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間種煙,廢可耕之地,營無益以妨農工,積習相沿,日以滋甚。如直隸、山東、江西、湖廣、福建等省,種植尤多,種穀之地日益減少。遂請除城內隙地與城外近城畸零菜圃地外,野外阡陌相連大片田土處,一概不許種煙。乾隆帝旨準照所議實行。”
合上書,一絲淺笑泛上嘴角,心裡頭也隨之稍稍慰籍了一些。
雖說這菸草是自大清國時期驟然興起,雖說乾隆盛世究竟是不負勝名還是空有其表至今仍被人置疑,雖說這位自認爲文治武功十全的皇帝時至今日仍頗受爭論,不過,剛剛那段文字至少證明了乾隆皇帝也曾經努力抵制過那荼毒國人身心的菸草。
葉藍絲起身離開座位,再將那書放回書架裡。手輕輕在那幾排書籍上一拂而過,帶起了幾點灰塵,心裡不由得一陣苦笑。她這書房裡關藏了這麼多的書,居然全都是清史,更深追去,居然又全都是那大清入關之後的第四位皇帝。
擡手掀起窗簾,天已全黑了,卻不見月和星,想必明日又該有一場大雨自天而降。
最近雨水很大,新聞裡天天唸叨着南方某某地正在飽受洪澇災害,耕地被衝,房屋被毀,牲畜不寧,民不聊生。要說這黃河治水工程,從古至今就沒間斷過,怎奈,年年修,年年衝。這老天爺的性子是誰也摸不清楚的,任你修建得更好的大堤,管你是古人的土辦法兒還是今日高科技下的各式水壩,若是他不高了興,什麼都能毀了去。想那康乾盛世,皇帝們也沒少爲這水利工程而操心。
說起來這也許是宿命,想當初若不是父親攔着,她葉藍絲定會遵循母親大人的遺願去報考警校,甚至在她心中早已勾畫好了自己英姿颯爽地身着警服的樣子。
她的母親祝紅玉是一名優秀的特警,只可惜,在她十五歲那年爲執行一項特殊任務而以身殉職。臨終前交待藍絲無論如何一定要去報考警校,以慰她這一生對特警事業的熱愛。
本以爲這輩子註定了子承母業,卻不想等到高中畢業時,父親葉克安竟百般阻攔,大有她若報考警校就與之斷絕父女關係的架勢。
說起來,葉克安與祝紅玉這兩口子的關係一直有些緊張,至少在藍絲看來,只要是有他們同在的場合,便定是充斥着火藥味的,且一點即燃。
這其中道理外人自是不知,甚至就連藍絲自己都不好意思說出口——有誰聽說過兩口子過日子,老婆是警察,而老公卻是個地地道道的職業盜墓人?
結婚十多年,兩人就吵了十多年。藍絲不明白,既是這樣,那當初又爲什麼非要結合在一起呢?她問過媽媽,結果卻換來她的一聲嘆息,還有就是不停地撫摸着兩人的結婚照片一整夜不能入眠。打那兒以後她再不問了,因爲早已從媽媽的神情中發現了她對父親的愛。兩個人爲愛而結合,卻又因彼此的人生觀與價值觀而產生無盡的矛盾。如此一來,分不得,也過不好。這便是婚姻的悲劇。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