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平亂

清穿之重設歷史

因爲胤褆和謝博樂的一番鬧場,叛軍在福州的據點徹底暴露,福建巡撫董國興根據這個線索,鎖定了福建全省的十數個地點,暗中進行盤查,不過半月,確定了其中數十個叛軍據點。經過討論後,趙良棟下達指令,晚上發動總攻。

在這次戰鬥中,趙良棟的一支三十人的火器隊首次亮相,得到了朝堂上下的強烈關注。這支火器隊全部配備了由清夏大學藝能齋學子改進過的戴梓先生八年前研製出來的連珠銃,不只比之過去的鳥銃只能發一發子彈有了長遠的進步,還精簡了工藝,造價雖說依舊高昂,軍隊卻不見得配備不起。

趙良棟帶來的兩萬人,配合姚啓聖的當地綠旗軍,兵分數十路,同時對各處的反清據點發動突襲。

奇襲計劃進行得非常順利,不過用了一個晚上,福建的叛黨基本消滅殆淨,甚至在天亮前把戰場都打掃乾淨了。

據當時附近的百姓回憶,當天晚上聽到一陣又一陣的轟鳴巨響,簡直像打吳三桂時那幾門大炮似的,要不是福建全省戒嚴,轟鳴聲持續的時間又短,他早就想出去看看了。可等到第二天起來,外面沒有任何變化,乾淨得彷彿昨夜只是他的一個夢。

當晚的戰事進行得格外激烈,完全就是福建提督兵馬的單方面屠殺,無論是從數量還是武器裝備上,朝廷的軍隊有着壓倒性的力量。

謝博樂是火器隊的隊長,拿着火器的模樣彷彿是殺神降臨,到最後就連同陣營的綠旗營兵們都有些畏懼。

胤褆跟着謝博樂旁觀了圍殲其中一個據點的全過程。

槍口劍尖,斷肢殘骸散落滿地,新鮮的血肉似乎還蒸騰着熱氣,鮮血淋漓,血的味道有如實質,漂浮在空氣中幾乎要讓人窒息,南方特有的紅壤此時看來彷彿是被鮮血染紅。

胤褆的臉色略略有些泛白了。他畢竟如今才十一歲,又是自小養尊處優的,就算在西山大營吃過苦頭,就算在宮裡一句話杖斃了一個奴才,卻也從來沒有眼睜睜地看着一條命在自己眼前消失,帶着絕望不甘憤怒不畏的眼神,帶着痛到極致的慘烈呼號,以及臨死時惡毒怨恨的咒罵。

“戰爭就是這樣啊。”趙良棟站在胤褆身後——這場戰爭簡直輕而易舉,就算貴爲主帥,趙良棟也出來觀戰了——似乎看出胤褆的不適應,摸着鬍子笑了一聲,“對於大阿哥的志向,老臣也略有耳聞。您如今倒是要看看,常年伴着這樣的場景,可能習慣?”

“爺既然選擇了,自然會一直走下去。爺又不是女子,不過是血多一點而已,怎麼會怕。不過是現在不適應罷了。”

“如此,老臣就提前恭祝大阿哥夢想成真了,哈哈。”

戰事進行得很順利,皇上意外地沒有就他們私用火器的事情訓斥他們,反而大大嘉獎了兩位督主和福建巡撫。

趙良棟拿着聖旨一個勁兒誇胤褆是他的福星,要不是胤褆,哪能這麼容易找到亂黨。

胤褆實在無奈,看着明顯有些尷尬甚至不怎麼高興的姚啓聖和董國興,心說其實趙將軍您是來給爺拉仇恨值的吧?面上卻笑着說這都是大家的功勞云云。

不過福建徹底平靜了總歸是好事,當晚姚啓聖做東,依舊在總督府舉辦了慶功宴兼踐行宴——了結了福建的事,胤褆他們的下一站就是浙江了。

慶功宴結束後,趙良棟醉醺醺地進了自己的房間。胤褆則去了容若的房間,兩人不知道說了些什麼,沒過多久,胤褆先出來回了自己的房間,而容若則在又一會兒之後去見了趙良棟。

幾日後,軍隊再次整裝出發,前往浙江。

“咦?就我們幾個人?”謝博樂看看胤褆,再看看跟在胤褆身後的四侍,非常疑惑,話說大軍呢?

“就我們幾個。感謝爺吧,趙將軍看在爺的面子上給你放了個假,帶俸的哦~”

誰想要假期啊?我想打架……謝博樂頹喪地垂下頭,吐槽無力,而且大阿哥你那個“哦~”是怎麼回事啊,少年不要賣萌裝可愛好伐?

“哎,爺突然發現小謝你的表情變化多起來了,這樣多好,整天板着個臉,是誰欠了你萬兩銀麼。”胤褆踮起腳戳了戳謝博樂的臉頰,然後又變了一張正經臉,“前幾日的戰場裡……你不覺得少了點什麼麼?”

“什麼?”

胤褆無奈,“我說你能不能動動腦子?整天只是一根熱血到底麼?朱永祚和一念和尚沒有在沒發現麼?”

“他們……”

“估計他們有可能受傷太重,有心無力,只好放棄福建了。”

“那又有什麼?”謝博樂還是不懂。

胤褆眼色暗沉:“如果你要逃跑,首先要做的是什麼?”

“爺纔不會逃跑!”謝博樂炸毛。

胤褆額頭井字亂蹦,要不是身高限制,絕對要一巴掌扒到某人的腦袋上讓他清醒清醒:“爺說的是如果!”

“如果也不可能啊……”謝博樂小聲嘀咕了一句,還是老實回答了,“帶足細軟銀錢等等對自己有用的東西……啊,大阿哥是說?!”

“沒錯,他們可能忍痛下達了這個指令,挑走有用的部下,夾帶了財物,奔赴位於浙江的據點。而且爺敢肯定,用董國興在福建用過的方法再去查,在浙江肯定查不到任何東西!”

“這是必然的,因爲他們有防備了唄。”

“那你認爲他們的防備只有這種程度?或者說如果是你的話,你會採取這種被動的防禦麼?”

“靠,慫貨才被動防禦呢!老子當然要主動出擊!”

“叛黨也一樣。至少叛黨如今的總頭領是這樣的,要不然,他必會再等待二十年,以養精蓄銳。”

謝博樂終於抓到重點:“爺是說他們可能會在途中伏擊?”

“這是容若舅舅推測的,爺也覺得很對。”

“不對啊,既然可能會被伏擊,那爲什麼還要分批進城?這樣豈不是很分散兵力?”

“哼哼,就準他們伏擊玩個出其不意,就不許我們突襲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了?”

“爺的意思是?”謝博樂反應了過來。

“虛虛實實,實實虛虛,不過是隨便玩而已。好了,別多想了,好不容易出來遊歷,那些雜事就別想了,回去要寫遊記的哦~”

“是容若先生吩咐大阿哥你要寫的吧?跟奴才完全沒有一毛線的關係啊!”

“天真,太天真了。”胤褆搖搖頭,一臉汝子不可教也的表情先走了。

謝博樂不甘心地又糾纏了上去,“爺還沒說咱們爲什麼要跟大軍分開呢!”

胤褆一臉奇怪地看着他:“獨自行動是爺自己的主意,跟你沒有關係啊。”

“那我……”

“爺不過跟趙將軍討個保鏢而已,他就把你給爺了。好了,別哭了,雖然跟着爺是件很榮幸的事,但男子漢大丈夫沒有必要爲這種事情哭泣啦!”

並沒有哭!謝博樂捂着臉在心裡吶喊。老子想跟着大部隊,有架打啊!

謝博樂本來以爲胤褆說的遊玩什麼的只是開玩笑,實際上有什麼秘密任務,沒想到兩天下來,胤褆真的只是在玩樂。從福州出了城,便到了寧德的地界。

在寧德,胤褆每天都安排得滿滿當當,今天去爬太姥山,明天參觀白雲山,什麼瀑布鯉魚溪鴛鴦溪等等等等也都一個不落地玩了個遍。到了晚上,在客棧裡,胤褆還真的寫了遊記,再配上插圖,有圖有文字,看起來感覺非常精美。

還在寧德的大街小巷酒樓茶館大肆品嚐美食,此時還正值福鼎四季柚的收穫季,胤褆也特特去嚐了嚐鮮。凡是覺得味道好的,便立刻買下一大批。

正當謝博樂疑惑買這麼多的時候,胤褆卻命人將這些送到附近的驛站,要求送去京城內務府,連帶着的還有他每天晚上寫的遊記,一併寄了過去。

驛站的人收下東西,並將東西歸置好。

胤褆看着這些,這幾日遊山玩水的興奮勁慢慢冷卻下來,眼神變得有些複雜。

謝博樂沒有察覺到胤褆的心情變化,只是納悶大阿哥做這些幹什麼,素來直來直往慣了的,大大咧咧地就問出了口。

本來四侍跟在胤褆後面一直習慣性地不發一言,此時湛盧聽到謝博樂的問話卻想要阻止——畢竟窺探主子心思最容易令主子不高興——沒想到胤褆倒是並未在意,反而嘆了口氣,很坦率地回答了:“額娘和太子弟弟,看不到這些,太子弟弟還好一些,會跟着汗阿瑪出行什麼的,可是額娘……做兒子的也是會心疼的。”

謝博樂愣了愣,便不再言語了。

等出了寧德,也就出了福建,進入浙江的地界了。如同在寧德一樣,胤褆由南向北,途徑溫州、麗水、金華、紹興等各地,看了看山水,嚐了嚐美食,寄了些東西,磨磨蹭蹭用了小一月纔到了杭州。

杭州城幾乎已經是戒嚴的狀態下了,胤褆和謝博樂進城時還受到了嚴格的盤查。然後此時大阿哥爆人品技能再次發揮作用,七縱隊的隊長——好吧,經過福州城內的那場亂戰,七縱隊的小隊長已經榮升爲統管一汛的把總,不止管的人多了,還有了正式的品秩——再次亂入,雙方一相認,守城的士兵便很謙卑地恭請大阿哥進城。

從新上任的把總那裡,胤褆得知,當初大軍分批次進城是對的,途中果然遇上伏擊,而伏擊最集中的是押運糧草的部隊。好在當初趙良棟和容若等人秘密計劃了,纔不至於糧草都被搶。至於杭州城戒嚴的原因,把總大人表示他也不曉得。

“哎對了,爺好像還一直都不知道你的名字哎。”

聊了半天,胤褆終於想起來,從認識到現在也有一個多月了,他一直不知道這個傢伙叫什麼。

把總大人立刻激動得熱淚盈眶,“小的名叫李力,老家是江南銅山。”

“李力。”胤褆眯了眯眼,“好,爺記住了。你,好好幹。”

“哎,小的明白!”

胤褆進了杭州便直往杭州知府而去。

趙良棟、董國興及他們的一干幕僚正在書房討論問題。胤褆便直接去找了容若。

“他們看中了火器?”聽了容若的解釋,胤褆大驚,“叛黨怎麼知道火器的事情?那天晚上不是把有機會看到火器的亂黨都處理了麼?”

“是這次來的路上遭遇了埋伏,混戰中有人不慎遺失了一把,我本來還在奇怪,後來想到怕是被亂黨趁亂摸走了。”

“所以纔要戒嚴?”

“是啊。本來並沒有戒嚴,可我們剛來,府內就有盜賊光顧,好在我們把火器相關的東西看得很緊,要不然後果真是難以設想。”

“舅舅也沒必要擔心,您別忘了,這連珠銃可是您指導改進的,有什麼缺點優點您一清二楚,再一個,旁的不說,單就這彈藥他們就沒法子弄,到時沒了彈藥,管他什麼鳥銃連珠銃,不過是一堆爛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