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真是累狠了的,他除了要辦差,還得應付着八爺時不時的旁敲側擊。
是了,自他說了他的夢之後,只覺得八爺待他這個弟弟更是少了幾分真切了,言語間只給人利用之感,他若說了,想來定然要給以後製造出麻煩來,然他若不說,八爺言語間又擠兌着,好似不拿他當兄弟似的。
十四爺只覺得心力交瘁,一邊兒小心翼翼的維護着兄弟情誼,一邊兒又想法子告訴八爺他知道的不多,今兒惹得他煩了,他甚至有些自暴自棄的,直想着就此同八爺絕交了倒也親近,然到底是不忍心的。
反倒是四爺只是謝過了他的點提,其餘的再沒多問了,十四爺也是越同四爺相處,便越發的心中敬佩呢。
如此想着,十四爺不知不覺睡沉了去,什麼時候入府的也不知,舒舒覺羅氏原是想將十四爺拐去後院兒的,然只怕十四爺醒來發火兒,亦是好奇十四爺那誰都不能進的前院兒。
這會子只管藉口送十四爺,叫馬車直接駛入前院,她也好趁機叫人探探去,莫不是金屋藏嬌呢,這樣神秘。
王端有心替自家主子防備,可眼下這關頭側福晉藉着關切十四爺的好意進來,他總不能直接發話不許人來的,便只得給跟前兒侍衛一個眼神兒去,叫他們盯緊了側福晉的人,他攔不住人進來,總不能再不能攬着人胡亂走動了。
前院到底是有秘密的,從十四爺書房一側的小門進去,過竹林小道,便是塔拉格格的院子了。
十四爺雖是明面上一個月裡難得去幾回後院兒,可背地裡卻是日日都宿在塔拉格格那兒的,這要是被後院兒女眷知道了,光是女眷們的嫉妒只怕便讓塔拉格格無法立足。
“阿哥爺醒醒,到前院兒了的。”
不等側福晉開口,王端先撩開了車簾喚了一聲兒去,一句前院兒到了也是提醒十四爺,免得十四爺睡得迷迷瞪瞪的,還當是在塔拉格格那兒,再稀裡糊塗的叫了塔拉格格的名兒,側福晉若能容得下人可就怪了。
十四爺迷濛得睜開了眼睛,果真要下意識的叫了鑫月去,他一路上睡得沉,直忘了自個兒在哪兒了,且看見了跟前兒的舒舒覺羅氏同王端,十四爺抿了抿脣,這纔將那聲兒呼之欲出的鑫月給嚥了下去,點點頭便罷,先一步下了馬車。
扶着側福晉下來,十四爺沒給人什麼打量的機會,只管打發了人去:“側福晉也趕緊的回去歇着吧,時辰不早了,爺也疲累的緊,後院兒只是你只管同唐嬤嬤同何嬤嬤二人商議,爺信得過你們。”
舒舒覺羅氏見十四爺這般態度,便也越發懷疑自己的猜測,然今兒是不方便打探了,舒舒覺羅氏心中微微遺憾,只是稍稍打量了周圍便罷,應了聲兒去。
“哎,妾身定然好好替大格格操辦着,還請爺也多保重身子纔是,便是再忙也不能耽誤了休息用膳的,也不知內務府伺候的如何,若不然妾身日日叫府上給您送去午膳也使得,最起碼吃得舒心些。”
十四爺只覺得麻煩:“不必了,內務府也不只爺一個人在,還有八爺和諸位大人幫襯着,若爺一個人特殊着也不好看,總歸爺的份例在這兒擱着,內務府的怎敢怠慢了,都是在阿哥所用慣的吃食,沒什麼不妥的。“
且得了十四爺這話,舒舒覺羅氏也不好再說了什麼,只管點頭應聲兒,同十四爺見了禮罷便帶着人出了前院兒往後院去了。
十四爺直看着舒舒覺羅氏的不見了身影,這才轉身帶着王端順着竹林小徑尋了鑫月去。
別看他前院地方大,擺設傢俱還樣樣精細,可也不知是人的緣故還是怎得,十四爺只覺得在鑫月那兒住更得舒心些,偶爾自己獨自在前院安歇了,竟還不習慣起來。
鑫月也一直點着燈盼十四爺來呢,見人來了這才露了笑,體貼入微的伺候十四爺梳洗寬衣,末了兩個人躺在榻上摟在一處了,這心裡纔跟着安穩踏實。
鑫月同十四爺歇了的,可舒舒覺羅氏的院子裡還燈火通明着,只見舒舒覺羅氏陰沉着臉,問身邊兒的福嬤嬤同春花,剛剛二人陪着她在前院兒停留了一會子,可是發覺了什麼不同尋常的。
可先前黑燈瞎火的,便是一旁有人掌燈也不過是照亮眼前的一小片罷了,遠的也看不清楚,豈能有什麼發現去,二人支支吾吾的,除了覺得十四爺書房跟前兒的侍衛有些多之外,旁的可一概沒發現了。
然這侍衛多也算不得什麼稀奇事兒,府上到底是要護得阿哥爺安穩的,人手合該多些。
可舒舒覺羅氏即便是沒什麼發現,依舊覺得十四爺的前院兒有鬼,細細琢磨了一會子,便開口問。
“福嬤嬤可知當初是內務府的哪位大人幫襯着修建了咱們府上,可留有圖紙?”
福嬤嬤想了想便答:“側福晉是懷疑前院不像是明面上建得那樣直來直去嗎?”
“奴才先前看過府上的賬目,上頭也有些建府時的用度,也沒說是內務府哪位大人給督辦的,只是寫了用了多少磚多少瓦,多是花草樹木,人力又幾何罷了,不過想來圖紙是有的,只是這個便不好得了,依着規矩都是在內務府封存,便是遞了銀子只怕也要不來。”
舒舒覺羅氏沒打聽到自己想知道的,可聽見福嬤嬤說用了多少磚瓦倒是眼前一亮,又心生一計去。
“既是如此,咱們也不必再費勁拿了圖紙了,每個院子裡建幾間都是有定數的,每條路上鋪多少的石頭也是有定數的,府上統共就這麼大的地界兒,且勞煩嬤嬤叫人細細數了,再同賬目上的對一遍就是了。”
“若多的多還算是說得過去,蓋房子、修葺豈能沒有些損耗,可若是少得多了那就有問題了,要麼是下頭的人謊報,從中貪了油水,要麼就是十四爺的前院兒有咱們不知道的,看看多些什麼,想來便也能猜得大差不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