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因爲剛剛攝入了冰毒,韓鐵男雖然癱軟在地上,但眼睛卻睜得大大的,望向我的時候,時而迷茫,時而眷戀。
這是一個怎樣的女人?她有時候單純的像個孩子,卻總能在我最需要她的時候出現,她冷酷的就像一架殺人機器,卻幾次三番的救了我的性命。
我輕輕的將她摟在了懷中,我或許救不了她,但至少能夠讓她在離開之前,感受到一溫暖,哪怕只是一點也好。
“文傑,我可以這樣叫你嗎?”韓鐵男的身體正在顫抖着,我知道是冰毒發作了,一旦藥效過去,她恐怕就再也撐不住了。
我將自己的臉頰貼到她的額頭上,輕輕的說道:“可以,當然可以,你想怎麼樣叫我都可以,哪怕你叫我小蘑菇。”
韓鐵男似乎是想笑,可惜根本就笑不出來,因爲她連抽動嘴脣的力氣都沒有了。
“你知道嗎,我從十二歲開始,就學會了殺人,姚謙曾經說過,我就是一部殺人機器,我……我也是這麼認爲的。”
我不敢打斷她的思緒,只能靜靜的聽着。
韓鐵男繼續說道:“我一直都認爲自己是個另類,所以很少跟別人接觸,直到我遇到了你,當我看到你跟李欣然在一起耳鬢廝磨的時候,你知道我有多羨慕嗎?”
此時我的淚水已經流了下來,我沒有擦掉,而是任由它順着下巴,流到韓鐵男的臉上,我說你不用羨慕,我也可以跟你耳鬢廝磨啊,只要你不嫌棄我的小蘑菇。
一次,雖然只有一次,但已經足夠我回味一輩子了。
說道這裡,韓鐵男的目光已經變得渙散了,她猛地坐了起來,問道:“文傑,文傑,你在哪裡?我就要死了,你陪在我身邊,不要去找李欣然,不要去找夏穎,好不好。”
這是怎麼回事?迴光返照嗎?
我幾乎是咬着牙,才把自己的哭聲忍了下來,再度將她擁入懷中,說道:“我就在這裡,哪裡都沒去。”
李欣然的眼睛雖然睜得大大的,但一點神采都沒有,她哆嗦着手摸着我的臉龐,似乎是想說些什麼,但始終還是沒有說出口。
我輕輕的在她嘴脣上吻了一口,兩人的臉頰都溼潤了,分不清到底是誰的淚水更多一些。
“還真是感人啊,看的我都快哭了。”
不知道什麼時候,白程已經走都了我的身後,將黑洞洞的槍口頂在了我的後腦勺上,我感覺到了,卻置若罔聞。
“我真是搞不明白,你究竟有哪裡好,爲什麼每個女人都對你死心塌地。夏穎這樣,李欣然這樣,連這個小婊子……”
他的話還沒說完,我已經站起身來,毫不留錢的抽了他一個大嘴巴,“不許你這麼說她。”
白程被我打的愣住了,直到看到手中的槍才反應過來,一時間暴跳如雷,“我草你媽,槍在我手中,你有什麼資格在我眼前囂張?”
一邊說着,他用槍托在我頭頂狠狠來了一下。
姚謙這把槍也是特質的,比普通手槍要重上許多,我結結實實的捱了一下,只覺得頭暈眼花,險些暈倒在地,白程還沒發泄夠,怎麼會讓我這麼痛快的暈過去,反過手來,在我下巴上又來了一下。
我嗓子一甜,吐出了一口鮮血,臉頰上的劇痛,終於讓我清醒了很多。
“白程,你是在嫉妒我嗎?你身世比我好,勢力比我大,那又怎樣?你愛的女人並不愛你,她甚至寧願死都不願意嫁給你,你搖尾乞憐,但姚謙還是要殺你。而我呢?我雖然出身卑微,但有一身骨氣,有一羣兄弟,這麼想想,你還真是可悲。”
似乎是被我的話觸碰到了痛處,白程就像被踩中尾巴一樣,一下子跳起多高,看他齜牙欲裂的樣子,恐怕吃了我的肉也無法消除他心中的怒氣。
看到他這幅樣子,我笑了,猖狂的笑了,“白程啊白程,你還真是可憐。”
我絲毫沒有控制自己對他的輕蔑,甚至還在他的臉上吐了一口。
白程終於忍不住了,食指緩緩按在了扳機上,“我真希望,你到了閻王殿,仍然可以這麼伶牙俐齒。”
白程的眼中佈滿了紅光,顯然已經被憤怒衝昏了頭腦,我等的就是這個時候,就在他準備扣動扳機的時候,我一下子跳了起來,雙手死死的抓住了他的手腕。
黑黝黝的槍口在我倆之間來回指着,我們之中的一個隨時都有可能死掉,就在這命懸一線的時候,我突然鬆手了。
白程幾乎用盡全身力氣在跟我爭奪手槍,萬萬想不到我竟然突然鬆手,直到他反應過來,臉上立時涌現了喜色。
可是還沒等他發出笑聲,那笑容就在他的臉上永遠定格了,因爲他看到了我手中的卡片,一張泛着銀光的卡牌。
……
手術室的燈還亮着,直到現在已經亮了七個小時,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來到醫院的,總之我開來的那輛車已經徹底報廢了。
“鐵男,你一定要堅持下去。”此時我只能在手術室外默默的祈禱。以前,我一直都認爲只有弱智纔會做這無意義的祈禱,此時我甘願做一個弱者,只要她能夠醒過來。
“先生,這裡不準吸菸!”一名小護士走了過來,說道。
我心情正煩,也就沒有說話,可她仍不肯離去,伸出小手,說道,“我說了,這裡不準吸菸。”
我操,真他媽煩,我暗罵一聲,順手掐滅香菸,將菸頭丟在了她的手中。可她仍然沒有離開,這下我可真是生氣了,“我說你還有完沒完了?”
話剛一出口,我才發現這小護士我認識。
昨天李欣然失蹤以後,我曾經來醫院找過那個姓陳的,當時正是這個小護士帶的路,看着她水靈靈的大眼睛,我就算有再大的怒氣也無法發作了。
“又是你呀,真巧。”話剛說完,她才覺得有些不對,連忙改口,道:“不對,是真不幸,手術室裡的人是你朋友嗎?”
我說不是朋友,是我的家人。
小護士在我旁邊坐了下來,握着我的手,說道:“你放心,上次我們沒能救得了你哥哥,這次一定會救你家人的。”
看着她那真摯的雙眼,我心中莫名升起了一種感動,難怪人們都喜歡小護士,這麼心地善良的人,誰能不愛呢?可惜現在不合時宜,否則我真恨不得在她臉上咬一口。
韓鐵男生死未卜,那麼李欣然呢?驀地,我想起了韓鐵男昏迷之前,留下的鑰匙,上邊寫着北華旅館,207房間。
當我趕到旅館的時候,已經是傍晚時分了,一路上我都忐忑不安,直到看到李欣然安然無恙,才終於將高懸着的心放了下來。
兩天,短短兩天的時間,對於我來說卻猶如兩個世紀那樣漫長。
“小屁孩,你終於來了,嗚嗚。”一見面,李欣然就撲進了我的懷中,看她蓬頭垢面的樣子,衣不遮體的樣子,我也不禁有些心疼。
等哭夠了,李欣然才說道:“鐵男呢?是她救了我,咱們可得好好感謝感謝人家。”
我說她很好,你不用擔心。
我愛憐得撫摸着李欣然的臉龐,將她從上到下,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
李欣然被我看的有些不好意思,颳了刮臉,說道:“小屁孩又想做壞事了,這裡可不方便。”
我搖了搖頭,說道:“我只是想將你的樣子,深深印入腦海中而已。”說着,我將她擁入了懷中。
李欣然有些不明所以,就這樣任由我抱着。
過了好久,我才說道:“欣然,我們分手吧。”
聽了我的話,李欣然如遭電掣,一下子就掙脫了我的懷抱,一臉難以置信的望着我,“爲,爲什麼?你嫌棄我年紀比你大,是不是?”
我搖了搖頭。
“那你是氣我整天工作,沒有好好陪你,是不是?”
我搖了搖頭。
“那你心中愛夏穎多過於我,是不是?”
此時,李欣然已經是滿臉淚水,我又何嘗不是,我仰着頭,想讓淚水倒流回去,可是根本就沒有用,“就是因爲愛你,所以我纔要離開你,韓鐵男已經躺在了病牀上,生死未卜,我不想你跟她一樣,如果你有什麼不測的話,那將是我一輩子的遺憾,這罪過我將會揹負一輩子,太重了,我實在背不起。”
說着,我親吻了一下她的額頭,就要離去,李欣然一下子從後邊抱住了我,說道:“我不怕,我什麼都不怕。”
我說你不怕,但是我怕,我們分開了,至少我還能見到你,如果一直在一起的話,那麼我們恐怕就只能在地下重逢了。說着,我便想掰開她的手指,可她無論如何也不肯放手,我從沒想到過,她的力氣竟然可以這麼大。
有那麼一刻,我真的心軟了,但是我的心中卻總有一個聲音在迴盪:黃文傑,你必須狠下心來,你們根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愛她,就離開她。
想罷,我幾乎用盡全身力氣,才掙脫了她。抱歉兄弟們,今天更新晚了,以後早上九點之前若是沒有更新,就都留在晚上更新,進羣第一時間可得更新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