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嬪手捧太皇太后親賜的送子娘娘玉雕像,一馬當先走在了最前頭。
她一臉驕傲,像個鬥志高昂、打了勝仗的小母雞,壓根就沒把其他人放在眼裡了。
她身邊的大宮女小心翼翼地將她扶上轎攆,沒一會兒就不見了蹤影。
而這頭,散會之後的小赫舍里氏飛快地黏糊到了佟月菀身邊,看見安嬪這幅小人得志的模樣,撇了撇嘴,“還真當自己是個人物了呢。”
佟月菀擼了一把小赫舍里氏的腦袋,注意力被她發間的一支金絲纏繞五彩寶石製成的海棠簪子吸引了,仔細看了兩眼後誇她:“這簪子好看!很配你呢!”
小赫舍里氏就是那種外向囂張的性格,就適合這種華麗燦爛的首飾。
更難得的是,她年紀雖小,這簪子卻不會襯得她老氣,倒是十分難得了。
被佟月菀的話拉回了注意力,小赫舍里氏摸了摸這支海棠簪子,嘴角不停地往上翹,“好看吧?這是太子送給我的,說是難得配得上我呢。”
明明臉上很開心,但小赫舍里氏偏要嘴硬,老氣橫秋地說:“這孩子,真是不會說話!什麼叫難得配得上?明明本宮如此花容月貌,用什麼首飾不好看呢?”
倒也是個十分有自信的孩子了。
佟月菀沒忍住,輕笑出聲,“對對對,咱們格佛荷最好看了,什麼首飾都撐得起!”
“對了。”被這簪子一提醒,佟月菀想起來自己也給小赫舍里氏準備了禮物呢。
“我之前得了一套粉色的珍珠首飾,可漂亮了!”那珠子,又圓又亮,是難得的上等珠子。
“你什麼時候有空,就來承乾宮,這可是給你準備的!”
小赫舍里氏眼睛一亮,“好呀好呀!我今兒就有空!”
兩人一邊開心地說着悄悄話,一邊互相纏着手往慈寧宮外頭走去,知洲和小赫舍里氏的大宮女默默跟在兩人身後。
剛走到門口,就瞧見惠妃正站在那邊等着她們呢。
“見過皇貴妃娘娘。”惠妃甩了甩帕子。
佟月菀:“你還沒走呢?”
惠妃笑容滿面,“娘娘都還在呢,臣妾如何敢先行一步?”
“喲。”小赫舍里氏又忍不住了,“照你這麼說,貴妃、宜妃和德妃都是目無尊卑之人了?”
惠妃臉色劇變,“……”
正要上轎攆的貴妃等人聽見了,眼角一抽,連忙轉身走了回來。
“遠遠就聽見這裡挺熱鬧的,原來是惠妃妹妹在呢,不知是有什麼好玩的話題呀?”貴妃的眼神落在惠妃臉上,說話時皮笑肉不笑的。
可真是沒想到,惠妃竟在這種地方捅她們一刀呢,真是幹得漂亮啊。
宜妃右手的食指微勾,擋在脣前,“惠妃姐姐這是有什麼悄悄話要和皇貴妃說不成?難道還能瞞着咱們姐妹呀?”
一邊說着,她想起了什麼,眼神微閃,“誰不知道,惠妃姐姐說的話,不出一個時辰,宮裡頭就傳得誰都知道了。”
話音剛落,惠妃的臉色立馬就不好看了,“你說這個幹什麼!”
這話說起來,裡頭還有個典故呢。
過去的某一天,惠妃在自己的延禧宮裡與一位交好的外命婦聊着話題,本就是在背後說人長短,你說要是靜悄悄的也就算了,不料外命婦出宮後沒多久,她們二人之間的隱私話題就傳得沸沸揚揚,宮裡宮外都有所耳聞。
衆人還以爲是那位外命婦大嘴巴,將其與惠妃之間的交談傳了出去。
那外命婦也是個脾氣大的,聽到傳聞立刻就炸了,直接舉手發誓,若真是她將話傳出去的,便讓她被天打五雷轟!順便還咒罵陷害她的人不安好心!
這種毒誓可不是心虛的人敢說的。
吃瓜的圍觀羣衆這才發現,出事之後,惠妃竟然一反常態,窩在延禧宮裡,安靜得很。
這一看就知道,問題肯定出在惠妃身上。
當然了,惠妃是皇上的妃嬪,更是四妃之首,肯定沒有誰敢指責她的不是,就連那外命婦,察覺不對之後也立刻閉門不出了。
可惜,羣衆的眼睛都是雪亮的。
於是就流傳出了這麼一個笑話來。
也少有人敢在惠妃面前這麼狠地戳她痛處,宜妃倒也是個妙人兒。
三個女人一臺戲,何況這裡站着的女人還得往上翻一番,佟月菀覺得腳下的花盆底可真累人啊,“行了,都別吵吵了,有事說事,沒事就各回各家去。”
唉,古代的女人還真是閒,吵吵嘴,大半天就又過去了。
惠妃瞪了宜妃一眼,換來後者反彈回來的一記眼刀,這才轉過頭對佟月菀說道:“是這樣的,臣妾瞧着天兒漸漸熱起來了,各位姐姐妹妹們都窩在宮裡頭,沒什麼精神。便想着不如辦一場遊園會,正好池子裡的荷花開得正豔,咱們姐妹們坐在一起喝點小酒,遊遊湖,不也挺好的嗎?”
遊園會?
佟月菀這纔打起精神來,仔細看了一眼惠妃,見她表情十分誠懇,“怎麼突然想着辦這個了?”
天兒正熱,躺在榻上,吹着涼風,這小日子不舒服嗎?
出來曬太陽,這是自己找虧吃吧?
惠妃明顯心裡有打算,說的話卻在粉飾太平,“這不是,想着大家夥兒能一起熱鬧熱鬧嗎?”
佟月菀一挑眉,“是不是還準備邀請安嬪啊?”
“……”惠妃乾笑一聲,“臣妾那可是一視同仁的,至於安嬪來不來,那就是她自己的選擇了。”
很顯然,惠妃還在記恨剛纔因爲安嬪吃的虧,對此,佟月菀無奈扶額,“你就歇歇吧,想折騰她什麼時候不行,非得趁她現在雙身子的時候?”
讓她忍到安嬪出月子?惠妃實在心有不甘,這麼長時間,她非得憋出毛病來不可。
她的脾氣就是有氣當場出的那種。
誰都能看出來惠妃臉上的不忿,但是她不開心了,宜妃等人就開心了。
小赫舍里氏也不慣她,冷笑一聲,“娘娘何必阻攔惠妃呢?但凡之後安嬪出點事兒,惠妃都跑不了第一個被懷疑了。”
惠妃:“……”
她這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萬一安嬪出了點事,她可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算了算了,天熱了玩着也不舒服,咱們索性等天再涼些再說吧。”惠妃乾笑兩聲,灰溜溜地掩面走了。
這時候,也沒人說惠妃怎麼走在皇貴妃的前頭了。
“只怕惠妃姐姐這幾日都不能與姐妹們玩耍了。”一直沒有出聲的德妃淡淡道,嗓音裡暗含一絲笑意。
惠妃愛面子,而整理自己的心情總是需要一點時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