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王滬養就是在這裡教了我一手飛牌絕技,也正是憑着這手絕技,我才能夠逢凶化吉,活到今天。
王馨來這裡幹什麼?
我正想着,她已經下了車,不知道什麼時候,她的手上已經多了一個花籃,裡邊裝的赫然是元寶蠟燭,紙錢冥幣,都是用來祭拜死人的。
這荒郊野外的,既沒有陵園,也沒有墳墓,她來這裡祭拜誰?
驀地,我心中一動,想到了一個很久都沒有提起的名字:王滬生。
半年前,我們爲了躲避杜公子的追殺,曾經在這間廢棄工廠裡睡了一晚,也就是那天晚上,王滬生兇相畢露,幾次三番想要我的性命,最後斃命於王滬養的手下。
難不成王馨跟王滬生會有什麼關係嗎?
想到這裡,我不禁生出了一身冷汗,而且越想,就越覺得兩人的眉宇之間果然有幾分相似,而且兩人都姓王,世界上絕對不會有這麼巧的事情。
如果王滬生真的是王馨的父親,那她與王滬養的確是有不共戴天之仇了。
儘管他並非我親手所殺,卻也因爲而死,而且當時我的確有了殺死他的念頭,不管怎麼說,我都算是幫兇之一了。
可是我還是有些地方想不通,王馨是怎麼知道王滬生死在這裡的?
當初在場的只有三個人,李欣然自然是不會說的,王滬養也沒有理由說出去,我就更加不會多嘴了,那麼王馨是從哪裡得到的消息?
假設一下,如果那晚除了我們四個之外,還有第五人在場,他目睹這一切,然後將事情告訴了王馨,那麼她一定知道我在這件事情中也扮演着不可或缺的角色,可是數日以來,她爲何一直隱忍不說。
一時間,我的心思急轉而下,腦袋都快被這些問題擠爆了。
當天王滬生死後,我親手將他埋在了廠房外一個廢棄的水溝之中,王馨到了這裡之後,直接就向那裡走了過去。
儘管心中有些惴惴不安,我還是硬着頭皮,跟着她走了過去。
半年沒來,這裡並沒有發生太多的改變,這是荒草更高了,埋葬王滬生的那個小土包都被荒草蓋住了,如果不仔細看的,連我都分辨不出究竟將他埋在了什麼地方,但是王馨卻一點都沒猶豫,就好像當晚他親眼目睹過一般。
這裡方圓數十里都沒有人煙,只有我倆乘坐的這兩輛出租車,王馨早已經注意到了我的存在,但是也並沒有說什麼,自顧自的走到埋葬王滬生的地方,恭恭敬敬的磕了三個頭,然後便開始默不作聲的燒紙錢。
出來掃墓的,哪個不是哭的天昏地暗的,但是王馨從始至終都沒有哭一聲,不僅如此,就連臉色都沒有發生太多的變化,就好像再做一件極爲尋常的事情似的。
但是如果你仔細看的話就會發現,她的眼神越來越堅定,嘴脣都快被咬出血來了,似乎是正在對着墳墓賭咒發誓。
俗話說,會咬人的狗不叫,若是她大哭一場,或許我心裡還會好受些,她越是這樣,我就越覺得這個女人很恐怖,如果她知道王滬生死的那晚我也在場的話,天知道她會用什麼樣的手段來對付我。
儘管我跟她認識的時間並不長,但是自從我們第一次見面開始,我就知道這個女子可一點都不簡單,那份睿智和幹練,在我所知所識之人中,絕對找不到第二個,即便是韓鐵男跟她比也差的遠了。
我一直都認爲自己是個聰明人,但是在她的面前簡直跟孩子沒有什麼兩樣,別的不說,她身在軍營之中,卻能根據一點點信息就能將b市發生的事情猜的八九不離十,就憑這一點,就足以讓人心折。
我正想着,王馨已經拜祭完畢,但並沒有離開,而是開始一聲不響的去清理一旁的荒草,我也就走過去想要搭把手。
不知道是做賊心虛還是怎麼的,我剛剛來到這裡,就感覺到後背發涼,就像是有人在我脖子後邊吹涼氣似的。
王馨也注意到了我的異常,但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問我爲什麼要跟蹤她。
這句話她看似是隨口問出來的,但眼睛卻一直盯着我,顯然很在意我的回答。
我說咱們在列車上得罪了杜淳,如今在他的地盤當然要多加小心了,我是擔心你,纔跟你出來的。
王馨撇了撇嘴,說道:“得罪杜淳的人是你,跟我可沒有關係,你可別想拉我下水。”
我看她面色如常,似乎根本不知道我跟王滬生的死有關,心中終於放鬆了不少,便裝作漫不經心的問道:“埋在這裡的人是誰啊,怎麼埋在這荒郊野外的?而且連個墓碑都沒有?”
王馨想也沒想的說道:“這裡埋的是我的父親,一日不替他老人家報仇,我就不會給他樹碑。”
我說如果你一輩子都報不了仇呢?難不成你想讓你的父親做一輩子孤魂野鬼在外飄蕩嗎?
王馨哼了一聲,說道:“不用一輩子,我發過誓,父親週年祭的時候如果還沒替他報仇,那麼我就來這裡,陪他長眠於地下。”
她能夠說出這樣的話來,我一點都不覺得驚訝,因爲她的確是一個如此偏激的人。
我不知道該如何接話,氣氛一時間變得有些尷尬,我倆只好埋頭拔草,來掩飾這種尷尬。
這裡的荒草很長,裡邊也很多大鳥,被我們這麼一折騰,鳥兒們都驚叫着飛了出來。
爲了化解這尷尬的氣氛,我沒話找話的說道:“你知道嗎,我小的時候也喜歡抓鳥,在雪地裡掃一片空地,然後支上一個籮筐,下邊撒上玉米,一個下午就能抓到好幾只大鳥。”
王馨冷哼一聲,說道:“下次我建議你不要用玉米,換成腐肉的話,效果一定好更多。”
我說這是爲什麼呢?
話一出口,我便感覺到她說話的語氣有些不對,擡頭一看,不知道什麼時候她已經停下手中的工作站了起來,呆呆的望着那個小土丘,一字一頓的說道:“因爲鳥兒都喜歡吃腐肉!”
儘管是在大白天,聽了這話我仍然感覺到一股徹骨的寒意!因爲我知道王馨此時在想什麼。
似乎是爲了印證我心目中的答案,王馨說:“王滬養殺了我的父親也就罷了,就連一個全屍都不給他留,到頭來淪爲了這些烏鴉的口中餐,若是不把王滬養砍成肉醬喂狗,我枉爲人女!”
這一句話很長,但每一個字都似乎是被她從牙縫中硬擠出來的,其心中的憤怒可見一斑。
我倆之間再度陷入了沉默,直到天黑後這纔回到了酒店。
離開這裡後,王馨又恢復了那一副對一切事物都漠不關心的樣子,似乎今天下午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女人絕對是世界上最令人難以捉摸的生物,你永遠都不知道她心中在想什麼。
我們回到酒店的時候,蘭姐和老管家也回來了,我本來以爲她是去商量什麼事情了,可是見到她們之後才明白,感情這倆人是去逛街了。
蘭姐天生就是衣服架子,不管穿什麼衣服都十分漂亮,對她我自然是從來都不吝嗇溢美之詞。
說也奇怪,我本以爲放下對夏穎的感情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可事實上比我想到的容易多了,我甚至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輕鬆。
我不用去做她所期望的那個黃文傑,做真正的自己就好了。
此時蘭姐穿着緊身牛仔褲,將她的大長腿暴露無遺,腳下踩着一雙白色的高跟鞋,休閒而又不失優雅。
在我的印象中,蘭姐整天都穿着小禮服,萬年不變,直到最近,又開始穿一些迷彩,儘管她穿什麼都很漂亮,但是總覺得缺少一些什麼。
直到此時我才明白,她並不是缺少什麼,而是身上的紅塵氣太濃了。
對我的讚美,蘭姐嘴上不以爲意,但臉上分明帶着笑意。,當晚我自然而然的來到了她的房間。
男人誇獎女人,永遠都是有目的性的,我自然也不能免俗,整天看着那雙大長腿在我面前晃悠,恐怕是個人都受不了,更何況是我了。
我倆雖然算不上老夫老妻,但畢竟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彼此之間應該很默契纔對,在我的多番暗示下,蘭姐終於明白了我的意思,然後想都沒想,就把我向外推。
這下可着實出乎了我的意料,說好的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呢?這完全不按照套路出牌啊。
蘭姐哼了一聲,說道:“你把我當什麼了?想要我的時候就把我摟入懷中,不想要我的時候就把我踢到一邊?告訴你,我可沒有這麼賤。”
說這番話的時候,我分明看到了她嘴角的一抹苦澀。
當初在她與李欣然之間,我毫不猶豫的選擇了李欣然,恐怕這對於她來說,也是個不小的打擊吧。
男人嘛,就得有種死皮不要臉的精神,任憑她如何推搡,我說什麼都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