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正月十五已是昨天,傳統意義的新年已經過去,但是城隍廟依然熱鬧,人流攢動,摩肩擦踵,新年的味道沒有減掉半分,按照民間的習俗,大年一直要過到二月二龍擡頭。
許暉和秦羽茜隨着人流已經將城隍廟的前前後後轉了一圈,說老實話,除了花燈便是後腦勺,真的沒什麼可看的。
兩人的話也不多,各有心事,許暉雖然不承認自己在應付差事,但總也無法鼓起勇氣,第二次說出冰冷而拒絕的話。
其實秦羽茜也沒給許暉這個機會,壓根就不提敏感的感情問題,短暫的假期,難得的好天氣,逛城隍廟能找回很多兒時的記憶,此刻有許暉伴着就好,不去想那麼多。
既然秦羽茜不說,許暉也就沒辦法開口,一個故作不知,尋找童趣,一個絞盡腦汁,亦步亦趨,倒也默契。
隨着人流到外圍的步行街,秦羽茜童心大起,一會兒買個冰糖葫蘆,一會兒捏個泥人,一會又在白鬍子老大爺的攤子前買個糖人,不一會,兩隻手就拿不過來了。
許暉只好幫忙,但抓着冰糖葫蘆,腦子裡的想法又變了,至少不再絞盡腦汁,做無用功。
尤其在這特定的時間故地重遊,魏雅麗的影子又開始出現在眼前,揮之不去,這讓許暉挺掙扎,既然無法忘記過去,那又將身邊的秦羽茜至於何地?不公平。
但好像也不是這樣。是這樣嗎?不是!
這個問題讓許暉糾結了半條街,心不在焉的隨秦羽茜走到人流較少的僻靜地方,兩個高大的影子忽然迎面撞了過來,直到秦羽茜失聲驚叫,許暉才重新集中注意力,目光所及,不由的心裡一緊。
衝過來的兩個小夥,似乎早就似等在這裡,一個是田樂,另外一個沒見過,但好像秦羽茜也認識。
“真討厭,我們走。”秦羽茜對現在的田樂十分厭惡,沒想到在城隍廟也能碰到這個傢伙,實在掃興,她根本就不想打招呼,伸出手緊緊的挽住了許暉的臂膀,拉着對方扭頭往回走。
“哎哎,哎,見面就罵人,我招你啦?”其中一個小夥飛快的繞到了許暉和秦羽茜身前。
“我跟你不熟,請讓開!”
“哎呦,老同學,裝不認識不好吧……”
“羽茜,這麼巧啊?”田樂臉皮厚,衝秦羽茜打了個哈哈,但眼睛卻死死的盯住了許暉,“我跟這個姓許的有點私事,今天既然碰上了,就做個小小的了斷,對不住哈,你先回吧。”
“我跟你也不熟,你們倆別擋道。”秦羽茜意識到事情不妙,田樂與許暉的矛盾雖然一直被瞞着,但她也斷斷續續的從同學那裡聽說了一點,生怕對方對許暉不利,一橫身擋在了前面。
“小子,縮在女孩後面算什麼?”田樂身邊的小夥沒什麼耐性,直接出言挑釁,根本不會顧忌秦羽茜。
“敢不敢跟老子到那邊去?”既然秦羽茜是這個態度,田樂就乾脆不裝了,伸手一指步行街末端黑暗的地方,那裡幾乎沒人。
“你剛纔說了斷?”許暉已不經意的跨出一步,又把秦羽茜擋在了身後。
“對呀,不敢麼?”田樂一呲牙,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
“成!”許暉輕輕一推秦羽茜,低聲道,“先回去吧,我跟他澄清點誤會,沒啥事。”
“不行,我不信他們。”秦羽茜哪裡肯同意,伸手一指田樂,“你別總這樣欺負人,真跟你不熟,讓開!”
“這就沒意思吧,許暉,有種別藏女人身後。”田樂衝身邊的小夥一使眼色,伸手就去拽秦羽茜,而那個小夥動作也不慢,算計着許暉會阻攔,搶先跨步,一把將許暉推了個趔趄。
“你放開,混蛋!”秦羽茜一邊掙扎,一邊踢打田樂,而田樂陰沉着臉,不管不顧,剛纔這丫頭對許暉那個樣了,他看着就相當不爽,手上使勁,死拽着秦羽茜大跨步向前走,引得路人紛紛側目。
一個大小夥這般無禮的拖着人家姑娘,立刻有人發聲指責,田樂則蠻橫的回懟,“草泥馬,少管閒事!”
那個發聲的小夥立刻噤聲,因爲他發現後面不遠處已經有人打起來了,看來對方不是一兩個人,而且有點亂,不惹事爲好。
秦羽茜被拽的踉踉蹌蹌,好幾次險些摔倒,田樂則旁若無人,十分囂張。
“哎哎,你幹啥?”步行道對過的拐角裡,一個身影拉住了另一個要衝出來的影子,不是別人,正是秦羽茜的大哥秦羽豐。
“臥槽,這慫貨又欠揍了!”秦羽豐眼見自家妹妹就這麼被田樂像拖死狗一樣拽着,額頭頓時青筋暴漲,恨不得立刻衝出去把田樂給掐死。
“你等等啊,之前你還讓我要勸住你,怎麼事情纔開個頭就控制不住啊?”另一個人死死抱住秦羽豐,無奈暴怒中的秦羽豐力氣大的驚人,眼看就要拽不住了。
“等等,你看那小子,先看看那小子。”
那小子自然指的是許暉,打起來的當然也是許暉。
剛纔許暉連衝了兩次都沒衝過來,對方人高馬大,他在體格上吃虧,但此刻真惱了,蹭的一下熱血上頭,他受過不少屈辱,周青、李揚帆、趙復、易洪等等,都曾給過他迎面沉重的打擊。
但當着許暉的面羞辱女孩的,似乎只有一次,就是初中時代的那場郊遊,當時莫名其妙躥出來的流氓想要欺負張儀,被許暉一石頭開了瓢,顴骨都打碎了,那次下手之狠,許暉自己都不知道哪來的那股子瘋勁兒。
這是第二次,許暉雙目已經充血,但頭腦似乎更爲清醒,他左手佯裝揮拳,右腿毫無徵兆的上撩,對方仗着個頭大,手臂長,根本都不躲避,緊跟着也掄出一拳。
嗷的一聲慘叫,小夥忽然捂着襠部彎腰跪在了地上,他剛纔固然一拳將許暉打了個趔趄,但擊中對手的一剎那,小腹巨震,從襠部到五臟六腑忽然失去了知覺,但瞬間又疼的幾乎喘不過氣來,彷彿那掛在下面的話兒被鐵榔頭給敲碎了一般。
田樂聞聽本未在意,但緊接着一股勁風自腦後襲來,他猛然扭頭,視覺上只反應過來是許暉的面孔,耳邊便有了啪的一聲脆響,緊接着整個腦瓜子一震,應該是皮肉與骨骼撞擊的聲音。
許暉已經一拳卯在了田樂的面頰上,本想捶這廝的太陽穴,但對方警覺,給打偏了。
“草泥馬!”田樂暴怒,立刻舍了秦羽茜,衝着許暉就撲了上去。
田樂一米八的個頭,足足比許暉高出五六公分,而且這廝練過幾天體育,好像是標槍什麼之類的,所身體結實勻稱,說話間,欺身上步,對着許暉就是一頓亂拳。
頭兩拳真的把許暉給打懵了,尤其是前額被其拳鋒蹭了一下,疼的鑽心,接着眼眶又挨一拳,頓時身體左右搖晃,差點沒有一屁股摔在地上,好在暴怒中的田樂,出拳雖然兇猛,但準頭不咋地,五六拳下去只掄中一兩拳,許暉連連後退得以喘息。
眼看着田樂如同瘋狗一樣不依不饒的又撲上來,許暉也把心一橫,既然今天做了斷,索性就往死裡打一場,他嗷的一聲大喊,身體往左一晃,腳步往卻右邁,緊蹬兩步,跳起來就是一個飛踹。
這一腳雖然沒蹬實在,只蹭到了對方的肩膀,但很有欺騙性,田樂並非是真躲過去的,而是許暉忌憚他的拳頭,跳的早了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