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不說旁人如何驚訝,鑫月自個兒就夠驚訝的了,不知老皇帝給她什麼旨意去,她不過是個包衣出身的格格罷了。
想到這兒了,鑫月忽地腦中閃過一個念頭,莫不是十四爺擡舉了她?以前十四爺可說過,待她生了孩子,便給她請封側福晉的位份,叫她於府中再不盡看人的臉色過日子。
可她當時只當十四爺是哄她的,如若是真的也不會這樣的急,要想求萬歲爺給擡了位份,四爺府上的那位李側福晉生了一雙兒女才得了,她眼下才生了二阿哥,二阿哥也纔將將滿月,都不算能立得住,能上玉碟子的年紀呢。
鑫月不敢想,心中一面擔心一面又是激動,腦中險些一片空白不知該如何反應了,因着聖旨是給她的,她緊忙軟着腳跪在了前列,行了個大禮去。
“奴婢接旨。”
魏公公看了眼塔拉格格,稍頓了頓便揚着聲兒宣了旨:“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皇十四子格格塔拉氏,靜容婉柔,麗質輕靈,風華幽靜,淑慎性成,柔嘉維則、、、、、、、、誕育府上二阿哥有功,着即封爲側福晉,欽此!”
“側福晉,接旨吧。”
魏公公宣罷,將手上的玉軸聖旨並起來,雙手呈上,面上含笑,細觀跟前兒這位側福晉,見人面對聖旨還面不改色,無喜極而泣之類的失態之舉,便知這位是個沉穩自持的,也不怪十四爺辦差有功時不居功,只朝萬歲爺求來這般恩典。
其實魏公公也是誤會,鑫月豈能是冷靜自持,她不過是驚喜交加,只覺得像是在做夢似的,都不知該如何反映了,這纔給人些個冷靜的樣子來。
鑫月都不知自個兒怎麼接的旨,怎麼有謝過萬歲爺的恩典,謝過十四爺和福晉的擡舉,直到回到自個兒小院兒了,還一味愣愣枯坐着,好在她的規矩是浸在骨子裡的,便是大腦不能思考也不會亂了規矩去。
“什麼還愣着呢,爺給你求了恩典不高興啊?”
今兒除夕守夜,十四爺依着規矩合該是同福晉一道在正院的,只是看着鑫月着愣愣的樣子,十四爺便知道他的小丫頭是嚇傻了的,同福晉打了各商量,這纔過來陪陪人,進來一瞧,鑫月果真還沒反應過來呢,她院子的裡的奴才們倒是高興,比過年還欣喜的。
十四爺捏了你鑫月的小臉兒,鑫月覺得面上疼了,這纔回了神兒,一句話還未說,眼淚卻是先掉了下來。
格格可算不得什麼正經主子,若無十四爺給的擡舉,她這輩子都是奴才的命了,連帶着二阿哥的出身也不高,如今有十四爺的擡舉,不僅給她塔拉一族擡旗,她更是有了側福晉的位份,這真真是她做夢都不敢想的。
“哎呦,哭什麼啊這是,爺是想瞧見你高興的,大過年的可不能哭啊。”
看着鑫月的淚,十四爺心疼極了,他知道鑫月這是喜極而泣呢,爲何而喜極,自然是因爲以前過得不好,以後盡是坦途了,這才感激激動得落淚。
“爺,我該怎麼謝你纔好,不知這側福晉的位份可叫你爲難了,以前我聽人說起似也府上的李側福晉,她是生了府上的二格格二阿哥、三阿哥這才得了請封,我纔不過生了二阿哥,只怕叫你爲難了。”
倒也不怪十四爺這樣喜歡鑫月,不外有他,凡對着賞賜或是他給的好,鑫月只念他的辛苦於爲難,素來是個知足的,旁人卻總覺得他給的不夠好,不夠多,對着這樣的人,十四爺怎能不喜歡。
十四爺心頭柔軟一片,捏着帕子好好給鑫月沾了淚。
“爺能有什麼爲難的,爺給你的你就安心受着便是,不必擔心這是怎麼來的,爺自有這本事叫你和孩子過好日子去,你對爺的心意爺知道,爺對你的心意也斷不能與旁的比,鑫月,爺盼着你能好,便是沒爺在了,你也不吃苦。”
十四爺這話便說得十分催淚了,他倒也不是平白冒出這話的。
今年在直隸忙活八旗軍務,十四爺便是頂了一位佐領的差事,那佐領也不是因錯被罰下去的,而是因着身子不成了,他年紀也不大,不過將將而立,誰道便得了一種怪病,起先只是脾胃失和,後來連吞嚥都成了困難,才一年的工夫人就不行了。
徒留下一家老小無依無靠的,好在能當上八旗佐領,他身上有爵位,是紅帶子來着,上數幾代同十四爺還有親緣關係,家裡靠着爵位也不會過了什麼苦日子,可他後院兒的情況同十四爺的差不多,皆是福晉和側福晉不得寵愛,己喜歡下頭的一位格格。
那格格是個極老實的性子,生了大阿哥,便也只守着大阿哥過日子,十四爺頭一次去看望那佐領的時候還見過府上女眷和孩子們一面,後來再去便是那佐領的頭七了,他家的大阿哥都已然十歲了,就着還被府上福晉苛待着病入膏肓,那格格更是被送歸了孃家,也不知落得什麼結局。
十四爺這才深刻知道什麼叫世事無常,他疼愛着鑫月,惦念着她們娘倆,自然不希望鑫月同二阿哥也落得人一般結局,原是還想着再等等的,等鑫月生了第二個孩子再行請封之事,如此也顯得名正言順些,可一想鑫月若是不好,他便嗯再等不了了,這便求了皇阿瑪去。
誰道一入府便瞧見舒舒覺羅氏這樣欺侮鑫月,他便知自個兒的決定是半分錯都沒有的。
若再不叫鑫月同舒舒覺羅氏平起平坐,舒舒覺羅氏早晚要逼死了下頭的格格們,伊格格雖有生育之功,奈何她性子軟綿,便是位份高了也不敢同人不對付去,好在鑫月有些個不服的勁兒,如此想來不僅能護住自個兒和孩子,亦是能護住伊格格章格格去,如此也不算他廢了這樣大的心思了。
“爺、、、、、、”
十四爺這般話,這般考量沒瞞着鑫月,自是又引得鑫月淚水漣漣,不敢想十四爺口中說的那種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