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的城市有明亮的心事,而他們像兩個陌生人對話,‘請問’和‘謝謝’是兩個普通不過的謙辭,但於她太過於敏感。朱恆霆沒主動和她說過話,甚至連謙辭也沒有。
夜晚的夢裡,她哭了,她夢見了讓她心疼的他,想映進他的眼裡,深不見底。
她醒來的時候,對自己說,是該對過去說再見的時候。
……………..
“依依,幫我把文件送到校長辦公室一趟。”陸遠舟吩咐,她擡頭看了一眼,丟下演算的習題,匆匆奔向校長辦公室。
她記得第一次和校長見面,緣於初中老師的舉薦,說她是個聽話的孩子,並說明了她的家境狀況。
她輕輕叩了‘門’,聽見請進。她拿着文件小心翼翼的進去了,見他正埋頭書寫着什麼,帶着一副厚重的眼睛。
“校長,是陸老師讓我送來的。”她將文件遞了上去。
“依依,你把這份表填好吧。”校長將一張表給她,她在心裡又驚又喜,原來,校長還記得她。
她低頭細看,是貧困申請書。“校長,這……”她忐忑不安地問。
“你只管填吧,你的情況我大致瞭解。”只是他也隻字未提,就像她與其他幸福的孩子一樣,生在安樂窩裡。
“謝謝校長。”她感‘激’涕零。
校長微笑,摘下鏡框,他沉重的嘆息一聲:“知道你沒落下功課,我很欣慰,我只是希望你注意下學生的行爲,不要再傳出什麼不好的消息。”
凌依依當然懂,校長的意思,他是指陸老師和她。若在以前,某個學生和老師‘交’往到如此頻繁,她也會胡思‘亂’想的。當她真正接觸了陸遠舟,懂他是個好老師。只算朋友,不算什麼違背道德的事。
“課堂上我們是師生關係,課下我們是朋友。”她解釋,無論校長怎麼想,她都得說。
“無論什麼關係,我不管,我只是不希望聽見什麼流言蜚語。”校長嚴肅的告誡。
‘春’天未過,城市還洋溢着喜慶的氣息,校長辦公室也不例外,彷彿被翻修和裝飾過一般,桌上擺放了鮮‘豔’,有許多禮物堆在一起,他甚至沒拆封過。
廖可仍不遲到新學期的課,他坐在教室的最後面,看着凌依依,她瘦弱的身體,埋頭做演算。臉上總是憂愁,少見笑容。陸遠舟的課上,他的目光總是集中在凌依依身上,尋問她聽懂沒有?
在第二週的班會上,陸遠舟公開表揚了班裡的幾名成績優異者,非但如此,他也獎勵了幾名進步很大的學生。
他明白這羣孩子,對微不足道的金錢是不感冒的,至少,他要讓他們明白,他不會放棄班裡的每一分子。
他將裝有不等份額的信封‘交’到他們手中,凌依依明白,那錢萬萬不能再領。陸遠舟待她已經很好,卻找不出合適的理由。當她拿到信封時,尷尬的一笑。這一切,廖可都看在眼裡。
他懂,陸遠舟有意無意的關心,事實是對凌依依的愛,只是表現得無言。
班會結束之後,一年級三班的學生,高高興興的離開,邊走邊議論着,陸遠舟真是個難得的老師,遇上他真是幸運。初中老師,向來是很反感他們,認爲他們只是一羣紈絝子弟,坐享天生的富有。
“凌依依。”見她望着關閉地餐館,失落的垂頭,推着自行車繼續向前行走。
“你怎麼在這?”她疑‘惑’地問,朝四周望了望。
“怎麼?餐館還沒開業嗎?”廖可看向餐館,問道。
凌依依笑道:“你很懷念這嗎?還想吃很鹹的麪條嗎?”
“是啊,那我什麼時候能吃上?”他好奇地問。
“我也不知道,老闆至今沒回來。”凌依依回答,同時嘆息了一聲,不輕不重。
那麼說來,凌依依等於失去了唯一的生活來源,他會想方設法阻止。心中暗暗下定了決心,怪不得她最近看上去更憂愁了。
“你在想什麼?”凌依依揮着手,問正在出神的廖可。
他衝她一笑,說:“沒,興許老闆因事耽擱,說不定隔兩天就回來了,我也有機會吃很鹹的面。”
想不到他‘挺’有自嘲‘精’神的,凌依依淺淺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