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腳勢大力沉,而且非常之突然,黑衣人儘管反應很快,但還是沒躲開,哎呦一聲,向前衝了好幾步,差點跪在地上。
衆人都在驚愕之際,謝海林突然一個箭步衝過去,掄圓了手中的酒瓶子照着黑衣人的額頭狠狠的拍了下去,咣的一聲,碎玻璃渣子飛的到處都是,黑衣人慘叫一聲,滿面鮮血的跪在了地上。
謝海林和衝進來的這名大塊頭,配合的相當嫺熟,堪稱閃電之擊,只用了兩下便將黑衣人徹底放翻,前後不到一秒鐘,對方一點反應能力都沒有,大塊頭還不肯罷休,擡腳照着黑衣人就是一通亂踹。
許暉和薛永軍倆人看着直咧嘴,大塊頭不是別人,自然是黑牛這頭莽貨了,自從這廝在外圍嚎了一嗓子之後,倆人就知道事情要搞大了。
突發的變故讓場面瞬間就亂套了,看熱鬧的人嚇得紛紛往後退,而與黑衣人同來的這幫混混似乎被黑牛和謝海林倆人先聲奪人的兇悍氣勢給嚇住了,在反應上都要慢半拍,這時候纔想起來要替自家兄弟找回場子,紛紛嚷嚷着作勢就要往上衝,但明顯是雷聲大雨點小。
怎麼嚷嚷都遲了!隨着鼓譟聲四起,人羣突然快速向兩邊分開,一幫子凶神惡煞之徒衝到了場子中心,二話不說,對着還在裝腔作勢的混混們就是一頓拳打腳踢,下手一個比一個狠,片刻功夫就躺到了一地,唯有那個所謂黑衣人的侄子驚慌失措的站在當場,褲襠已經尿溼一片。
衝進來的人有一小半都是熟人,謝三、謝海青都在,還有北川街的一幫混混,至少有四、五個許暉都曾見過面。
“差不多行賴。”許暉看不下去了,拉住了上躥下跳的謝三,這廝喘着粗氣,猛然一甩滿頭的長髮,瀟灑中帶着張狂,似乎還意猶未盡,但許暉的面子他還是要給的,以前根本瞧不上這小老七,但自從知道此人在趙歌心中的地位後,立刻對許暉的態度大有改觀。
於是謝三很牛逼的擺擺手,衆人這才停止了近乎一邊倒式的毆打,黑牛伸手撕拽着黑衣人的頭髮,像拽死狗一樣將其拖到了薛永軍面前,“傻逼,睜開狗眼看看,這是老子的兄弟,就這個小攤,你麻痹的,想死的話就再來。”
對方滿臉的血污一聲不吭,倒也硬氣。而薛永軍的臉可就苦多了,炒貨攤被這麼一鬧騰,日後的生意恐怕就不好說了,畢竟生意人忌諱這種事情,但誰能想到一個小小的炒貨攤會跟社會大哥扯上關係?
說是社會大哥,可能還稍顯誇張,畢竟在解放路一帶,名號叫的響的還是樑斌和達強,外加一個趙復,算是三個大哥。
趙歌這夥人其實還不怎麼顯山露水,但是其勢力已經開始悄無聲息的迅速膨脹,尤其是薛西慶事件之後,非常明顯。關於這一點,許暉很有感觸,近一個月來,他與這幫傢伙見面統共不超過三次,一次是燒烤攤上聚會,一次是賴春光的接風宴,這第三次偏偏就碰上了打架。
每一次的變化都讓許暉吃驚,別人不論,單看黑牛,不但體格健壯了許多,而且行爲、脾氣和手段也越來越乖張兇惡,這種變化讓他心裡和不踏實,不知爲什麼,許暉每次看見黑牛和謝海青總會增加那麼一絲絲的陌生感。
趙歌雖然表面上的變化不大,但骨子裡怕也是愈發的陰沉和狠辣,否則怎麼能駕馭得了這幫人?
胡思亂想先扔一邊吧,眼下事情要趕緊收場,大家如此囂張的站着像展覽一般,等着警察來抓麼?老九的生意還要不要做了?許暉着急的一扭頭,尼瑪蛋的,謝海林居然不見了,還特麼屬老二聰明,一酒瓶子掄完,拍拍手,早就扒開人堆走人了。
好在趙歌終於出現,旁邊跟着體型如冬瓜一般的老菜梆子,二人一現身的氣場都不一樣,無形中給人以壓力,只是許暉意外的察覺到,這倆傢伙的臉色都是鐵青的,一副受了八百年窩囊氣的樣子。
趙歌也不問事情的因果始末,緩步走到黑衣人面前,繞着轉了半圈,雙眼始終盯着對方,末了停住腳步發問,“耀輝的人?”
黑衣人挺倔強,回瞪着趙歌,一言不發。
趙歌冷笑,突然擡腳蹬在了這人的腮幫子上,力量不大,但足以把對方踹倒在地,在衆人各種驚愕的表情下,趙歌再次提步上前,伸出左腳踩在了黑衣人的臉上,猛然往下發力,對方的臉立刻變形扭曲。
站的近的人都感覺到牙酸,同時後脊背發涼,黑衣人忍受不住開始痛苦哀嚎,趙歌卻沒有收腳的意思,鞋底子又反覆在黑衣人臉上擰了幾下才停止動作。
“這人帶走,其他都散了。”像是泄過了火一般,趙歌的臉色有了些許的緩和,一扭頭衝薛永軍呲牙笑了起來,“別老苦着臉,踏實做生意,馬上完事兒哈。”
一名捲髮大漢過來一把揪起黑衣人,伸手摟着這廝的脖子在幾個小弟的簇擁下很快離去。其他人則對着躺在地上的混混們連踹帶罵,頃刻間便把人轟趕乾淨,圍觀看熱鬧的人們也懾於這幫人的兇悍,很快一鬨而散。
“你們兄弟聊。”老菜梆子打了個招呼也帶人離開了。
炒貨攤前只剩下了趙歌一干兄弟,老九薛永軍似乎肚子裡憋着話,但始終沒有吭聲,許暉卻看出來事情不那麼簡單,他上前一步,對趙歌直言不諱,“這事兒不是巧合吧?”
“巧合,完全是巧合。”未料趙歌回答的相當乾脆。
“那特麼這幫人爲哈偏偏找老九的麻煩?”許暉不信。
“行了,別特麼問個沒完沒了。”黑牛在一旁挺不耐煩,老七哪點都好,就是性格上囉嗦,這一點他頗爲看不慣。
“要想老九踏實的做生意,這事兒非要搞清楚不可。”許暉不但囉嗦,而且很倔。
“沒問題。”趙歌點點頭,用眼神制止了黑牛進一步的牢騷,“你想知道什麼?”
“你是不是又惹了什麼人?”
趙歌的眉頭一皺,雙目中閃出一絲兇光,但很快平靜如常,“跟自家兄弟說說也無妨,最近有人拿假鈔坑我,損失不小,領頭的叫耀輝,所以兄弟們這幾天一直在路邊轉悠,碰巧給撞到了,所以我說只是個巧合。”
“那麼說,剛纔幫人訛詐老九的時候,你們一直在周圍盯着看熱鬧嘍?“許暉的話不無譏諷之意。
“老七,話這麼說就難聽了,哥幾個怎麼可能只看熱鬧,讓老九吃虧呢?“謝海青立刻就不樂意了,許暉的話讓人聽着太扎耳朵。
“行了,老七,兄弟間別這麼說,又沒啥損失,虛驚一場而已。”薛永軍眼看大家要說僵了,連忙打圓場。
“你特麼個……”趙歌伸手指着許暉的鼻子,氣的一時間找不出合適的話來罵他,乾脆很不耐煩的擺擺手,“走了走了。”
黑牛和謝海青二人拍拍薛永軍的肩膀,又不約而同的瞪了一眼許暉,隨着趙歌離去。
嘿,你大爺的!惹人就惹人了唄,還特麼不承認,許暉一頭惱火,黑牛和謝海青也是倆直腸子,不跟他們慪氣,但是趙歌,你最好悠着點,這麼把人弄回去,衆目睽睽之下,要是搞出點啥事情,你吃不了兜着走。
“再坐會兒?”薛永軍小心觀察許暉的表情,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坐了,你忙你的生意吧。”許暉索然無味,準備離開,可突然間趙歌又躥了回來,“忘了說件事兒,趙復找你。”
“誰?趙復!”許暉一聽,腦袋立刻大了一圈,這傢伙的名字對他來說太過敏感,每每聽到,似乎都預示着倒黴。
“哈哈,嚇着啦?”趙歌就像出了口惡氣一般,非常樂意見到許暉如此懵逼、恐慌的樣子,“見不見吧?要不要我把他嗆回去?”
“你趕緊嗆回去,就說根本沒見過我。”
“行了,我知道了。”趙歌說完,很瀟灑的把手中的菸頭彈飛,轉身離去。
許暉趕緊告辭,匆忙回家,這段時間絕不能在大院頻繁露面,很有必要恢復早出晚歸的狀態,一旦被趙復撞到,又不知道會有什麼齷鹺事等着他。
未料在大院門口碰上了先期離開的謝海林,這傢伙剛纔溜的飛快,現在又跟個沒事兒人一樣蹲在馬路牙子上抽菸。
“臥槽,你特麼跑的倒是快,害的我差點又要去你家找你。” 看見這貨,許暉纔想起差點把正事兒給忘了。
“這種事兒麼,打完不走,站着犯傻呀。”
“得了,明天就開始怎麼樣?”
“那就明天,晚上吧,你白天上學也沒時間。我只帶你兩天,剩下的全靠自己。”
“沒問題,晚上八點半吧。”
次日晚,小南門外體育場,謝海林如約而至,由於認識人,所以輕鬆的帶着許暉進了大門。
二人走到空曠而漆黑的體育場停下了腳步,謝海林立刻進入了狀態,“做做深呼吸,活動一下關節,手腕、腳腕都有,像我這樣。”
許暉照做,並放眼觀察着眼前的體育場,去年的運動會他也來過,並沒有什麼太深的印象,十九中歷屆的校運會都會租用這裡,看得出來學校對運動會的重視。按謝海林的話,這是個標準的田徑運動比賽用場地,賽道等設施都很完善,而且在這裡練習,會有一種主場的感覺,這對專業運動員來說其實挺重要。
熱身準備足足做了五分多鐘,謝海林才停了下來。
“今天就兩項,慢跑和變速跑。剩下一項,明天再說。”謝海林渾身哆嗦着抖動着四肢,“慢跑,我跟着你,先來個十圈吧,速度方面,你跟上我的節奏就行。”
“十圈?四千米?!”許暉望着朦朧而漫長的跑道,眼睛有些發飄。
“逐漸加量,十天以後至少二十圈。”謝海林若無其事。
噢,你大爺的!這就叫快速拉昇體能的方法?許暉很懷疑自己能不能扛得住兩天,先想不了那麼遠了,悶頭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