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果然如老九所說的一般,第二日早朝,果然有御史就弘政年紀太小不適合作爲大清的使者和友國進行會晤的事情向康熙提出了意見。
康熙難得沒有將那御史一棒子打死,而是似乎很認真的思考起這個問題。這讓所有的御史幾乎都如打了雞血一般,一下子又跳出了好幾個附議的人。
要知道,平日裡只要關係到弘政的事兒,咱們的康熙老爺子可是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概駁回的。難得有這麼一次可以光明正大彈劾那孩子的機會,怎麼能不讓人興奮異常。
康熙掃了一眼下面跪着的人,哦了一聲:“那衆位愛卿說說,這次的對抗大賽,派誰作爲代表比較合適?”
彈劾的御史有些沒反應過來,要知道這關係到皇家體面的事兒,一向是康熙自己說了算的,怎麼這會兒到問起他們來了。有問這的功夫,還不如和大家討論一下立太子的事情呢。
是的,最近一段時間,立太子的事情又被拎了出來。畢竟立太子是國之根本,不由得康熙如此胡鬧。不過既然康熙都這樣問了,衆人不由得還是在心中打起小九九來。
一時間,衆人衆說紛紜,紛紛在十阿哥、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之間投起了票,一直到早朝結束,這個結果也沒討論出來。不過讓衆人奇怪的是,比起十三十四的淡然處之,十阿哥似乎非常反對這件差事,不止一次當衆表示,自己纔不會接老九的差事,若是想要招待洋人,爲什麼不把他九哥直接拽回來就是了。
消息傳到弘政耳朵裡的時候,弘政正在書房寫康熙給他佈置的作業。最近弘政已經徹底不去上書房了,除了領回來了很多作業之外,還有就是康熙心血來潮的大批量作業。其實所爲的作業,很大一部分都是看奏摺。弘政這才知道,當一個皇帝也挺不容易,這堆成山的奏摺裡,能有三分之一是大事兒的就不容易了,剩下的都是什麼請安摺子之類的廢話摺子。
紫蘇站在弘政的一邊,安靜的研磨,見弘政發起了呆,不由得捅了捅他:“大阿哥又出神兒,今天這些要看不完了?”弘政一歪頭,有些疲倦的道:“紫蘇,你說十叔爲什麼不答應管對抗大賽啊,這差事明明很簡單啊。大賽的章程我和十八叔都已經定好了,各個部門的準備工作已經在進行了,而且還有上一次的舊例可循,十叔爲什麼不答應呢?”
紫蘇癟了癟嘴,笑道:“大阿哥這話可問到我了,我哪裡知道十爺爲什麼不答應,許是十爺和王爺感情太好了,見王爺這樣不忍心搶了王爺的差事吧。”
弘政頓時皺起了眉頭:“是這樣嗎?我怎麼覺得應該和安娜姨有點兒關係呢。”
紫蘇頓時被逗笑了,掃了弘政一眼:“大阿哥,按照福晉的說法,您還是小孩子,不要想這些亂七八糟的可好?”弘政眯着眼睛看着紫蘇,一雙狹長的眼睛,頓時變得深邃起來:“紫蘇這話說的奇怪,這怎麼是亂七八糟的了?安娜姨喜歡十叔,這事兒整個大清都知道好不好?”
紫蘇着實有些不適應弘政這個樣子,在她看來一個不過十三歲的小毛孩兒和自己討論感情問題,實在有些脫線:“是,就算整個大清都知道,也不幹大阿哥的事兒。大阿哥還是趕緊看奏摺吧,再過一會兒弘昌阿哥就要來了,若再看不完,看您怎麼和他出去騎馬!”
弘政似乎這纔想起這個事情來:“對哦,我都把這事兒給忘了!”說完,弘政又搖了搖頭,和麪前的這一堆奏摺奮鬥去了。可弘政還沒看幾本,康熙身邊的小安子就來了,說是康熙已經下了早朝,讓弘政去書房旁聽議事。
弘政嘆了口氣,自從他和康熙一起搬到暢春園裡之後,這件事情就成了他的常態工作。康熙不僅讓他旁聽,有的時候還會讓他發表意見,甚至讓他寫感想,弄的弘政一天十二個時辰,基本沒有閒工夫。
本來今日下午的武學課開在暢春園,弘政還約了弘昌一起去騎馬,看來又泡湯了。他看着紫蘇,訕訕的笑着:“一會兒勞煩紫蘇姐幫我和弘昌去說一聲吧,若他想要騎馬就拽着弘蟑去吧,我估計一時半會兒回不來了。”
紫蘇笑道:“大阿哥去不了就安排二阿哥啊,也不問問二阿哥有沒有什麼重要的事兒?”弘政立刻挑眉道:“他有什麼要緊事兒,左不過又是去圖書館找解先生胡扯去。”
紫蘇頓時眼睛一亮:“圖書館啊,我最近倒是想去瞧瞧,找兩本書看呢。”弘政一愣,有些驚訝的問道:“你想出宮?”紫蘇點了點頭,很自然的道:“明天吧,今日時間太緊了,明日我出宮去圖書館一趟,順便去北塢探望探望福晉。”說完,紫蘇就推着弘政出去:“大阿哥快去吧,免得皇上又等着急了。”
弘政萬分不願的往外走着,心道自己還沒同意呢。這紫蘇真是,越來越不把自己放在眼裡了,竟然就這樣自顧自的安排了自己的行程。
可弘政嘟囔歸嘟囔,他知道若是紫蘇真的問起他的時候,他也不可能不同意的。所以弘政多一半的鬱悶,其實還是來自自己。待弘政到了御書房之後,便可鬱悶了。因爲康熙那裡是在議政啊,分明就是在看畫像。
弘政一進門便看到了小太監舉着的那一幅幅畫像,直覺就沒什麼好事兒。但他還是面不改色的跟康熙行禮:“孫兒見過皇瑪法。”康熙顯然心情很好,一點兒都沒有受朝堂上的爭執影響。他衝弘政招了招手:“過來,瞧瞧這幾幅畫像哪個好些?”
弘政慢吞吞的走到康熙的面前,看着面前一二三四五,五張畫着小姑娘的畫像。他瞧了自家的皇瑪法一眼,嬉皮笑臉的道:“皇瑪法是問我哪幅畫功好呢,還是問我上面的人哪個長的好啊?”
康熙瞪了弘政一眼:“什麼時候學的如此饒舌?快選!”
弘政撇了撇嘴,又掃了一眼那幾幅畫像,無奈的說道:“這幾幅畫應該都是出自於文大人之手吧,孫兒瞧不出有任何區別,所以畫功之說根本沒法詳細比較。”
康熙立刻瞪了弘政一眼,弘政聳了聳肩,只好又說道:“若說長相嘛?”弘政頓了頓,在那幾幅畫上面似乎認真的掃了幾眼,才悶聲道:“孫兒瞧着都不怎麼樣,這個太壯了,這個鼻子太塌,這個眼睛太小,這個太黑,這個太臉太方!”弘政毫不客氣的說完之後,就眨着眼睛看着康熙。
康熙狠狠的瞪了弘政一眼,又帶起老花眼鏡看了那幾幅畫像一眼。別說,被弘政這麼一指出來,康熙也覺得剛纔還看着不錯的畫像,此時還真是到處都是遭點。他無奈的擺了擺手,小太監們便帶着畫像退了出去。
弘政悄悄的揚了下眉,有些得意的站在一邊。他自然知道康熙心中的小九九,但他也是真的不希望自己的婚姻大事,就被這樣的幾幅畫給決定了。
康熙看着弘政那個樣子,老小孩兒的心情頓起,有些故意的問着:“若是送去北塢,你覺得你阿瑪會挑哪一個?”
弘政頓時看向康熙,眼神兒裡直接流露出了一種挑釁,那意思是問皇瑪法您沒事兒吧。不過弘政還是沒敢用這種眼神兒盯康熙太長時間,就懨懨的說道:“我阿瑪現在需要的是太醫,不是這些人!”
康熙挑眉:“他還需要太醫?朕怎麼一點兒都沒瞧出來?”
弘政歪頭看了康熙一眼,覺得自己簡直太悲劇了,憑什麼要他和康熙老九這兩個人共事啊,一個比一個精好不好?再說,爲什麼要讓他一個孩子站在前面啊,生怕風吹不到雨淋不着似地。
想到這裡,弘政幾乎有些惡作劇的道:“皇瑪法,您知道爲什麼每年您和皇瑪母送去的那些妾室們都沒讓阿瑪看上眼嗎?”
康熙聞言一愣,瞧了弘政一眼:“爲什麼?”
弘政立刻神神叨叨的說道:“因爲那些人都是聰明的太醜,漂亮的太笨,就沒有一個人能比的過額孃的,阿瑪自然不會瞧上一眼了。”
康熙揚了揚眉:“你額娘就這麼好?”
弘政癟了癟嘴:“那是我額娘,自然好了。不過至於阿瑪爲什麼覺得額娘好,我就不知道了?就一如,皇瑪法覺得哪個女人最好,孫兒也不知道一樣。”
康熙萬萬沒有想到弘政竟然會和自己說起這話,頓時伸手拍了一下弘政的額頭,假意嗔道:“越說越不像話了,是看朕最近沒罰你吧。”
弘政撇嘴,有些撒嬌的道:“皇瑪法哪裡是沒有罰我?成日裡都對我進行精神上和肉體上的雙重摺磨。”說完,弘政又下意識的搖了搖康熙的手臂,有些撒嬌的道:“皇瑪法,明日允許我出宮好不好?”
康熙眯着眼睛,看着弘政:“你要去哪裡?”
“去找解先生,我需要解先生幫我開導人生!”弘政嬉皮笑臉的說着。但讓他意外的是,康熙似乎並沒有生氣,而是陷入了沉思,半晌之後才問他:“你和那個解先生交情很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