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天還未亮時,湛盧便進去將兩人喚醒了:“爺,四爺八爺奴婢已經派人接過來了。”
胤礽沒醒透,眯着眼,迷迷糊糊地問道:“什麼?”
“快醒醒,咱們該回大營了。”胤褆也沒客氣,拍了拍胤礽臉頰。
一聽回大營,胤礽立刻清醒了,“啊,孤得趕緊回去……老四老八也來了?”
胤褆接過龍牙手裡的溼毛巾給胤礽擦了擦臉,又湊到嘴邊親了親:“皇太子一夜未回營帳,總要有個理由。”
胤褆一說胤礽就明白了,又轉而問道:“那保清你呢?去美洲?”
胤褆狡黠地笑了笑:“難得過來一趟,保成就不希望我多陪陪你麼?”
胤礽眼前一亮,然後又故作淡定地開始洗漱,只不過那輕盈的步伐還是泄露了他的愉快。
洗漱完走出帳篷,胤礽立刻就看到兩個小孩有志一同地用幽怨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帳篷出口。
“怎麼了這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胤礽笑眯眯地上前摸了摸胤禛和胤禩的頭。
胤禩癟癟嘴,一幅委屈的模樣:“太子二哥太可惡了——我和四哥一路上餐風露宿,你們可倒好,竟然還能住上帳篷!虧得爺那麼拼命地在跟那幾個老頭爭呢。”
胤禛也難得的不再板着臉,露出一臉認同的表情。
“夠了啊——”胤褆這時也從帳子裡出來了,聽到胤禩的抱怨,笑罵道:“你們兩個小子從小沒吃過苦,這次也是讓你們磨練磨練。再說了,要不是爺派人去接你們,你們哪能回來的這麼順當?”
胤禛胤禩聽到這個聲音一起睜大了眼睛,待看清那個帶着爽朗笑容的熟悉身影后,胤禩立刻拉着胤禛撲上去,聲音隱隱帶了點哽咽:“大哥,你真的回來了!”
胤禩現在已經虛歲十五歲了,胤禛也有十七了,兩個半大的小子一塊撲上來,本就受了傷的胤褆差點招架不住,後退一大步才勉強站定,身後的隱秘處傳來一陣撕裂的痛感。
胤褆咬牙忍住陣痛,連哼都沒哼,一手攬住一個弟弟,上下打量了一眼,搖搖頭:“都快到娶親的年齡了還這麼莽撞——大哥是偷偷回來的,你們可要幫大哥保密啊。”
胤禩忙不迭地點頭,胤禛也抿着脣點頭應下了。
胤礽自然是看到胤褆的不自然,想到昨晚的傷,不動聲色地把兩個小的拉下來,“你們怎麼回事?”
提到這個,胤禩的眉眼立刻高高地挑了起來:“還不是那個策旺拉布坦!本來阿帕克那老傢伙都把我們送出天山範圍了,結果昨晚在額爾齊斯河那兒遇上了策旺拉布坦的大軍,他認出了我和四哥,又見我們帶的人不多,竟然想要把我們扣下,用來交換葛爾丹失去的準噶爾部的地盤!多虧了湛盧及時帶人趕到,要不然——”
胤禩說到這裡又看向胤禛,眼神暗了暗。在湛盧帶人到之前,他們就已經跟策旺拉布坦對上了,雖然他們也帶了不少人,但跟策旺拉布坦的人比還是不行的,四哥當時爲了掩護他先逃,差點被對方砍中胸口要害!
“策旺拉布坦?”胤礽沒注意到胤禩的眼神,但聽到胤禩這般敘述就已經很是不滿了,冷笑一聲:“他竟然打的是這個打算!孤倒要教他看看何爲偷雞不成蝕把米!”
幾人很快重新整隊回去大營。除了胤礽留在這裡的幾個親兵,胤禩胤禛的十來名侍衛,胤褆也扮成太子親兵的模樣混了進去。
倒是胤褆帶來的人不能跟着,最後都交給了湛盧,讓她帶人找個隱蔽的處所躲幾天。
胤礽一回來,就看到守在自己帳前的不停來回踱步的索額圖——那副神思不屬的焦灼模樣顯然是在擔心胤礽。
聽到守衛報說太子爺回來了,他立刻前來見禮。本來聽說胤礽竟然孤軍前往敵營迎接胤禩胤禛心裡有些不滿胤礽以身犯險,畢竟就算是兩個皇子也比不得皇太子金貴,再者那邊還是有不少葛爾丹的殘餘,但當聽說策旺拉布坦的舉動後也同樣很氣憤,便立刻領了胤礽召集所有將領的命令退下了。
葛爾丹的人頭果然很有鼓舞力的,儘管昨天清掃戰場忙到半夜才睡下,一大早集合時將領們的神態還是極爲振奮!
胤礽先讚揚了諸位將士在對準噶爾的戰役中的英勇表現,又再次大大提高了士氣,而後話題一轉,將策旺拉不坦的意圖公之於衆。衆將一聽就明白自己剷除叛黨的行爲是被人當了槍使,本就容易熱血沸騰的將士們不滿了,紛紛嚷道:“讓我們殺進葛爾丹的老窩,將準噶爾部的人消滅殆盡!”
藉着這股氣勢,胤礽很快八百里加急給康熙說了這邊的情況,最後請求下旨,繼續前進,蕩平整個準噶爾部!
胤礽的親兵接過漆封的急函退下,皇太子營帳裡唯一留下伺候的親兵上前兩步,輕柔地爲他按着太陽穴。
察覺到對方的關心,胤礽閉着眼笑了起來,隨之把胤褆的手拉到脣邊,親暱地親了親,“得享直郡王的親自伺候,真是孤的榮幸。”
——這親兵,自然就是直郡王了。
胤褆露出一個無奈地笑容,沒接這句話,反倒看着那急函送走的方向,也笑了:“這樣,爺就可以在這兒多陪你一段時間了。”
“你就這般篤定皇父會答應繼續深入敵陣?”
“他必然會答應。因爲這不但是發作策旺拉不坦的膽大妄爲肆意犯上,更是對蒙古各部敲響一個警鐘,對我大清的任何悖逆之舉,都將受到大清朝廷的制裁!”
京城這邊,在收到胤礽的戰報之前,康熙先是收到了來自臺灣直郡王府的喜報——直郡王福晉已於月前產下直郡王嫡長子。
康熙心中極喜,很快,由胤祉代胤礽發的葛爾丹身死的戰報也抵達京城了。
康熙很高興,立刻下旨犒勞三軍。
之後又想起直郡王喜獲嫡長子的喜報,心中愈發歡喜,只覺得這個小傢伙大概是個福星,一出生便帶來了一場勝利,一時興起,提早便給小傢伙賜了名:弘晟,並封爲直郡王世子。
——晟,音通勝,不難看出康熙對直郡王嫡長子的寵愛和期待。
之後,胤礽關於策旺拉不坦的消息也進了京,康熙果然很生氣,一面向蒙古各部宣告準噶爾部的不臣之舉,警告他們不準妄動,一面令胤礽繼續前進,務必將整個準噶爾部徹底擊潰。
此時的策旺拉不坦其實已經不足爲懼了,只是他膽敢有那種心思便是死一千次也不足惜,更何況大清對蒙古這邊的疆域的渴望從來就不加掩飾,尤其是準噶爾部所在地,拿下這一塊,天山周邊的疆域想必也是唾手可得了,所以將士們這一仗打得是格外賣力。
如此一來,胤礽這個身份最貴的皇太子就沒什麼可忙的了,每日不過看看軍情報告,再往京裡發一份,其他時間都是跟胤褆窩在主帳裡膩歪,討論一下軍情,商定一番計策,偶爾也會出去狩個獵溜個圈什麼的。
簡直不要太舒心。
胤礽這幾年就算過得再平淡,也還是有許多可以講述的事,皇父這幾年又給宮裡新添了幾個弟妹啦,二伯王和五叔王家裡新添的小阿哥小格格啦,工部又把火槍改造更新了幾代啦,朝堂上新舊勢力更替啦,一些告老的官吏被返聘到無逸學堂或者清夏大學啦,天津直隸等地也仿照無逸學堂創建了新學堂等等事情,絮絮叨叨也有不少。
胤褆的見識就更多了。廣東福建還有臺灣港口這幾年的變化,琉球呂宋滿剌加各地的有趣風俗,美洲的混亂與機遇,自己不斷結交的新朋友,收到的新手下等等。
聽着胤褆說的,胤礽幾乎都有些心動向往了。
此時兩人一塊坐在湖邊,胤褆攬着胤礽,小聲在他耳邊道:“要不你南下轉轉?你看你如今有了大大的軍功在身,你今後只怕積威愈盛,可是一山不容二虎。雖然皇上寵你寵的厲害,可萬一動搖了他的權威,你就不再是他最喜歡的了——所以是不是要避避風頭?南方比之北方更爲繁盛,天高皇帝遠,你也許會看到許多連想都未曾想過的東西,你可以去看看。”
“你也會去?”胤礽轉頭親了親胤褆,笑問道。
“那是自然。”
兩人在外頭膩歪了小半天,等回營地時才發現營地似乎有些亂糟糟的。
胤礽一邊下了馬,一邊詢問跟前跪下請安的小士兵是怎麼回事。
小士兵忙把事情說了一遍。
原來胤祺今天和胤祐分別坐鎮正紅旗和鑲黃旗進攻準噶爾部左翼時,偶然救了一名出來遊獵不幸捲入戰局的喀爾喀部博爾濟吉特家的小郡主,此時那小郡主正在胤祺的帳子裡治傷。
胤礽胤褆聽完相視一笑,齊齊去了胤祺的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