鑫月聽這話不由得笑,拉着十四爺抱着二阿哥在她身邊兒坐下。
“哪兒有爺說得那樣厲害,先前懷的時候艱難,生的時候也艱難,可這會子生罷了我只覺得一身輕鬆,比先前還好呢,府醫都說了,也不能叫我總躺着,多走走也利於恢復身子。”
十四爺點頭,騰出一隻手來捏捏鑫月細胳膊細腿的,還是覺得不大穩當:“那也得多歇着些,二阿哥這樣重,爺只怕他累着你了。”
說笑了一陣兒,鑫月這才同十四爺說起來那兩個奶孃了,十四爺無不允的,總歸府上女眷少,府上多的是空閒院子。
二阿哥這兒開了先例,大阿哥那兒也不能落下,乾脆叫人也將奶孃的孩子送來,如此下頭的奴才們伺候起來也精心,不敢造次。
說起大阿哥了,十四爺心中也不知是對這孩子虧欠還是怎得,想了想,到底有多給人撥過去一個奴才使喚。
十四爺知道自個兒偏心,知道自個兒是偏心二阿哥的,也不知是因爲喜歡看重鑫月還是因爲二阿哥更像他,更討喜,十四爺凡在外頭累了,想想家裡的孩子,這頭一個想來的便是二阿哥,回到府上頭一個想見的也是鑫月母子倆。
就拿今兒來說,十四爺回府連衣裳也故不得換,便直奔鑫月這兒來了,自二阿哥出生,大阿哥那兒他看的次數可不多,也素來不去舒舒覺羅氏的院子,皆是叫人將大阿哥抱到前院來,他看孩子一眼便罷。
十四爺想盡量一碗水端平,可要想端平實在太難,光是對着兩個孩子的小臉兒,他便忍不住喜歡二阿哥去,這個孩子活潑,眉眼生得同他一模一樣,不想是大阿哥,眼下大阿哥都三四個月了,瞧着那五官還是沒有一點兒像他的意思,亦不像是舒舒覺羅氏,倒像是養了別家的孩子。
十四爺心中是有些懷疑的,可想着下頭人說當日舒舒覺羅氏的兇險,便又覺得這事兒做不得假,一來二去的沒個答案,他心中似也有了結一般梗着,見了大阿哥便步舒服呢。
“爺想什麼呢?怎麼這樣出神?”
看着十四爺對着二阿哥的小臉兒發愣着,鑫月忍不住問了一句去,十四爺緩了緩神,只是笑,倒也不好說懷疑大阿哥的事兒,只說二阿哥喝大阿哥的性子相去甚遠,二阿哥是個膽大的,見什麼都不覷,誰抱都樂樂呵呵的,大阿哥偏同二阿哥反着來,先前他不過是隔了兩日沒見那孩子罷了,大阿哥竟像是不認識他似的哭嚎着,叫他好生尷尬。
說到這兒了,鑫月心中不由得多想,倒也聽說過大阿哥的奇怪之處,更是知道着孩子的面貌頗有些對不起十四爺的基因,便也狀似不經意間附和一句去。
“爺這可是多慮了,大阿哥想來就這個性子,聽說還在月子裡的時候,側福晉抱大阿哥,大阿哥還要哭呢,倒也不是針對您一個人,想來慢慢長大了就好了。”
十四爺笑着點頭,面上神色雖不變,可不知怎麼,鑫月這話卻是入了他的心。
什麼樣的孩子連親額娘抱着也要哭?他可從來沒見過沒聽說過的,除非那孩子並非他同舒舒覺羅氏的孩子,這才處處認生,誰抱都不成、、、、、、、
這突如其來的想法將十四爺都給驚着了,恰逢懷裡的二阿哥揪着他領口的盤扣,咿咿呀呀的喚回了他的神兒,他只怕要被這荒誕想法弄得失了態。
然心裡到底是含着根刺似的,十四爺抱着二阿哥有些心不在焉,陪着小孩兒玩了會子,又痛鑫月一道用了膳,這才帶着人回了前院,今兒還是不在鑫月這兒留宿,他得回去好好想想,也好好查查,即便大阿哥真是他的孩子,他也得一一弄清楚了去,不然他可對大阿哥生不出一絲絲父愛來。
然這事兒要查也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有結果的,聽說當日亂得很,舒舒覺羅氏的院子裡除了有府上的奴才還有舒舒覺羅家的奴才們,十四爺越是想越是覺得不對,只得又派王端打聽些個舒舒覺羅府上的消息。
打聽消息並非一日兩日的事兒,眼看着就要過年了,十四爺越發的忙碌,便也暫將這事兒跑到了腦後,只管在御前忙碌着。
十四爺忙碌,福晉倒也沒清閒到那兒去,她原還想着趁着年節裡十四爺在府上,緊忙得些個寵,好懷了身孕呢,誰道自臘月二十往後,福晉無一日不消得入宮,每日不是同宗親福晉們一塊兒伴在太后娘娘的身邊兒,便是去永和宮替十四爺孝敬德妃娘娘。
府上的事兒也得她惦記着,府上是熱鬧喜氣了,完顏氏卻是累得不輕,險些又病了去,不過她素來要強,尤其是年節裡,豈能將這露臉的機會讓給舒舒覺羅氏去,自是死了也得好好挺着,好好叫人看看她管家的本事。
好不容易熬道了過年這日,十四爺同福晉去宮中用宴,府上倒也熱鬧着,給女眷們請了戲班子咿咿呀呀的唱着,待用罷了宴便可一道去聽戲守歲了。
鑫月出月子出的巧,正是過年前一天,正趕上今兒過年的熱鬧,孩子叫娘娘好好看顧了,她便好好出來放放風,同伊格格說說話去,舒舒覺羅氏不愛看這個,用罷膳便回了,倒也給了她們三位格格些個自在了。
這戲臺子就搭在花園兒裡,周圍擺了花房裡培育的花,雖是一旦擺在寒冷的外頭,不消三四天便凍壞了,可過年呢,就是要看些個熱鬧的顏色。
衆女眷這會子也都基本上到齊了,府裡的女眷不多,便也不必特特的設可坐席,且都圍着圈兒坐在亭子裡便是了。
八角亭不小,四周圍上厚厚的簾子,中間再擺了炭盆,裡頭還有紅泥爐子上咕咚咕咚燒着熱茶,直把亭子裡烘的熱乎乎的,像是春天一般。
冰涼的石桌上也鋪了喜慶顏色的綢緞,上頭擺了乾果鮮果十樣多樣小點心,還有熱茶熱奶,衆人便是圍坐一團不說話,都顯得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