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忍不住說:“涵姨,要見葉伯了,我怎麼有點緊張?”
她慈良的一笑,甚至伸手撫了撫我的額頭,說:“緊張什麼呀?他還不是個人?又不會吃人!再說,他跟你父親,就像是拜了把子的兄弟一樣,你還怕什麼?他現在很忙很忙,估計也是得一週之後才能來見你了。”
我哦了聲,笑了笑。感覺她的手很溫暖,笑容裡透着溫情,讓人是那麼享受。這種享受就像是來自父母一輩的溫暖,讓你有過一次,就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之後,涓姐也輕輕拍拍我的頭,說了句冬子好好休息,然後隨着徐問涵一起,在兩個保鏢的陪同下出去了。
我躺在牀上,回想這一切,不禁淡淡的笑了。姚東徠、衛康之流,怎麼樣啊,用盡心計,先前風光無比,到如今,居然一切都是葉伯的。葉伯這低調、隱忍,果然是執掌貴族天下了。
更沒想到的是,葉伯與父親的關係,竟然好到那種程度了。現在好了,似乎一切都過去了。咱夏大驢子也總算是苦盡甘來了。有人一天到晚都在找背景、找靠山、攀比來頭,包括我曾經也渴望着背景如山,結果呢,搞得一身的傷疤,臨到頭了,還捱了幾槍。
可忽然之間,這重傷一覺醒來,天都變了。四天前我還被人往死裡幹,打得雞飛狗跳四天後,咱這就是安保重了又重第一貴婦關心我、愛護我,貴族公主給我親自熬粥,少不了還得給我吹涼了喂。
葉伯問鼎大位,我還是他和涵姨內定的女婿人選,這滋味兒真的非同一般,想想都有點身體與靈魂一起發飄,情不自禁的要飄啊,控制不住哎!果然如李幽城所說,迴歸國內有希望了。只要俺不再招誰惹誰,嘿嘿,這國內做點生意,過點自己的正當生活,還不得橫着走啊?
一想起迴歸國內,我驀然心裡有點疙瘩化不開了。我舍不下果克新邦啊!那個地方也算是我大展夢想的地方,是我歷經生死戰鬥過的地方,是一個萬衆愛戴我的地方啊!唉,這咋又有點愁呢?
算了,不想了,我先休息休息,等桐桐的碎牛肉小米粥吧!哦,肚子真餓。
我閉着眼休息,耳朵裡彷彿聽到外面小客廳裡,涵姨給葉伯打電話。其實,我還是有點激動,蠻期待葉伯來接見我,也在猜想,他要送我個什麼見面禮呢?
當然,我還是很理解的。人家葉伯才上了位,自然有很多事情要忙的。不急不急,好好養傷,他一定會來見我的。
四十多分鐘後,我差點又睡着了,葉餘桐給我端來了香噴噴的碎牛肉小米粥,帶着些許的香菜和小蔥的清香,我很喜歡。誰說香菜不適合傷口縫合的人呢,咱身體壯實,不怕不怕。
依舊是她給我一勺一勺的吹,一勺一勺的喂,沒有旁人,只有一種幸福的滋味和小少女熬的美食一起混合。她真的不錯,純淨迷人,還會做這等家務。看來,葉伯和涵姨給女兒的家教確實不一樣哎!
飯後,葉餘桐還給我打水漱了口,然後說有東西要送給我。我有些好奇,問是什麼。
她抿嘴自信一笑,沒說,然後去了一趟外面。
沒一會兒,她帶着四個保鏢回來了。只見四個保鏢各拿了一幅油畫,裝裱過的,看得我還是忍不住心頭有些觸動。
唉,這個小丫頭啊!
她的油畫水平很不錯。第一幅,畫的背景是崇明島大橋,我站在雨中,揹着包,整個人落拓中透着一股子堅毅,整個畫面很有衝擊感。
第二幅畫,是在清邁的街頭,我更顯得滄桑無比,戴着墨鏡,騎在一頭大象上,扭着頭,帶着淡淡的笑意。那笑意裡,竟然有一種醉人的成熟感,這一點都不自戀,很真實的。
第三幅畫,是一處迷的原始森林,葉餘桐坐在山巔,託着腮邊,遙望着遠方。遠方蒼山如海,雲起飄蕩,殘陽如血。少女的眸子裡,那抹期待與思念,躍然於畫布之上。
最後一幅,赫然畫的是黑暗的夜色下,我光裸着上身,帶血的病號服拴在腰上,肌肉突起,長髮披垂,眼裡透着怒氣,迎着彈雨,正高低舉着左右雙槍而射擊。畫面裡沒有敵人,只有我,我是唯一的主角。紅色顏料的運用,讓整個畫面充滿了張力,讓人看到的是一個鐵血般的漢子,鬚髮賁張,精肉如鐵。
我默默的看着,最後說:“桐桐,謝謝你。這一切,都是我生命裡很珍貴的瞬間,夏冬博物館將永遠收藏。”
她開心一笑,說:“大叔,要連作者一起收藏麼?”
我有點語結,看着俏皮的她。情竇初開的少女,她真的很可愛。
那時,涓姐和涵姨進來了。涓姐對於葉餘桐的作品,還是讚賞了一番,說進步很大。當然是大啊,我感覺出來葉餘桐作這些畫的時候,全身心的投入了。也許吧,用心靈而畫出來的東西,自然給人的感受不一樣的。
涵姨則是對我和葉餘桐說:“夏冬,我要帶桐桐回北京去了,不能在這裡久留,還有很多事情要做。你好好在這裡養傷,一週之後,你葉伯會來見你的。安保力量不會撤,直到你完全康復爲止。我打過電話給閔君白了,再過半個月,果敢勇士也會回到你的身邊。”
葉餘桐聽得這話,小嘴微微一嘟,看着我,很是不捨。我則是大度一笑,說:“涵姨,你和桐桐回去吧!現在的情況下,你確實有很多事情要忙的,注意身體,別太累了。”
“嗯!好孩子,你也好好養着。以後,任重而道遠呢!”涵姨撫了撫我的頭髮,像個溫情的母親。
她又跟涓姐道別,讓涓姐照顧好我,然後帶着葉餘桐在保鏢的陪同下,轉身離開。葉餘桐只說了一句“大叔再見”,幾乎又要落淚了,看得我心裡一揪。
很快,病房裡安靜了。只剩下坐在我病牀邊的涓姐,還有擺放在牆下的油畫。
我躺在那裡,伸手過去。涓姐很自然的伸手過來,握着我的手,略有些酸澀般的說:“冬子,恭喜你了,附馬爺。你啊,也總算是熬出頭了,真替你高興。”
我看着她,無奈的笑了笑,說:“涓姐,別這麼說。咱們以後的路還很長的。”
她笑了笑,笑容重回曾經的落落大方,頗有書卷氣質,輕撫我的手,說:“真希望啊,能永遠陪在你的身邊,和你作伴。可是,也許有一天,我就不得不離去了。”
我說:“涓姐,你怎麼要這樣說啊?”
“桐桐到底會長大的。等她和你結了婚,我不就得離去嗎?”
我心裡稍稍一沉,然後說:“涓姐,不一定啊!等桐桐長大了,說不定心裡面的想法會變的。”
她說:“每一個女子心中都有英雄的情結,英雄是她們永遠不會忘記的,哪怕英雄死去。所以啊,冬子,你看桐桐對你的情義,只怕是永遠不會變的。”
我聽得暗自搖頭,因爲我從來沒想把自己當作英雄,頂多我只是一個爲了生存和理想而活着的鬥士。
後來的日子,一直是涓姐在身邊陪着我。她的美與細緻,也是我的另一份幸福與溫暖。
差不多一週的時間,我能下地行走了,傷口恢復得很快。眼看着葉伯就要來昆明看我了,我還是有點小激動。
不過,那一天半上午,涓姐正在病房沙發上坐着用筆記本上網。我則在電視裡看着新聞,那些天老是能看到葉伯,一個溫文、儒雅而大氣的男子,一點不帥氣,但挺有王者之風,他是貴族圈的主宰了。
突然,涓姐咦了一聲,然後挺嚴肅的看着我,說:“冬子,果克新邦出大事了!”
我一激靈,都想從病牀上跳下去看她電腦裡到底看到了什麼,但我還是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道:“什麼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