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哥，咋回事啊？”王天龍問，翻箱倒櫃，整出一堆雲南白藥的膏藥貼給我。我看他挺像那麼一回事的，應該事先不知情。
這小子性子面，沒啥出息，就算跟我混以後，一直都成長得挺快，但我是如來佛，他是孫猴子，翻不出我的五指山。
可以說王天龍一撅腚，我就知道他拉什麼屎。所以，他沒毛病的話，那王唯一這笑臉虎肯定是幕後真兇！
我也假惺惺賠笑，比虛僞，誰怕誰？
“屁大點事兒嘛，我楊迪福大命大，就那些阿貓阿狗，也想在太歲頭上動土！”我裝作大大咧咧，擺出滿不在乎的模樣，然後就跟王天龍吹噓以一敵七的光輝戰績。
王天龍情緒很激動，他慫包一輩子，從來沒有這樣驚心動魄的享受，真要碰見事兒，依我看，這小子一準縮脖子裝鵪鶉，只有讓人蹂躪的份兒。
但我可沒理王天龍，從頭到尾，我都在盯王唯一這個老賊。
在我說到那羣打手時，我瞅見他眼角抽搐兩下。
他皮笑肉不笑的，跟我寒暄兩句，接着又開始勸酒，“阿迪啊，聽說你現在給樑濤幹活，挺春風得意的？”
我暗罵老狐狸，女賓部的事兒，他肯定門兒清，準是想套我話呢。
我笑了：“還行，託您的福，本來我就一小混混，別人聽說我跟王唯一老爺子有關係，都高看我半眼。龍威哥，樑濤哥，都說您是老江湖，讓我跟您學學。”
“哦，我老啦。”他衝我擺擺手，斟滿黃酒，勸我喝一盅，“黃酒養胃，我又加枸杞滋腎，再配上點鹿茸和虎骨的佐料，對身體好。你瞧瞧，阿迪，我現在忙着退休養生呢，江湖上風風雨雨，都跟我沒啥關係啦。也就剩一張老臉，還有點用。”
這個老賊！
他想撇清干係，忽悠我自己金盆洗手了呢，也對，江湖上混久了的老傢伙都挺慫，基本上都會洗白，脫離黑道，改混白道，有的最後變成通吃黑白
兩道的大鱷，有的淪爲無名小卒，甚至有的還能變成個知名慈善家啥的，捐樓修佛廟，聽着挺搞笑的。
王唯一也想登陸白道？
嘁，誰信誰傻嗶！
把我當三歲小孩騙呢？就他搞出來的藝術大學那碼子事兒，夠他槍斃一百回了，這事不擦乾淨屁股，他能安心退下去？還想跟我裝修身養性呢，我看他火急火燎得都火燒屁股了！
我心底一樂，喝着黃酒，嚼着花生米，跟他繼續假惺惺的寒暄，反正就是滴水不漏。
我以爲他會繼續摸摸我的底，但沒想到老小子挺能忍，到我酒足飯飽的時候，他都再沒提，放我滾蛋了。酒席期間，我看他有意從瘦猴那傻蛋那裡入手，但這事兒瘦猴根本不知情，一問三不知，所以半點破綻都沒露餡兒。
王天龍跟我道歉說近期特忙，他爸一直讓他去相親，還學着去接管家族生意，所以疏忽了兄弟情義，又掏出一沓現金給我，瘦猴就屁顛屁顛收下了，我也沒啥意見，反正不拿白不拿。
不拿的話，反倒惹他起疑，因爲在他心裡我就一無利不起早的混蛋。
來到門口，我跟瘦猴對視，都心慌慌的。
但這一回，我可學精了，再也不往陰暗小巷裡鑽，免得又有埋伏，索性順着敞亮的路燈，壓大馬路，往當地派出所方向走，萬一又出事兒的話，我就拿出百米衝刺的勁頭，去找民警嚇唬那羣混混。
到時候，這麼幹雖然嫌丟臉，但總比沒命好。
但王唯一估摸着是覺得連續兩回派人抓我破綻太大，他也怕我狗急跳牆，所以就沒再安排人，我也就順順利利的回去，跟瘦猴一分贓。
得嘞，又平白無故賺兩萬塊錢，王唯一出手真闊綽啊。
把錢往口袋裡一揣，我不禁尋思，王唯一那老雜碎生意有那麼興隆嗎？就他明面上的那些東西，能讓他這樣揮霍？依我看，他肯定還有別的掙錢渠道呢，現在可是金融時代，就算是賣菜大媽
都知道不把雞蛋放在同一個籃子裡。
王唯一神秘兮兮的，我暫時也沒資格跟他掰腕子，所以我乾脆甩甩腦袋，把事情擱一旁去。人嘛，活在當下，開心最好啦，現在我兜裡又有錢了，人死鳥朝天不死萬萬年！
“老大，你跟大嫂……真鬧掰了？”臨走前，瘦猴跟我說。
我一把拎住他的衣領，掐住這小子的脖子，凶神惡煞的衝他說：“這事你別管！怎麼着，還想趁虛而入啊？我告訴你瘦猴，別惦記程可欣，真要搞出事兒來，別怪我楊迪跟你翻臉啊！”
一提到程可欣，我一下子蔫了，她是我心底最深的柔軟，是我的禁忌。
瘦猴那小子以前天天惦記我的大校花，甚至，經常跑廁所拿她照片瀉火，我生怕他趁機乾點啥，但瞧他那猥瑣樣兒，程可欣肯定瞧不上。
“大哥，我就說說，您別跟我翻臉啊。”瘦猴委屈的掙扎扭動。
我本能鬆手，一嘆，擺擺手：“算了，怪我衝動了，有事說事兒。”
瘦猴壓低嗓音，衝我說：“這些天，學校裡傳得沸沸揚揚的，都說程可欣甩你兩巴掌，把你打惱了，你嫌丟了臉，跟她一拍兩散了。所以，就有些覬覦程可欣的狗雜碎，管不住自己，蠢蠢欲動的，想趁機泡她。”
我勃然大怒，我說給我撂狠話出去，誰敢動程可欣一指頭，我打瘸他的腿！
瘦猴就拍胸脯說好。
但他剛想走，我又扯住他的胳膊，搖搖腦袋。
瘦猴一臉懵，沒搞懂我鬧哪樣兒。
我點根菸掐着，沒吸，咬得嘴脣全是牙印兒，抱頭痛哭的說：“算了吧，瘦猴。我現在拿啥身份對程可欣指手畫腳？她要真能找到比我好的，我祝她幸福，還給她包個大紅包。”
說完，我的手指哆嗦着，用指肚掐滅那根菸，燙得我齜牙咧嘴。
但只有痛入心扉的疼，才能讓我稍微清醒下，讓我清楚：我沒資格再管程可欣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