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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胤禛擁着西婭半宿未眠。
終於,西婭坐起身,又將他也一併拉起。披了錦被,四目對望了半晌,方纔探問道:
“有心事?”
點點頭,復又搖搖頭,話,不知該從何說起。
西婭也不催,下了榻,挑燃了燈芯,自顧地輕語:
“如今……康熙59年了……”
說起這話,鼻子有些發酸。原本,康熙這兩個字對於她來說,只是存在於歷史中的一代帝王。故事書裡會讀到,歷史課堂上會講到,就是怎麼也不會想自己有朝一日也會見到,且不是那畫像,而是實實在在的一個人。59年,康熙59年……對別人來說,這只是一個普通的年份,可只有她心裡明白,康熙盛世……就快要翻過去了,再有兩年,自己眼前這個人,就會坐到那個萬人敬仰的龍椅之上。
“西婭。”
“嗯?”
胤禛也站起了身,從後面擁住了她,良久無語。
搖搖頭,輕輕地將他掙開,重新轉身與之對望。
“那個皇位……會是你的!”
眉輕皺,不忍地擡手去爲他撫開——
“我不會過問朝事,我的話,你聽便聽去,不聽,忘了也罷。只是……咳咳……胤禛,記得,不論何時,我都是站在你這一邊的。”
“你要好好的,相信我……除了皇后不能給你,其它的,要什麼都行。”
胤禛的眼裡已經噙滿了淚水,面對這個丫頭,他這個冷麪王總是變得很愛流淚。自那次火中遇險,她的身子就一直不好,總是咳啊咳的,三五天就要小病一場。幾年下來,已瘦弱得不成樣子。弘曆從宮裡頭給她要來了好些上好的補品,可吃來吃去,卻還是不見好轉。
西婭也明白,自己這身子骨兒,一天兒不如一天兒,說是遇險後留下的病根兒,到也是事實。可是真正的原因,卻只有她自己清楚。
眼前這個男人她愛了大半輩子了,眼見着他從一個貝勒搖身變成雍親王,最後,再是皇上。可是,卻總覺得距離越拉越遠,現在,她反而更懷念從前在祥禧軒的日子。雖不能日日相見,可那份思念卻是實實在在的美好。那時的胤禛還沒有動這奪儲的念頭,一心爲朝事,到也真正是個清心的人。那時還有十三,整天的跟在他身後,就像是胤禛的影子,走到哪兒跟到哪兒。唉!她已經十幾未見十三了,那年宗人府遭了刺客,定將他傷得不清吧?
擡頭,深深地看了一眼胤禛,像是不甘心一樣,幽幽地開口:
“那個皇位,真的想要嗎?”
“想要!”
沒有半刻猶豫,也沒有半點違心,好像那位置就該是他去坐一樣。西婭竟笑了,是啊!本來麼!雍正、雍正,弘曆都已經出生了,還能指望歷史變改麼?
只是……不要怪她,她怕是不能陪着他一同走近雍正王朝了,因爲歷史上並不允許有一個卓克佳氏的存在啊!
第二日睜開眼,不出意外的,胤禛早已離去。
也不知是打哪一年開始,他變得越來越忙,即便是留在府裡的時間,大多數也都留給了鄔先生。對了,還有年氏。
用胤禛的話說,他現在需要年氏一族的支持,他必須得待年氏再好一些。
西婭明白,不就是年羹堯麼!年氏的哥哥,胤禛順利即位的大功臣。如今,又管制着十四阿哥的糧草,當真是紅人一個呢!
唉!男人的事,少管爲好。只是,弘曆送進宮了,這府裡頭,再也沒有誰能跟她玩到一起了。日子越來越難捱……
“福晉!”
這聲音是初兒。
西婭一偏頭,又是一陣止不住的咳傳了過來——
“福晉!”初兒趕緊着上前幫她捶了捶背,“福晉,天涼了,您要多披上一件纔好。”說着,回手兒從軟榻上拿過一件披風披在她身後。
眼瞧着這件披風,西婭的意識又是一陣恍惚,不過很快的便被她拉回。
最後很愛回憶,總是愛想起以前的事情以前的人。這披風,還是在宮裡的時候那拉氏爲她縫製的,這小紫貂領兒她甚是喜愛,一直穿了這麼些年都不捨得扔了去。
“初兒,你是有事麼?”
這丫頭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她早就看出。
“……”
“別吱吱唔唔的,我又不是那種不通情理的主子,咱們之間,有什麼不能說的?”
話已至此,初兒再也不好瞞着,這才左右瞧瞧,將嘴趴到西婭的耳邊:
“有人要見您!”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