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突變

清穿之康熙風雲 43、突變

43、突變

九月初六,佟國綱靈柩被護送回京,康熙遣額附尚之隆等大臣迎之。初七,康熙又遣皇長子、皇四子往迎,賜銀五千兩,祭四壇,諡“忠勇”,且爲其親書碑文。

看到康熙對佟家聖寵不減,一些呈觀望態度的人家,包括索額圖和明珠等重臣都去了佟家祭奠。

聽到這個消息後,胤礽只是挑了挑眉表示他已經知道了,並沒有對佟家的現況進行過多的詢問,反而問起了另一個人:“這段時間四阿哥可有去過佟家?”

“四阿哥曾經拜訪過佟家一次,但是由於佟國維大人不在家裡,因此是由忠勇公之子隆科多負責招呼四阿哥的。”報信的人想了想,這纔將四阿哥的行蹤報上。

“隆科多……”胤礽翻了翻腦海中的資料——現任鑾儀使兼正藍旗蒙古副都統,想起這一茬,他不由得喃喃自語道:“原來是他,以前倒是沒留意過這個人。”

估計隆科多以前是被兩位長輩的光芒遮住了,不過現在佟國綱一死,看來除開還在前線待着的佟國維外,這個隆科多也很有機會是佟家下一任的族長。

“你跟索相提一提,以後私下裡如果赫舍裡家的人跟佟家的人碰着了,讓他們讓着佟家一點兒。”說完這一句話,胤礽便讓報信的人下去了,再一次拿起桌上的醫書看了起來。

“是。奴才告退。”

索額圖聽了胤礽的意思後,還來不及說什麼,他的長子格爾芬已經先叫出來了:“阿瑪,太子爺這是什麼意思?爲什麼好端端的要我們讓着佟家?先前孝懿皇后只是皇貴妃時已經夠讓佟家張狂了,現在好不容易佟國綱那個老傢伙死在戰場上消弱了他們一部分的勢力,太子爺反而要我們讓着佟家?”

“你懂什麼?”索額圖瞪了格爾芬一眼,他這兒子什麼都好,就是性格極爲衝動,還不如小兒子圖雅哈來得穩重。

二兒子阿爾吉善沉吟了一會,道:“阿瑪,太子爺可是想讓佟家爲我們擋住皇上的注意?”

索額圖點了點頭:“我想太子爺應該是這個意思沒錯。”

“可是……”格爾芬有些急了,“平時我們跟佟家就有些不對付,如果突然間向他們示弱,不是更容易讓人懷疑嗎?”

索額圖摸了摸鬍子,有些不滿地看了看格爾芬:“你沒聽清楚太子爺的話嗎?太子爺是讓我們私下裡讓着佟家一點,但是公事公辦,以前我們明面上如何做的以後還是該如何,一切不變,明白了嗎?”

“阿瑪請放心,我和大哥會照辦的。”阿爾吉善暗地裡拉了拉格爾芬的袖子,看到對方不情不願地閉嘴後,這才鄭重地向索額圖保證道。

“很好。”索額圖滿意地點頭,“我會親自告訴族裡的其他人,不過特克里那邊你們私下裡也勸說一下。”特克里是他的堂侄子,讓小一輩的人再去勸說勸說會保險一點。

“兒子明白。”兩人齊聲應道。

就這樣,在詭譎莫測的氣氛中,出征噶爾丹的大軍於十一月二十二日全部回京,康熙命諸王大臣於朝陽門外聽勘,開始一一清算。

康熙神色冷肅地看着衆人,太子則隨侍一邊,黑壓壓的一羣人在這不大的空間裡,呼吸聲卻近似幾不可聞。

“胤褆,你與裕親王意見相左、且擅闖將軍帳營一事,有何說法?”出乎衆人意料之外,康熙竟是先將大阿哥的問題提了出來。

胤褆上前,撩袍跪下,道:“回皇上,兒臣魯莽行事,行爲乖張,與裕親王竟見相背而不聽他家之言,以至違背軍紀擅闖主帳。裕親王所奏俱是兒臣所言,還請皇上降罪。”

此言一出,裕親王眼神微變,各隨行宗室大臣們相互遞了幾個眼神,不約而同的選擇保持沉默。

胤礽聽罷,心裡倒是樂了。胤褆的性格行事他不敢說全部瞭解,但是至少能猜得到六七成,這一招以退爲進看來是有人教給他的。否則按照胤褆的脾氣早就在回京之時就向康熙陳情進言了,哪會拖到現在才說出來。

“裕親王,此事你可有本上奏?”問這話時,康熙臉上依然不見喜怒。

裕親王權衡之下無法再說其他,只得俯首告罪,將所有過失承認責在已方,與大阿哥並無關係。

“是奴才之過,請皇上責罰。”

康熙看了一下跪在中間的兩人,既不讓他們起身也沒說其他,轉而問向其他人:“列位可還有事有議?”

這時,信郡王鄂扎走出隊伍中,拱手說道:“皇上,奴才有本啓奏。此次出征,裕親王調度乖方,在我軍已戰勝噶爾丹的情況下不僅不乘機追討剿滅,反而相信濟隆胡土克圖的議好之詞,以‘窮寇莫追’爲由禁止蘇爾達和沙律親王等進兵追捕。而且,裕親王未經請旨,竟擅自撤兵退回哈馬爾嶺內,導致噶爾丹藉此機會逃至科布,使我大軍功虧一簣。奴才還請皇上將裕親王等人革職查辦,以治失職之罪。”

其他議政大臣紛紛出列,各說各的理由支持信郡王所言。等到所有人都說得差不多了,康熙才緩緩開口,語氣裡掩不住重重的寒意:“裕親王,此事你作何解釋?”

裕親王一咬牙,再次俯身,道:“奴才知罪,此次出征延誤戰機致使噶爾丹逃脫,請皇上降罪。”

康熙將前兩個月的摺子扔到地上,“砰”的一聲幾乎嚇得所有人心臟停了一下。

“朕回京之前,明明交待過你多次,一有機會定要徹底剿滅噶爾丹。好不容易將他逼得山窮水盡,卻被你給放走了。朕的話你也敢陽奉陰違?裕親王,你倒底是如何統領全軍的?你這是抗旨欺君。”康熙憋了幾個月的火氣這時一下子爆發出來,衝着裕親王就是一頓劈頭蓋臉的好罵。

“奴才絕對無此意,請皇上明察。”聽到康熙將“抗旨欺君”的罪名安在他的頭上,裕親王不由得冷汗直流,磕頭後就一直俯身不起。

“無意?無意就已經將噶爾丹放走,再有意的話,不是讓他打進北京城了?”康熙一聲冷哼,嘴裡仍不輕饒地罵個不停。

這一罵就罵了足足有一刻鐘。

下面的大臣們早在康熙發火時就全部跪下了,頓時,全場除了康熙,就只有胤礽一人是站着的。

胤褆跪在地上,心裡稍定,現在他倒是慶幸由於裕親王謹慎過度的性格沒有繼續派兵追殺噶爾丹,否則光是他不服主將命令這一條就足以讓皇父對他的印象大打折扣。

他微微擡頭瞥了康熙一眼,現在康熙的臉色已經沒有剛開始時那麼怒不可遏。胤褆收回目光,復又重新擡眸,不着痕跡地看向站在皇父身邊的那個身影。胤礽也跟衆人一樣低下頭,讓人看不清他的神態如何,不過胤褆可以肯定的是對方十之**是在以看熱鬧的心態來看待眼前這一幕。

看着康熙在向大臣們發泄他的怒火,胤礽覺得有些無聊,可偏偏這種情況他又說不了什麼,只能乾站着。忽然間,他感覺到有一股視線若有若無地落在他的身上。說真的,在這個時候還有心情注意他的也就只有一個人了。胤礽本不想理會,卻不知怎地,也擡頭朝那個人看了過去。

兩道視線在空中交匯,一複雜,一清澈,不過彼此很快就錯開了,不留半點痕跡。

康熙將出徵的人沒有一個落下地罵個遍後,最後才道:“此次雖不能擒住噶爾丹,但也擊敗厄魯特兵,算是攻過相抵。裕親王、恭親王罷議政,與雅布俱罰俸三年,裕親王撤去三佐領。”

然後,康熙又將佟國維、蘇努、喇克達等人俱罷議政,與阿密達、班達爾達、楊岱、苗齊納等人一起各降四級留任,其餘將士仍敘功不變。

幾天後,又有不少官員降職的降職,罷官的罷官,他們都有一個共通點,曾經跟索額圖或者明珠走得很近或者原來就是他們那一派的人士。

十二月,步軍統領額赫納調往豐臺大營任提督,烏拉那拉氏費揚古接任步軍統領一職,富察氏馬齊任兵部尚書,兼正紅旗滿洲都統。

旨意一發,朝廷上不免又是一場議論,鈕佑祿氏一族的臉色相當精彩,這讓胤礽在心裡樂了很久,連帶着最近一段時間他在康熙那裡受到的低氣壓也跟着一掃而空。

“哼,沒想到索額圖那隻老狐狸居然來上這麼一手,將我們安插的棋子拔得差不多了。”明珠臉色陰鬱地坐在雕花木椅上。

“明相覺得這是索額圖的手筆?”胤褆有些不確定地問道。

“不會錯的,應該是索額圖佈下的局。不過他那邊的人也被清了不少,他這回倒也真捨得下重本。”明珠肯定地答道,言辭間竟然有一絲佩服。壁虎斷尾,說得容易,但並不是每個人都可以狠得下這個心。

索額圖……胤褆總覺得現在的局面有些奇怪,可是又說不出奇怪在哪裡。太子,這件事會不會跟他有關係?思緒轉了幾回,胤褆還是決定先靜觀其變,將自已的揣測壓了下來。

“大阿哥,您在戰場上的傷可好全了?太醫可有說過會留下病患?”明珠想起胤褆所受的傷,忙擔心地問道。

“早好全了,只是皮處傷而已,不會留下後患的。”胤褆笑着說道。

“那就好。”明珠放下心來,便跟胤褆說起後面的一些安排。

“……大致上如此,如果以後大阿哥有不明白的,儘管來問奴才便是。”說到這裡,明珠的臉色不由得暗淡下來。雖然現在皇上是將他官復原職,更多的卻是爲了壓制索額圖的勢力,看樣子皇上以後根本不會再像以前那樣重用他了。

胤褆對朝中勢力甚是清楚,自然明白明珠話中之意,對此他也不知該說些什麼。帝王心術,看來沒人會用得比他這位皇父更熟練了。

明珠見事情交待得差不多,又說了幾句,便準備回府,他笑道:“府裡尚有事情,就先回去了,還請大阿哥見諒。”

胤褆也不擋着,親自將明珠送出書房,然後才讓轉身回房繼續處理公事。

晚間,胤褆換衣服時,不經意地一低頭,卻發現肩膀上赫然有一條長約十五寸的白色疤痕。陸方自然也看到了,他賠笑地說道:“奴才以前聽老人們說過,這些刀傷劍傷的很容易發炎紅腫什麼的。幸好主子福大命大,傷口才能好得這麼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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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是用鹽水冼了一下傷口……”胤褆隨口說道,只是說了一半卻停了下來。

陸方有些納悶,覷了一眼主子的臉色,手裡的動作立馬快了兩倍,等到幫大阿哥換好衣服後便告退下去了。陸方守在房門口,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心想還好走得快,否則再看到一些不該看到的東西,他一定活不過明天。

一更天時分,書房裡的燈火還在亮着,陸方看了看書房裡的人影,再朝皇宮的方向盯了良久,心下微惻,不由得嘆了口氣,這兩個人哪,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