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只聽王小亮幹嘿嘿兩聲,打斷了周曉蓉的話,說:“蓉美女,算了吧,學習有啥用哦?黑豹哥也是真心喜歡你,做她的女朋友,保證你吃香喝辣的,沒人敢招惹你的。”
陳春柳的聲音也響起來:“就是嘛,我要是個女生,我都想做黑豹哥的女朋友呢!你好好想一想……”
這兩個雜碎,實在也是無法無天,真的讓我聽不下去了。對於周曉蓉,我也是蠻有好感的。我是被人欺負的人,也看不慣這種事情,更何況是邱素波等人在欺負愛學習的好同學呢?
當場,我迅速奔過去,尋聲找到了一處破房子,大叫道:“邱素波,你們又在欺負同學嗎?”
那房子裡,周曉蓉被堵在牆角,穿着樸素的紅色上衣、白色休閒長褲,揹着大書包,哭得像個淚人兒。她一看到我,當場叫了聲“夏冬”,眼裡充滿了企望,但不知道說別的什麼,因爲邱素波和王小亮、陳春柳對她已經形成強大的威脅了。
邱素波一見是我,頓時臉就沉了下來。王小亮馬上咆哮道:“我去你媽的,夏冬,你還臉大了是不是?我們不找你麻煩,你倒跑來充英雄了是不是?”
陳春柳跟着叫道:“波姐都說看不上你這種角色了,你他媽還往跟前湊,誠心要找死?”
邱素波面子裡也死撐,冷道:“醜八怪,你趕緊給我滾遠一點,我沒功夫理你!黑豹要的女生,你別跟着瞎摻和!就你那醜樣子,英雄救了美,美也不會以身相許的。”
我正想說什麼時,王小亮右手往褲包裡摸着,說:“波姐,甭跟這小子廢話,我他媽今天下午想收拾一下他。”
周曉蓉突然大叫起來:“夏冬,你快跑!王小亮包裡有刀,他就是用刀把我從學校裡逼到這裡的,你快跑啊,別管我啦!”
一聽這話,我心裡莫名就有一種感動。我馬上吼道:“周曉蓉,我是不會跑的!邱素波,你最好馬上帶着這兩個狗腿子滾遠一點,否則,我恐怕……”
邱素波當場臉色一變,吼道:“夏冬,你給我閉嘴!小亮、春柳,我們先走!今天放過他兩個,黑豹要是找上門來,我就管不了了!”
說完,這賤人果斷帶頭,朝另一道門走去,那邊也有出口的。
王小亮和陳春柳懵了,相視,傻眼。陳春柳還說:“波姐這是怎麼了?咱還怕夏冬這小子了?他大爺的……”
話沒說完,邱素波飛了陳春柳一腳,直接將他踹倒,罵道:“叫你走你就走,哪那麼多廢話?我的話還不聽了?”
陳春柳被打懵了,從地上爬起來,和王小亮一臉不解,但恨恨地瞪了我和周曉蓉,纔跟着邱素波身後,匆匆離去了。
老子心裡那個爽啊,邱素波這賤人真被我拿住了,不敢跟我鬥什麼了。看着她的背影,我吼道:“邱素波你最好是把黑豹擺平了,別讓他來找周曉蓉的麻煩。”
周曉蓉也是懵了,然後突然叫了聲夏冬,說謝謝你啊!她淚水滾滾流出,撲到我身上,抱着我的脖子,哭得傷心,驚天動地。
這個漂亮的女生,柳條修長,嬌巧身姿,一對小饅頭抵着我,身上幽幽香氣,讓我心跳有點快起來。長這麼大了,除了可心姐之外,還真沒被女生這麼主動抱過啊!
我有點爽,大驢子有點不聽話地擡驢頭了。不過,周曉蓉哭得很投入,沒感覺到我的異樣。
我趕緊將她輕輕推開,說不用哭了,再哭,人家還以爲我把她怎麼樣了呢!
她聽得臉上一紅,那純淨文靜的素顏臉,含淚亦如秋水,真的挺美。她比我矮兩頭,擡頭看着我,抹了抹淚,還是說:“夏冬,謝謝你了。要不是你,我都不知道怎麼辦了。可是……你爲我得罪了黑豹,過了今天,以後又怎麼辦?”
我搖了搖頭,說沒事的,不要想太多,我會想辦法對付黑豹的,你趕緊回家吧!
她問我有什麼辦法。我說你不用擔心這個,好好學習就行。
她說都不知道怎麼謝我了。我說有時間幫我輔導一下功課就行,她倒是爽快地答應了下來。
隨後,我問她住哪裡,她說住在大北街。
這也挺巧,我去找任二狗的話,正好公交車和她同一趟,於是就一起去公交站坐車。只是沒和女生同過路,一路上我有點緊張,特別是有不少人看着我們,大約是覺得我穿得差,長得普通,跟一個漂亮女生走在一起吧?
周曉蓉臉上也紅紅的,大約也不好意思。我們默默地走在街上,然後去默默地等公交車。
上車後,剛好還有一個空座,我就讓她坐了,說我站着就好。
有好幾次,周曉蓉都想和我說什麼,但也是欲言又止。我也不習慣和女生正常交流,好像除了可心姐之外,真沒怎麼好好和一個女生說過話,所以也就只能一直保持着沉默。
坐了好幾站之後,周曉蓉才問我要去哪裡,我說去馬市鋪。她說那邊好遠,要把座位讓給我。
我說沒關係,等她下了車再坐。
她沒辦法,只能繼續坐着,問我怎麼週末不回長慶鎮?
我倒沒隱瞞,說要去工地上加夜班。她哦了聲,多看了我兩眼,搞得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她也臉紅,望向車窗外,低聲說:“夏冬你也真不容易,謝謝你了,你是個好學生,和別人不一樣。我們可以做朋友嗎?”
朋友?多麼熟悉的字眼,可在我的世界裡,它們又是那麼陌生。我看着她,目不轉睛。從來沒有一個人,或者說一個漂亮的女生能跟我說這樣的話,很多女生都只給我白眼、嘲笑,說我髒、臭、窮。
可週曉蓉,穿得不好,但乾淨,漂亮,文靜,性格又好,她竟要和我做朋友。我真的有些感動,暖流過心底。
她臉上有些紅,低頭羞怯道:“夏冬,別這樣看着我啦,我……”
說着,她還是擡頭望我,卻驚訝道:“夏冬,你怎麼……要哭了?”
我眼裡的確有感動的淚水,但我還是緊閉了眼睛一回,強忍着,揉了揉眼睛,呵呵一笑,說:“沒有啊,眼裡有灰塵進去了。”
她哦了聲,似乎想起了什麼,馬上在自己書包裡拿出來兩隻金色小麪包遞給我,說好像中午我沒去食堂吃飯,也正好自己還有兩隻麪包。
我有些激動,但是好面子,說沒事,我只是肚子不舒服,不想吃。
她說那怎麼行啊,你還要加夜班啊!隨即,硬塞給我。
我那時候肚子餓得要命,卻笑笑,說留着當夜宵了,謝過了她。
正好她要下車了,起身讓我坐。
我坐下來,她朝我笑了笑,揮手說了聲謝謝,又道了再見,便下車去了。
坐在車裡,看着她在公交站對我揮手,帶着淺淺溫柔的笑意,我心絃震顫。夕陽下,她劉海隨秋風飄起,散開的鬢角長髮也飄了起來,純淨如水。
車啓動了,看不見她了,我匆匆啃完兩隻小麪包,不頂飽,但挺香,心是暖的……
我又坐了一個小時,纔在馬市鋪下了車,走了好一陣子路,才工地上找到任二狗。任二狗瘦不拉嘰的,背有點駝,頭髮亂,鬍子老不刮,不過有一把好氣力。三十出頭了,還是光棍一根,上無老,下無小,一人吃飽,全家不餓,工地上混了好幾年,家裡還有房子出租,但掙的錢全花在雞身上了。不過,他除了有點色之外,人還是很善良的,幹活對我也是很照顧的。
見面後,他就問我哪裡來的手機。對他呢,我還是沒有什麼隱瞞,講了出來。他一聽,小眼睛都亮起來了,一拍我肩膀,罵我傻錘子,那麼好的機會,怎麼不弄,要是他的話,弄個兩三回呢,反正邱素波好面子,也不敢說的。
我搖頭說那樣恐怕不好,而且她髒,只要她現在不敢欺負我就行了。
他說:“錘子咧,你娃就是處男沒見過逼世界,膽子還是小了,下次有機會了,膽子放大些,褲子放下些,她不敢把你咋的,弄了就弄了,實在不行,把機會讓給我嘛!”
我一看他那副邋遢的形像,心底還是有點排斥,要是讓他弄了邱素波,還是有點讓人沒法接受,所以我只能笑了笑。
他又說:“你娃都有兩千多塊錢了,咋還來跟我幹?好好讀書不行?”
我一聽就心痛,又說起刀疤搶我的事。他聽得直搖頭,拍拍我肩膀,說:“算了喲,這夥人你是惹不起的。唉,他們這也太欺負人了。你不回去也不行,回去也受罪。中午餓肚子不安逸吧?”
說着,他拉我上他的二手爛摩托車去。
我問他要幹嗎,馬上就要加班了。
他一連踩燃摩托車,一邊鼓着眼睛說:“加錘子的班呢?走,我帶你去吃頓飯再說。麻痹的,兩頓不吃,你還能幹活?大驢子變死驢子了。”
其實,任二狗還是蠻好的。
他帶着我十五分鐘後到了順河區嘉陵江邊小吃一條街,吃了頓飯後,他說不加班了,晚上帶我去玩,有個地方有很新鮮的玩法,說不定我還能賺着錢。
有這種賺錢的好事,我當然也願意去。
我們穿過一處果山休閒小公園的時候,見偏僻處停着一輛嶄新的拉風大摩托車,我頓時火就來了,說:“二狗哥,那是刀疤的摩托車,停一停,我拔了他氣門芯再走。”
他停車一看,說你娃真是膽子小,拔氣門芯做啥,老子帶你弄點新鮮的,叫他狗日的敢搶你兩千一百多,哼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