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提胤褆東寧各種無憂而自由生活,京城此時氣氛卻是有些不太樂觀。
先說後宮。鍾粹宮如今是風雨欲來黑雲罩頂時期,全宮上上下下幾乎沒有敢大聲說話,尤其是鍾粹宮主位惠妃,整天板着張臉,素來不對宮人用刑她差點杖斃了兩人奴才。虧得當時大公主撞上,這才救了兩人命。
不過僥倖得救奴才也沒敢心有怨言,畢竟錯自己。
自從前幾日七阿哥發燒開始惠妃心情就變得不怎麼好了。
先是把八阿哥送去西四所——以前八阿哥跟七阿哥也是住乾西四所,但惠妃總是會讓嬤嬤把兩個小阿哥抱到鍾粹宮,基本上除了晚上睡覺基本都是待鍾粹宮,而近,七阿哥發燒,惠妃特意求了恩典讓七阿哥鍾粹宮養病,但奇怪是,她卻不再見八阿哥,每日也不過把八阿哥抱去良貴人那裡呆不過一刻鐘。這都不算什麼,讓人心驚是惠妃這幾日給鍾粹宮制定宮規,對於以寬忍大度著稱惠妃娘娘實有些不正常——每日給七阿哥擦臉棉布必須剛燒開沸水裡過一遍,七阿哥所用之物也是能煮都要沸水煮過,煮不了也要用醋或者艾草什麼薰一薰,就連貼身照顧七阿哥幾個奴才也要每日沐浴換衣,衣服也得艾薰,這麼一比,每日正殿燒一些艾草什麼就輕鬆得多了。
而那兩個奴才受罰就是因爲沒掌握好水燒開時間,總之後舀已經有些冷卻水給七阿哥浸泡棉布,也不知道惠妃怎麼發現,大發雷霆,嚇得整個鍾粹宮幾乎都沒人敢大口喘氣,就連端月錦屏這樣說不得也得打起十二萬分精力伺候着。
鍾粹宮這邊氣氛壓抑得很,乾西四所則歡暢極了。
乾西四所如今理應住進除了皇太子和養皇太后跟前五阿哥之外六位阿哥,不過因爲六阿哥身體不太好,所以基本是住德妃那裡,實際上乾西五所住只有五位阿哥。
而現呢,因爲大阿哥外出,三阿哥去無逸學堂唸書還沒有回來,七阿哥鍾粹宮養病,於是此時乾西五所只有四阿哥和八阿哥兩個皇子。
四阿哥一早去了承乾宮請了安,佟佳皇貴妃此時正挺着個大肚子行動不便,心情很是不爽利,胤禛也沒多留,免得絆手絆腳。抱着福氣回了乾西五所,忍不住就腳步一錯,就拐到了西五所胤禩住地兒,騷擾小八包子去了。
小八那院子本來是和小七共用,所以如今五所只有小八一個人,一定很寂寞很無趣,我這個愛護弟弟好哥哥當然要去陪陪他。
——當然了,這只是小四子一廂情願想法,八包子如今纔不到三歲,一個人吐着泡泡都能玩半天,別提那些給他開蒙諳達們心力伺候着,那是根本不曉得寂寞爲何物。而且小四陪伴對於小八,尤其是長大後八爺絕對不是什麼好事——原因無他,四爺現就找到了splay樂趣,重要是,他似乎尚未發現自己變裝樂趣,反而喜歡各種折騰弟妹。
——也或許是弟妹們長大後纔不會乖乖任由他折騰,他實無奈才自己身上試裝?
總之,自從他因爲頻繁地給小六換衣服導致對方發了兩天熱後,凡是有孩子各宮主位都默默把帶了“裝備”四阿哥拒之門外。
小八近一次剃頭是去年熱夏,到現半年多,頭髮長得也挺長了,至於腦袋兩邊各紮了個沖天揪就是良貴人身爲額娘惡趣味了。而胤禛這層惡趣味之上又加了一筆——這一次給小八換了一身女裝。
看着八阿哥穿着粉白對襟小衫,下穿石榴紅小裙子,白嫩嫩肉包子臉,再配上小抓揪,一旁看護嬤嬤們默默地心裡萌翻了,惠妃娘娘喲,您當初那麼折騰四阿哥,人家這是現世報來了!
胤禛顯然也對自己這次打扮極爲滿意,很身邊一個貼身伺候小太監交代了兩句,沒過多久,一個畫師就匆匆趕過來了——正是欒輝當初找會畫西洋畫那位畫師。
——當然,這位畫師也不簡單,他也是歸國留學生中一員,西洋對西洋畫感興趣便多下了點功夫,目前主要是刑部任職,畫個犯人畫像通緝令什麼,當然也會選秀時給內務府畫像或者像這次這樣充當個宮廷畫師。
於是,藏藍常服版四爺抱着女裝版八爺以及福氣系列畫冊成了八爺這輩子永遠痛。
——這並不是說八爺只有這一版女裝畫,而是隻有這初一版不小心流了出去。
“你去?”端月衝錦屏挑挑眉,示意暖閣裡頭。
錦屏擺出一張苦瓜臉:“端月你就會欺負我,你怎麼不進去?這個時候我可不敢……”
端月乾笑:“還不是你比我會說話麼?”
錦屏嘆氣:“小主子們出了事,就是舌頭上能長出花來惠主子聽了也不見得能開心起來。”
“你們不裡頭伺候着,倒這裡磨牙,是不是事兒少了太清閒啊?”
聽到這個聲音,端月錦屏倒也絲毫不見慌色,立刻轉身跪下:“奴婢叩見大公主。”
約可沁一進來就見鍾粹宮得用兩個大宮女扒着門框竊竊私語,有心鬧她們一鬧,倒不是真心訓斥,此時見他們都跪下認罪又教她們起來,“額娘裡頭怎樣?”
兩人站起身,回話恭敬又難掩擔憂:“回大公主話,惠主子今兒個又沒吃東西……”
“把東西都準備好了,本宮這就進去勸勸。”約可沁一邊說着,一邊接過小宮女遞來熱騰騰棉布擦了手和臉,這才進去。
——當然,這也是惠妃補充宮規:凡是進小阿哥屋子,必須用沸水浸過棉布擦手擦臉。
“惠額娘。”約可沁一進暖閣先擺手示意衆宮女不必多禮,疾步走向惠妃。惠妃此時狀態非常不好,雖然頭髮衣着還是非常整齊雍容,但憂慮過重再加上幾天都沒休息好,還是讓她面色顯出掩飾不住憔悴。
她坐小七所炕頭邊上,目光裡是難掩擔憂急切以及約可沁不瞭解自責。
聽到約可沁呼喚,欒輝稍稍偏了偏頭,露出一個非常勉強笑容:“沁兒來了?”
“小七這裡沁兒來看着,聽說您今兒還沒用餐呢,都一整天了,這哪兒行!”
“……已經傍晚了啊?我都沒注意到,也沒覺得餓——沁兒幫我看一會,我出去吃點東西。”
“哎!”約可沁歡地應了下來,不管怎樣,肯吃東西就好。
待惠妃離開後,約可沁有些狐疑地看着躺炕上面色潮紅昏迷不醒小七,心裡實納罕惠額娘怎對小七這次傷寒如此心。
她看來,這個季節,小孩子發熱傷寒實太常見了,太醫院太醫們也經常診治,經驗非常充足,照理說額娘不該這麼擔憂啊……
想了想還是想不到什麼,約可沁也不再難爲自己,坐到炕頭上,細心照看小七包子。
欒輝用餐速度非常,就算因爲被端月錦屏盯着必須禮儀齊全。他也能儀態萬方高貴優雅地風捲殘雲。
不過雖然是用餐,思緒卻完全不餐點上,心裡還是放心不下躺炕上小七,不過橫豎有端月佈菜,倒也不礙事。
他已經這個狀態好幾天了,準確點說是從幾天前小七來勢迅猛第二次發燒——此之前沒兩天那次發燒雖然有乏力盜汗這些症狀,但他也還是當做普通發燒感冒看待,沒想到這次發燒竟然同時還伴着肌肉疼、頭疼等症狀時,他突然警覺起來。感謝他曾經是個父親,當初爲了照顧女兒,他幾乎看遍了生兒易發病病症,就算有疫苗他也一股腦兒關注了,而對比小七此時症狀,這分明就像是小兒麻痹症!
他當然沒忘歷史上七阿哥有腿疾,也許就是這麼導致也不一定。可小七包子畢竟是自己看着長大孩子,爲人父母,怎麼可能忍心眼睜睜地看着自己孩子廢掉?可生活這個沒有疫苗沒有現代醫術時代,他發現自己根本無能爲力!只能給生病小孩提供好養病條件,不許鍾粹宮裡人亂走,每日對宮裡消毒,使用器物也嚴格消毒,只求小七足夠堅強,邁過這道坎。
心不焉地用完餐,擦了手和臉後,嘆了口氣,這才進了暖閣。
裡頭小七已經醒了,約可沁正吩咐人去取些七阿哥能吃東西。
小七身子還有些弱,精神頭倒是挺足,見到欒輝非常歡地伸手求抱。欒輝見狀差點流下眼淚,不過還是強裝笑顏,伸手抱過小七。
小七伸出小手拍了拍欒輝臉,小大人似一本正經地道:“惠額娘瘦了……”
“小七瘦才厲害呢。”摸摸小七已經不燒額頭,欒輝心裡鬆了口氣,一把抓住小七手,放嘴邊親了親,又不免有些心疼,以前白白胖胖手,因爲這麼一場病,原本圓潤小窩窩都不見了。
小七很歡樂地笑了起來,用力地往惠妃懷裡鑽。
“怎麼了?頭還疼麼?”欒輝一隻手抱着小七包子,心裡不禁感嘆小七實太瘦了,擔心地摸了摸對方太陽穴和小腿大腿上肌肉,“腿這裡呢?還疼麼?”
小七擡起頭,搖了搖,“不疼了……”
欒輝這才徹底鬆了口氣,一隻手依舊摸着小七小腿,眼神慢慢沉下來,看來,老七這條腿算是保住了,不枉我這麼精心地照顧。
沒有腿疾七爺啊,你又能有怎樣未來呢?
欒輝視
線放胤祐小腿上,卻沒有看到懷裡胤祐戒備困惑眼神——那是絕對不屬於一個四歲孩子眼神
作者有話要說:四爺:爺全家福,一家三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