,怕兒子衝得太急、太快,反而把事情給辦壞了,就想趕緊給他遞個話,說她不着急出去,宮裡有太后照顧着,比以前過得還舒服自在呢。
當然,她的話說得漂亮得多,道‘捨不得太后,想再陪太后多住幾日,院子收拾好了也不着急,她不過是一個太妃,不必住太好的院子,住了也不能安心。淳郡王深受皇恩,當下最重要的不是接額娘出去,而是想着怎麼報效皇恩’。
李薇靜靜的聽着,笑道:“娘娘不必憂心,明天淳郡王側妃要來看我,到時我一定告訴她,讓她好好的勸勸淳郡王。”
成太妃看着是小松一口氣,嘆道:“不是我說話哄他。我在這宮裡住了一輩子了,前半輩子多虧太后關照,沒受什麼磋磨。太后也時時私下補貼我。雖說瞧見別人風光也時常心中酸澀,但想想這人各有命,羨慕不來。”
成太妃這話算得上是知心話了。李薇知道這是成太妃在向她示好,就親手給成太妃換了杯茶,擺出了小輩聽長輩教誨的姿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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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太妃道:“如今這東六宮裡,以前過得比我好的,現在都不如我了。有時瞧瞧她們,我都覺得這老天爺是公平的,以前少我的,現在都補給我了。”
李薇還在品,成太妃語重心長的嘆了句:“這人,最要緊的是惜福啊。”
看着成太妃難掩擔憂的望着她,李薇此時才明白成太妃這是真心實意的勸她。
四爺說的不立太子的話,讓幾乎所有人都以爲他是不想立弘暉纔拿這話搪塞。因爲如果要立弘暉,朝中是肯定不會有人反對的。順理成章的事,四爺完全不必藏着掖着。
而如果要立弘暉以外的阿哥,弘暉未見劣跡和失德之處,弘昐等人也沒有超凡脫俗之處能蓋過弘暉。所以,皇上不可能越過大阿哥立下面的阿哥爲太子,也不能在剛登基的時候就獨斷專行,讓朝中人心不穩,所以只好使出拖字訣。
在外人看,這一切都是她在背後搗鬼。
李薇不能跟每一個人去分辯,只好認下成太妃的‘良言’,告退回了翊坤宮。
她心知肚明,四爺絕沒有想把弘暉給撇開的意思。相反,他一直在擔心弘暉被人利用。
“現在就在折騰太子,他們想幹什麼?”
“打量着先帝那時還沒鬧夠?打算再鬧一場?”
四爺在她面前抱怨了不止一次。他認爲一旦早立太子,就會重蹈康熙朝的覆轍。康熙朝已經證明了,立一個太子,並不意味着剩下的皇阿哥就心甘情願的伏首了。
廢太子那是襁褓中的太子,就這都沒擋住底下兄弟們的覬覦。
但四爺不認爲這是先帝的錯,他就認爲是臣子們早早的站隊,爲了私慾才讓先帝對太子疑心,又挑動兄弟不合,最終才釀成憾事。
所以,爲了保護他的兒子們,他想把朝堂和阿哥們徹底的隔開。就像把阿哥們放在玻璃罐裡養,讓他們照他的期待那樣成長,或爲明君,或爲賢王。
總之,他絕不允許自己的兒子自相殘殺。
因爲這隻會讓‘親者痛,仇者快’。
他希望他的兒子們不要早早的就分出個三六九等,要加深他們的兄弟之情。日後一個登基,其他的應該盡心輔佐。
所以,爲了讓弘暉這些天感覺能好一點,四爺幾乎是天天等他一下課就把他接到養心殿,父子一同用膳,親自給弘暉看功課,以昭示對他的榮寵。
像從昨天到今天,養心殿已經賞了弘暉七次東西了。都是四爺寫着字,說這紙好、墨好,賞。蘇培盛就帶着人帶着東西浩浩蕩蕩的去尚書房頒賞。用着膳,說這菜好,賞。蘇培盛再帶着人浩浩蕩蕩的去西五所。
李薇去一趟東六宮,回到翊坤宮後,趙全保就過來說中午萬歲跟大阿哥用膳,讓貴妃自己用,也可以叫弘昐幾人過來相陪。
李薇嫌麻煩。弘昐他們下午去上騎射課,從西五所出去路近得多。叫到翊坤宮來,中午他們就要少睡至少一刻鐘。
“不用了,咱們自己用吧。”她道,換過衣服就把額爾赫和弘昤叫過來,問問他們上午都幹什麼了?
跟女兒和兒子說一會兒話,就到午膳時了。菜剛擺上來,蘇培盛過來送菜了,四爺賞的。
蘇培盛道:“萬歲吃着這兩味兒好,特地叫奴才給貴主兒送來。”
身後的人趕緊就送上來了。侍膳太監(她這裡也有了)接過來,先挾到小碟子裡嘗過了才放到她面前。還要再把幾道菜給挪個位置,好把皇上賞的放在最前。
兩道菜,一道油燜春筍,一道清炒三絲,綠豆芽、豆腐皮絲,雞蛋絲。因爲萬歲還在守孝,御膳房做菜都是素菜葷做。
李薇今天點的就有一道紅燒豆腐乾,紅燒後豆腐乾吃着像肉。
菜端上來還是燙的,她還真把這兩道菜就着米飯給吃完了。而蘇培盛在一旁一直沒走,她問他就說‘萬歲讓奴才看貴主兒喜歡不喜歡’。看她吃完了,這奴才還高興得笑眯了眼呢。
養心殿裡,四爺跟弘暉用膳就簡單多了。父子兩人各自面前一碗米,一個小碟子。侍膳太監幫他們挾菜,默默吃完。四爺就讓弘暉回去休息了,囑咐他:“下午出去騎馬時,不要衝得太快,讓你的侍衛們都跟着。”
皇阿瑪的貼心囑咐,讓弘暉的心一陣冷,一陣熱。皇阿瑪到底是怎麼想的?
他真的不明白啊。
皇阿瑪進宮後,迫不及待的就把貴妃給接了進去,卻把皇額娘給留在府裡。最後連嬪和貴人都進宮了,府裡只剩下了皇額娘一個人。
封了皇額孃家一等公,也封了貴妃家輕車都尉。
如果皇阿瑪真的不想立他當太子,他就死心做個賢王也罷了。可又爲什麼好像還是十分寵愛他?衣食住行,樣樣關心,時時賞賜?
這是皇阿瑪的御下之道嗎?就像先帝當年對待直王伯和理親王一樣,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翻手爲雲,覆手爲雨。
皇阿瑪……你到底想讓兒臣怎麼做呢?
回到西五所後,弘暉身心俱疲。往日這個時辰回來,他都不歇午覺,看一會兒書就去上下午的騎射課了。
可今天,太監們要引他去書房,他卻擺手道:“鋪牀,我睡一會兒。”
太監們趕緊替他鋪牀薰香,侍候他洗漱後躺下。
頭剛挨着枕頭,濃濃的疲憊就涌上來,好像整個人都要陷下去一樣。可是身體再累,卻怎麼都睡不着。他閉眼躺了一會兒,人卻越來越清醒。
一直躺到未時二刻,太監小心翼翼的在牀前喚他:“大阿哥?該起了。”
“嗯。”他睜開眼睛,只覺得比不睡還要累。
起身穿衣,身體還像躺在牀上一樣沉重。“拿鼻菸來。”他道。
嗅了鼻菸,痛快的打了幾個噴嚏,才覺得沉重的腦袋清醒點了。太監收起鼻菸擔心的看着他:“大阿哥,要不要叫太醫來看看?”
“不用。”他道,深呼吸幾次:“走吧。”
——他此時絕不能倒。絕不能露出絲毫的怯態。要更加精神的出現在人前,不能讓人以爲他對皇阿瑪不立太子的事心懷不滿。
弘暉仰首挺胸的走出院子,見着弘晟就立刻露出了笑。
“走,今天非再贏你一回不可。”
“別小瞧人,把你的馬借我騎,看爺爺贏得你掉褲子!”
養心殿裡,四爺問蘇培盛,得知素素把兩道菜都吃了,就笑着說:“一見這兩道菜就知道合她的胃口。”
又問中午是誰陪貴妃一道用的,蘇培盛說了後,他哦了聲,道:“素素大概是怕擾了弘昐他們的午覺,又覺得翊坤宮離得遠了點,耽誤孩子們的事。”
跟着,他問永壽宮修得如何了?從年前到現在也修了快半年了。
蘇培盛奉命去看過幾次,此時就道:“已經差不多了,只是營造司的人不敢馬虎,正說還要再驗一次纔敢上呈御覽。”
趁着張廷玉、鄂爾泰他們還沒來,四爺正好有閒心聊天,就跟蘇培盛細細詢問永壽宮的修葺情況。蘇培盛早知萬歲的性子,當時去看的時候邊邊角角都問得清清楚楚,此時說來也是條理分明。
直到殿外太監報張廷玉到了,四爺才意猶未盡的暫告一個段落。一邊的蘇培盛早被問出了滿頭汗,背上的衣服也溼透了。
四爺讓他去翊坤宮給貴妃說這個好消息,商量下幾日往永壽宮搬,還有宮裡的陳設如何擺放等等。
蘇培盛退下後,長長的呼了一口氣。
張德勝殷勤上前:“師傅,小的陪您過去?”
“先等等。”蘇培盛抹了把汗,“先讓我緩緩氣……”說罷,蹣跚的往茶房走去。張德勝見他這副丟了半拉魂的樣子,扶着問:“師傅,您這是累着了?”
晚上,四爺一見李薇就忍不住說起了永壽宮。
“讓他們給你再燒一窯新的瓷器,朕畫了幾個賞瓶,做出來給你擺,朕這裡也放一套。”他讓人把圖紙拿來給她看。
圖紙是他親自畫的,全都是工筆,畫得極爲細膩美麗。
他畫的賞瓶是就是她常說的大肚子細頸瓶,尺寸不一,有大有小。上面有團花,八仙,嬰戲圖,百花穿蝶等等。
她最喜歡的是一個上面是纏枝花的,那花一看就是素馨。
四爺見她看着這一張移不開眼,笑道:“你喜歡這個?朕讓他們燒了一套,大小都有。回頭都給你。”
說起永壽宮的擺設,他讓人擡來不少書畫給她擺。蘇培盛帶着人把畫一幅幅展開,四爺就在一旁點評。
李薇卻看中了明代仇英畫的漢宮春曉。
因爲永壽宮的建築風格,四爺讓人送來的也都是明代大家的書畫,全是私庫裡收着的。漢宮春曉是一幅長卷,畫得十分精緻,是寫實風的。
李薇一眼就看中了,不由得起身上前去賞。
四爺挑的都是明代張宏的《青山綠水圖》一般的山水畫,大氣磅礴。一看她對《漢宮春曉》着迷,愣了下恍然道:“對了,朕忘了,你當會喜歡這樣的。”然後就讓人把張宏的收起來,找出幾幅宋代吳元瑜的花鳥,果然李薇又是一見鍾情。
四爺笑了,這下他可知道該給永壽宮挑些什麼樣的書畫去掛了。
他把她拉回來,讓人把這些收起擡走,問她午膳用得可好?又說不用擔心弘昐他們下午上課的事,想叫過來看看就看看。
“他們小孩子才應該多走多動,你這雖然是心疼他們,但也太嬌慣了。”話說不到一會兒,他就開始給她上課,大談特談男孩們該如何教育,要放開,要放手,要大膽讓他們去試。
李薇早就習慣了,這兩天他都這樣。
他一邊說,她就在旁邊聽着,時不時的嗯兩聲,再嚴肅認真的點個頭,他就能自顧自的繼續發揮下去了。
其實,她覺得四爺這是緊張的。
他對朝上的事並不怎麼擔心,畢竟是皇帝了,對待以前的兄弟和臣子們,他都能遊刃有餘。但對待孩子們,他卻開始拿不準了。
輕不是,重不是。寬不是,嚴也不是。他左右爲難,自己說一會兒就能把自己給駁倒了。
從晚上發散到兩人上牀睡覺,他還在大談特談對弘暉、弘昐、弘昀和弘時,還有弘昤的教育設想。
他道:“弘暉和弘昐的年紀也差不多了,你說是不是應該給他們封個貝勒?”
李薇沒反應,果然他下一刻就搖頭:“還是再等等看,等他們該出宮建府時才封,那時也能風光點。”
她還是沒反應,因爲他跟着又改主意了:“出宮也不必着急。等兩年後先給他們大婚。”
她繼續沉默,他想了想,又道:“大婚……還是再看看吧。”
嫡妻十分重要,弘暉的妻族當時選的時候未免不夠慎重,只是……那也算是先帝指婚,現在改是不能改了。不如拖幾年,先讓人去教導一番。
弘昐的福晉就能好好選了。只是三年後再開選秀,秀女們盯得多是後宮,只怕好的秀女不易得……
他左右思量拿不定主意,拍拍懷裡的人問她:“你想給弘昐挑個什麼樣的福晉?”
李薇都快睡着了,被他拍醒後也不知道他問的是什麼,前因後果在哪裡,只好祭出萬能句:“我聽您的。”
四爺就笑,道:“你想要個什麼樣的犯媳婦,總要跟朕說吧?”
“對弘昐好的。愛弘昐的。”她道,反正是在帳子裡,愛啊什麼的說了也不犯忌諱。
四爺笑,笑完搖頭說:“這不行。嫡妻貴重,不能挑個私心重的。”說着他還看着她笑,輕聲道:“要是挑個你這樣的,把弘昐管得死死的,他看別的女人一眼就要吃醋,那可不行。”
李薇一下子坐了起來,這是什麼意思?難不成要求夫妻忠誠在這個世界就是小三標配?嫡妻要求這個不是更應該嗎?
四爺以爲她生氣了,趕緊把她拉下來道:“別急,小心凍着了。”
“都四月了,凍不着。”她還沒探尋過四爺在這方面的標準,小聲問:“爺,您的意思是說……嫡妻要挑個大度不嫉妒的?”
四爺含笑道:“這是自然。”然後跟她講道理,“嫡妻要管理後宅,私心是最不能要的。就比如你與皇后,你當了皇后,與朕相得後,一面是深情,一面又有威重,那這後宮豈不是都讓你攥在手心裡了?”
“到那時,朕如何能放心?”他嘆了兩聲,道:“這話以前不能跟你說,現在告訴你,你才能明白。”
李薇有點傻傻的,她多少明白了。比如她現在不是皇后,雖然對四爺的感情有把握,可他要是選秀還是現在就去寵幸宮嬪,她就不可能光明正大的跟他說不行,只能醋一醋,酸一酸,還不敢過分了讓他討厭。
可……可就像她第一次在課本上讀到警察與軍隊其實是國家暴力機關一樣,三觀像是被刷新了。
四爺看她容色大變,人都像是傻了,心疼的也坐起來,把她摟到懷裡抱着輕輕說:“朕只是跟你說,給弘昐挑媳婦的事。你不要多想,朕待你如何,你還不知道嗎?想多了可就傷朕的心了。”
她的心也被傷了啊。
她握住他的手讓他去摸她的心口,看着四爺問:“爺,我真的不能嫉妒嗎?不能……不能佔着你嗎?”
四爺苦笑,就知道她想左了,輕嘆道:“你還沒有佔着朕嗎?”
他抱着她,拿被子把兩人裹住。
好像她與四爺在此時成了一個人,牀帳拉起就是個小小的世界。
“你佔着朕,朕也願意讓你佔着。”他貼着她的耳朵說,“所以,朕纔跟你說真心話啊。”
她整個人都像是從冰冷的室外泡到了溫熱的洗澡水裡,慢慢的回暖了。
她縮到他懷裡,抱着他的腰,貼着他的胸膛。
四爺慢慢的說:“你啊,把朕的心都給佔完了纔來問朕肯不肯讓你佔,真是沒良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