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老九看着顏炎突然發紅的臉龐,心情頓時也跟着飛揚了起來,臉上的笑容又深了幾分:“你臉紅什麼?在想什麼?”顏炎頓時更加窘迫了,一下子別過了頭:“我哪有臉紅,爺少轉移話題!”
老九伸手按了按拂了拂顏炎額前的頭髮,卻不知道這樣的動作,讓顏炎立刻便想起了那日在夢中倪晨的動作,一時間到發起愣來。比·奇·中·文·網·首·發老九似乎很滿意顏炎的愣神兒,柔聲道:“不要亂動,我幫你換藥。”
顏炎抿了抿嘴,這次並沒有掙扎,任由老九動手解開了自己的衣衫,露出了肩膀上有些猙獰的傷口。老九的動作很小心,並沒有弄痛顏炎,半晌老九才輕輕的嘆了口氣:“都已經傷成這樣了,怎麼就不知道好好的保護自己。那院子是你能去的嗎?如果在自己家裡又出了事兒,你讓我拿你怎麼辦纔好!”
老九的聲音很輕,帶着濃濃的無奈。顏炎微微一愣,她想過很多種老九會和她發飆的場景,但卻沒有想到老九竟然用這麼不經意的方式就說了出來,而是語氣中並沒有責備,只有深深的無力感。
顏炎下意識的想轉過身去看老九,卻被老九輕輕按住了肩膀:“藥還沒有換好,不要亂動!”顏炎又是一愣,但還是老老實實的坐好,感覺着老九輕輕的幫自己換好了藥,又幫自己纏好了繃帶。見顏炎沉默,老九低聲笑道:“昨日在宮裡見到了弘政,他很擔心你。”
弘政已經被康熙接回了宮裡,雖說後背上的傷並沒有完全好,但康熙依舊是固執的將弘政接回了乾清宮,美其名曰不讓弘政落下功課。
而弘蟑和阿古達木的商隊計劃也出爐了,最近兩個人正和甜心一起商量,要往那邊帶什麼東西會比較好賣。顏炎不知道弘蟑還有沒有去土謝圖汗部的計劃,因爲她最近真的忽略了孩子們很多。
包括弘鼎和弘相,也快兩歲了,每日除了和奶孃們淘氣,似乎話也說的利落了。顏炎似乎並沒有在弘鼎和弘相上投入太多的心血。怪不得後世的人都說,第一個孩子照書養,第二個孩子照豬養。自己這個當額孃的,還真是不稱職的很。
老九很滿意顏炎的沉思,換好藥之後,又幫顏炎將衣服穿好,繼續道:“還有,不管和我怎麼生氣,都不能不用飯啊。若是讓孩子們知道,我豈不是又罪過大了。”
老九此時已經坐回了顏炎的面前,微微彎腰,真摯的看着顏炎的臉龐。顏炎這才慢慢的擡頭看向了老九,想了半天,才輕輕的開口:“爺,顏炎在您的心目中,到底是什麼樣的存在?”
老九眼睛眨了眨,似乎沒有想到顏炎會問這樣的話,又似乎早已經想到,但是卻並不想回答顏炎的話。顏炎也沒用老九思考太久,接着道:“我想知道,在爺的心理,顏炎是不是那個只能養在後院的金絲雀,每日只要梳理好自己的羽毛就足夠了。”
老九無奈的嘆了口氣:“顏炎,你已經做的,就遠不止這些了。這句話,我也想問問你,在你心理,你是什麼樣的存在?”顏炎完全愣住,瞪大眼睛看着老九。一點兒也沒有想到老九會這樣問自己,她露出了一絲困惑的表情,是啊,在自己的心理,自己又是一個什麼樣的存在呢?
顏炎有些糊塗了,完全被老九的這個問題擾亂了思緒。
老九膩寵的笑了,伸手捏了捏顏炎的鼻子:“好了,這個問題以後再想吧,現在先陪爺去用午飯。以後若再因爲什麼事情,就不吃飯的話,爺決不輕饒你!”
顏炎依舊反應慢半拍的看向老九,卻將老九看的撲哧一笑。拉起了顏炎的手,便一起來到了外間。此時小梅已經帶着丫頭們擺好了午飯,老九將顏炎按在了椅子上,笑道:“這兩日爺沐休,你可想去郊外走走,爺陪你!”
顏炎錯愕的看着老九:“事情已經解決了?”
老九掃了顏炎一眼,點了點頭:“已經解決了,剩下的交給寶柱就是了。畢竟他也算是受害者,自然要出幾分力。”聽老九主動提起寶柱,顏炎纔想起來自己那莫名其妙的緋聞。自從上次和老九那爭執不像爭執、談話不像談話的對話過去之後,顏炎似乎就沒有解釋過這件事情。
也是,自從那天之後,她一直到今天才第一次見到老九。所以顏炎自然而然的便想到了老九聽到這些傳言的心情,在人們都異常開放的後世,這些謠言可能只會讓人心裡不舒服。但是在大清,這肯定可以上升爲戳人脊樑骨,甚至要人性命的事情。
老九看着顏炎突然愣下來的表情,又是一嘆:“又在想什麼?爺發現,你最近的心事變多了。”
顏炎看着老九,低聲道:“寶柱他……”老九的神色一暗,顏炎的心裡就跟着一緊,用力的咬了咬嘴脣,一副很委屈的樣子。
老九看到顏炎這個樣子,不禁笑了出來:“你這是什麼表情,我都說過了,我從來沒有介意過這件事情。八嫂你也見過了,這些事情的來龍去脈你也知道了,還妄自菲薄什麼呢?”
顏炎低着頭,半晌才道:“我總覺得,應該跟爺解釋些什麼?”老九無奈,伸手握住了顏炎的手,沉聲道:“顏炎,這話我就說一遍,如果以後你再糾結這些事情,爺也不會跟你解釋了,你聽好了。”
顏炎點頭,一眨不眨的看着老九。
老九被顏炎這一看,反而有些開不了口,臉上一陣尷尬,半晌才道:“不管發生什麼事情,我都會站在你這一邊。你記住這一點,就好了!”
顏炎咬住了嘴脣,過了好一會兒才重重的點了頭:“我知道了,以後都不會了!”老九這才深深的笑了,柔聲道:“好了,快吃飯吧!”
顏炎點頭,但還沒有拿起筷子,青竹便閃了進來,先是看了老九一眼之後,才低聲對顏炎道:“稟福晉,那院落裡傳來消息,說是八福晉……歿了!”
顏炎頓時握緊了拳頭,雖然這早在她的預料之中,甚至還是自己暗示八福晉要結束生命的。但乍一聽到,她還是有些難以接受,不由得微微的發抖起來。
老九瞪了青竹一眼,青竹很識趣的就退出了房間。老九這才握住了顏炎的手,將顏炎帶進了懷裡,嘆道:“這並不怪你,沒事兒的。”
顏炎抿了抿嘴,半晌才道:“爺還不知道吧,我當時告訴她,割掉手上的動脈,很快就會死了。我還拿八哥的安危威脅她,讓她做出選擇!”
老九點頭:“我知道,這些我都知道。顏炎,你做的很好,表妹她只有這樣,才能死的有尊嚴些。”
顏炎一愣,擡頭看向老九:“爺,尊嚴和生命,哪一個重要呢?”
老九扯了扯嘴角,半晌才道:“在表妹的認知裡,定然是尊嚴重要的。不然這些年,八哥就不會抓住了表妹這一點兒,不斷的將安親王府一點一點的拖入到這個泥潭之中。顏炎,你並沒有對錶妹食言,皇阿瑪是不會要八哥的命的,只要八哥認命,他會在養蜂夾道過完剩下的日子的。”
顏炎一愣,錯愕的看向老九:“爺去見過八哥嗎?”
老九沉默了一下,才點了點頭:“你回來之後,我就見了八哥。這樣周密的計劃,一環扣一環的實施,除了八哥,我想不出來第二個人。”
顏炎皺眉,一下子反握住了老九的手:“可是,八嫂說她並沒有安排刺客,還讓我小心十四弟妹來着。”
老九的眼神兒一暗,低聲道:“顏炎,表妹並不知道所有的計劃,就一如青竹也不知道所有的計劃一樣!”顏炎一愣,這才意識到老九所說的意思。
也就是說,這一切還是八阿哥的算計,只不過執行者之間都互相不瞭解。八福晉做八福晉的事情,刺客做刺客的事情,不管哪一方得手了,對自己都將是致命的打擊。
想到這裡,顏炎不禁眯起了眼睛:“那戴老闆?”
老九搖頭,深深的看向顏炎:“顏炎,在你想清楚我問你的問題之前,這些事情我是不會告訴你的。顏炎,在你心中,你等同於什麼?我又等同於什麼?你弄明白了嗎?”
顏炎錯愕的看着老九:“等同?”
老九點頭:“是的,等同!以後的日子裡,有無數的問題會出現在我們之中,你必須要想清楚。我不想你永遠這樣糾結下去,也不能忍受你這樣一次又一次的向危險接近。所以,你必須想明白,等想明白了之後,我們再談這個問題。”
不知道爲何,顏炎總覺得,面前的這個老九有些陌生。就一如他們攜手走過了這麼多年,終於在這一時刻,所有的矛盾和不和諧都全面爆發了出來。他們知道,自己是對方的唯一,但是卻已經找不到了擁抱的最佳角度。
顏炎苦澀的一笑,這也許就是後世所說的‘七年之癢’吧。雖然他們的‘七年之癢’來的晚了些,但是這些問題卻是很真實的存在着。
顏炎擡頭看向老九,只見老九看她的眼神兒依舊炙熱,依舊深情。她淡淡的笑了,伸手攥住了老九的一個手指頭,頓悟道:“我知道了爺,我會好好的想的。”
老九深深的笑着,反手把顏炎的手包裹在手心之中:“好,我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