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日，胤禛都乖乖地跟着顧八代學習，然後再跟着外諳達學習騎射。
八阿哥胤禩也聽話，胤禛在屋子裡學習，他就跟太監們還有小珍一起在院子裡玩耍。
兩人這樣的態度，反而讓背後等着抓承乾宮小辮子的某些人滿腦袋問號。
莫非佟佳氏真的無事？
待一整天的課程都結束了，胤禛慢吞吞地與諳達告別、收拾東西、帶着胤禩吃了些點心，然後兩兄弟才帶着人回了承乾宮。
一路上，胤禩還舉着手和胤禛嘰嘰喳喳的說着什麼，後者時不時地笑出聲來。
那老成宮女遠遠地墜在一行人的後頭，將胤禛和胤禩的這番行爲都收入眼底，並如實地彙報了給了背後之人。
“……算了，不用再盯着了。就算佟佳氏真的有什麼事，照這樣來看，她底下的人都瞞得死死的，否則四阿哥和八阿哥還這麼小，不可能毫無反應。”
於是在胤禛和胤禩毫無知覺，依舊提心吊膽地演着戲的時候，許多雙一直盯着他們的眼睛已經悄悄地閉上了。
承乾宮。
知洲這會兒早就知道胤禩帶着小珍和太監溜去了胤禛那頭，剛知道的時候，她可真是又氣又急，生怕兩個孩子一衝動，就不管不顧地跑回來了。
但是沒想到，他們兩人都十足聰明，竟然用假象把其他宮裡的人給騙過去了。
也算是減輕了知洲肩上的壓力。
“知洲姑姑。”
兩兄弟一前一後叫了知洲一聲，她臉上露出溫柔的笑意來，“兩位阿哥都回來了，娘娘已經吩咐小廚房燉了清熱下火的綠豆百合湯，阿哥們先洗手，奴婢讓人端兩碗上來吧。”
胤禛和胤禩耳朵一動，互相對視了一眼。
胤禩激動起來，忍不住就問道：“額涅她……”
“是不是額涅知道小八一個人溜去我那邊的事情了？”胤禛略微提高嗓門，壓過了胤禩的話。
他對着知洲和胤禩眨了眨眼睛，這會兒還在承乾宮門口，隔牆有耳，有些話可不能隨意說出口。
知洲眼底的笑意更深了幾分。
她故意咳嗽兩聲，看了一眼胤禩，“娘娘也是沒想到八阿哥如此有主意，這會兒正氣得不行，還躺着呢，說是連晚點都吃不下了。待會兒可得拜託兩位阿哥好好勸勸娘娘了。”
她輕描淡寫地將佟月菀的行爲推到了生氣上面，但是聽在胤禛和胤禩的耳朵裡，卻讓他們的心重重一墜。
……也就是說，額涅還躺在寢殿中，尚未醒轉。
兩人的腳步又加快了幾分，嘴脣抿得緊緊的，像是生怕再聽到什麼壞消息似的，很快就消失在了承乾宮門口。
知洲順嘴吩咐看門的太監，“時候也不早了，將門關上吧。”
胤禛和胤禩快步走入寢殿，發現裡沒有什麼伺候的人，空蕩蕩的。
原來其他伺候的宮女太監都已經被知洲打發出去了。
佟月菀的牀榻前，一位穿着醬色宮服的老嬤嬤正挽着袖子，雙手成爪，給佟月菀按摩着雙腿。
她滿頭滿臉都是亮晶晶一片，顯然用的力氣不小，已經出了許多汗。
“崔嬤嬤，如何了？”知洲先看了一眼佟月菀，見她還是閉着眼睛，連忙向崔嬤嬤發問。
崔嬤嬤停下手上的動作，擦了一把臉上的汗，起身向胤禛和胤禩請了安。
“見過兩位阿哥。老奴已經做過鍼灸和按摩，娘娘這會兒的腿已經好了不少，但許是因爲太過勞累，所以娘娘至今還未醒轉。”
崔嬤嬤將袖子翻下來，想了想又道：“不過，老奴畢竟不通醫術，最好還是得請太醫來瞧瞧娘娘的情況。”
知洲滿臉凝重，“太醫得請，但必然不是今天。這會兒天色已晚，太醫院當值的也不是咱們承乾宮慣用的那位，還是不要冒險比較好。”
她們倆小聲地交談着，而胤禛和胤禩早就顧不上她們了，兩人撲在佟月菀的牀前，見她面無血色，皮膚下的青筋清晰可見，在昏暗的燭光下分外嚇人。
“額涅，額涅你醒醒……嗚，小八想額涅了……”
胤禩喊了兩聲佟月菀，見她毫無反應，頓時聲音裡就帶上了哭腔。
“……額涅，小四回來看您了。”胤禛的情緒也很低落，輕輕地喚了幾聲，都未見佟月菀有清醒的跡象，他咬住嘴脣，心裡滿是不甘。
身爲人子，額涅因傷昏迷的時候他什麼都做不了，沒法爲額涅做主，請不了太醫，就連想早一點回來看她都做不到……額涅如果知道他這麼沒用，是不是會覺得很失望呢？
雖然知道這是他自己在胡思亂想，但是想到這種可能，胤禛突然覺得鼻子酸酸的，有些想哭了。只是礙於胤禩正在旁邊，身爲哥哥的尊嚴令他強行忍住了！
他轉過頭，問知洲道：“知洲姑姑，今日額涅身上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情，竟會變成這樣？”
已經哭得眼淚汪汪的胤禩也立刻跟上，“對呀，知洲姑姑不和，小八說！那就和，四哥說！”
面對兩個幼崽執拗的眼神，知洲不免也有些頭疼。
“兩位阿哥，不是奴婢非要以下犯上，欺瞞阿哥。而是這裡頭實在太複雜了，奴婢既不敢說，也不能說。”
見知洲臉上真實的爲難，胤禛忽然想起了自己剛得知消息時的猜測。
莫非……他真的猜對了？
見實在無法從知洲的嘴巴里掏出來事情的經過，胤禛心想，那不如換種方法試試？
於是他阻止了胤禩向着知洲撒嬌的行爲，對知洲說道：“姑姑既然不能說，胤禛也不爲難姑姑。”
知洲剛想爲胤禛的貼心懂事放鬆一下，沒想到，胤禛下一句就接着說道：“那這樣吧，我來猜，姑姑只要點頭或者搖頭，就可以了。”
“……所以這和直接告訴阿哥們有什麼區別呢？”她滿臉都是無奈。
胤禛狡黠一笑，就像一隻得逞了的小狐狸：“區別還是有的，那就得看姑姑是想用哪種方法了。”
知洲覺得自己已經要被這兩位小主子給打敗了，一個膽子大得很，能溜出去將情況告訴哥哥，另一個腦筋轉得快，掉頭和她玩起了文字遊戲。
這可真是……
看着面前兩雙眼神堅定的眼睛，知洲無奈，只能選擇向他們投降，“既然如此，還是阿哥提問，奴婢來點頭或是搖頭吧。”
這樣，也就算不上是從她嘴裡漏出去的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