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來混的,外人都把我們叫做痞子,其實我們比任何人都講義氣,因爲我們做的是刀口上舔血的買賣,隨時都要把自己的後背亮給自己的兄弟,倘若連這點信任都沒有,那也就無法混下去了。
吳永軒此舉,無異於站在了我們的對立面,所謂的聯盟也就名存實亡了。
張雲瀟的脾氣我清楚,他絕對不會受了這麼大的委屈還忍氣吞聲,我也不說話,隨便找了個地方坐了下來,就撥通了於伯洋、陳宇等人的手機。
張雲瀟自然知道我想做什麼,看了我一眼,說道:“這事不該牽扯到你的。”
我微微一笑,說道:“瀟哥,你這是哪裡話,要不是你,我不知道早就死了多少次了,更何況我剛剛出道的時候,你就跟我說過,出來混的,義字當先,此時我若是仍然躲在你的背後,那還算個人嗎?話又說回來,我們認識這麼久,經常在道上聽到你的傳說,卻還沒見過你真正動怒呢!”
張宇瀟一瞬不瞬的盯着我,過了好久才低聲說道:“你可得想清楚,光是一個傻二就不是我能對付的,更何況現在又多了一個吳永昂,你跟我站在一起,無異於與整個b市爲敵。”
我隨意一攤手,說道:“那又怎麼樣?大不了一死罷了?我寧願痛痛快快的死掉,也不想活着讓別人戳我的脊樑骨。”
正說着,張雲瀟的一名手下慌慌張張的跑了進來,似乎是看到了極爲恐怖的事情,他幾乎是連滾帶爬的跑進來的。
看到自己手下的人這麼無能,張雲瀟的眉頭也是不禁一皺,隨即冷冷的說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幹嘛這麼慌張?”
“傻……傻二又帶人來了,好多……好多人。”看樣子他是真的被打怕了,甚至連說話都變得結巴了。
張雲瀟冷哼一聲,說道:“慌什麼,我能打退他第一次,就能打退他第二次。”說着,他輕咳一聲,將一個酒瓶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張雲瀟就是張雲瀟,即便是在這種時候,他也保持着一貫的自信。
帝國之夜中的那些人經歷了一夜血戰,早已經昏昏欲睡了,聽到酒瓶碎裂的聲音立時如遭電掣,互相攙扶着站了起來,隨即向這裡靠攏。
看了看這些鐵錚錚的漢子,我也不免有些唏噓,過了今晚不知道還有多少能夠活下來了。
張雲瀟的想法顯然也跟我一樣,只見他雙目通紅,似乎隨時都有可能掉下淚來,這個時候我本以爲他會說些激勵人心的話,然而張雲瀟卻一句話都沒活,只是在人羣中掃了一眼,似乎是想將每個人的相貌都記在心裡。
也就在這個時候,帝國之夜外邊響起了腳步聲,剛開始還是稀稀拉拉的幾個,緊接着腳步聲越來越密集,就如同有千軍萬馬向這裡趕來似的。
饒是已經抱了必死的決心,但聽到這麼多的腳步聲,我也不免一驚。
數百人的火拼,根本就沒有僥倖可言,任你身手再好,也遲早會筋疲力盡,最終被踩成肉醬,張雲瀟當即下令將門口封死,而後帶我來到了樓上。
我說瀟哥,咱們還等什麼,他們遲早都會攻上來,出去幹一場也就是了。
張雲瀟搖了搖頭,說道:“敵方人多勢衆,硬拼的話我們絕對不是對手,我不怕死,但是我要對底下的兄弟們負責,只要我們能堅守到天亮,他們自然會退去,這樣的話,至少可以給兄弟們留下一點喘息的時間。”
我也覺得他說的話有道理,隨即點了點頭。
等我們來到樓上,打開窗戶向下一看,即便是我也不禁被嚇了一跳,只見樓下站滿了人,幾乎將帝國之夜圍了個水泄不通,恐怕蒼蠅都很難逃進來一隻。
俗話說兵過一千,無邊無沿,兵過一萬,徹地連天。下邊的人雖然沒有這麼多,但粗略看來至少也有數百人,從我這個角度看下去,只能看到黑乎乎的一片,偶爾有銀光閃爍,那是他們手上的刀正在月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輝。
“傻二還真是瞧得起我,一次沒有打敗我,緊接着就組織了第二次,而且還是這麼多人,只要這次我們不死,這仇我遲早要報。”
這話表面上似乎是在對我說的,但在我看來,卻像是在對他自己說的,一邊說着,張雲瀟掏出一顆煙,可是無論如何也點不着,並不是因爲有風,而是他的手在不停的顫抖。
我一把握住了他的手,拿過打火機,替他點着了,然而張雲瀟只抽了一口,就劇烈的咳嗽了起來。
我拍了拍他的後背,說道:“瀟哥,有我陪着你呢,一切都會過去的。”
張雲瀟苦笑一聲,說道:“你是不是覺得我很無能,表面上看起來天不怕都不怕,其實我比誰都膽小。”
張雲瀟還會害怕?如果這話被別人說出來,我一定會嗤之以鼻,然而出自他自己之口,卻不由得我不相信。
我不禁嘆了口氣,說道:“既然你都害怕,爲什麼剛剛還說既然能夠打退傻二第一次,就能打退他第二次,這不是在欺騙底下的兄弟們嗎?”
張雲瀟說我別無選擇,我們是做老大的,如果讓底下的兄弟知道連我都害怕的話,那麼他們就更加沒有交戰的勇氣了,你要記住,在兄弟們的眼中,我們就是主心骨,如果我們都動搖了,那將會是天塌地陷,所以不管在什麼時候,你都要穩住,至少不能讓兄弟們看出來你的心慌。
說罷,他便用手指將菸頭熄滅了,等他轉過頭來,又恢復了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
就在這個時候,剛纔報信的那名小弟又跑進來了,同樣的跌跌撞撞,每走兩步都會摔倒一次。我也不禁搖頭苦笑,我萬萬想不到張雲瀟的手下竟然也會有這種貨色。
張雲瀟也是對我慚愧一笑,隨即冷冷的問道:“又怎麼了?是傻二那幫人攻進來了嗎?”
那人喘勻幾口氣,說道:“不……不是的,是……進來了。”
別說是張雲瀟了,看到他那副窩囊相,我都恨不得給他兩個嘴巴,張雲瀟就更加不用提了,一腳就將他踹到了一邊,隨即跟我並肩來到了樓下。
一邊走,張雲瀟一邊囑咐我千萬不能意氣用事,能走的話就儘量走,否則大家都死在這裡的話,這血海深仇也就沒人能報了。
我表面上答應着,其實心裡已經打定了注意,寧可粉身碎骨,我也決對不會當逃兵。
按理說來雙方人馬見面,一定得拼個你死我活不可,可誰知道樓下一點響聲都沒有,難不成張雲瀟的那些手下就這麼被無聲無息的幹掉了?
想到這裡,我心中就是一驚,三張卡牌已經出現在了手下。
張雲瀟也感覺到了異常,隨即停下了腳步,從腰間取出了一把開山刀。
這樓道極其狹窄,只能容得下兩三人並肩而過,如果對方不使用槍械的話,有我和張雲瀟守在這裡,他們一時半會兒也未必能夠攻的上來,因此我們也並不着急。
心念甫定,轉角處便傳來了腳步聲,聽聲音只有一個,顯然是來“蹚地雷”的。
三步,兩步……
腳步聲越來越近,就在他即將露頭的時候,我一躍而出,正要出手,可看清來者的面貌後,又硬生生的停止了,然而身體卻失去了重心,直接跟他撞在一起,雙雙倒在了地上。
因爲來者不是別人,正是於伯洋。
此時我整個人都跨坐在他身上,姿勢格外尷尬。
於伯洋扁了扁嘴脣,說道:“雖然我們的確有幾天沒見面了,但你也不必這麼熱情吧?你這讓嫂子情何以堪?”
我笑着捶了他一拳,隨即站了起來。
我剛剛給他們打過電話,讓他們帶人來幫忙,據我估計至少也要半個小時才能到,誰成想他既然來的這麼快。
等我們來到樓下之後才發現,除了於伯洋之外,其他人也都來了。我在電話中說的很清楚,因此大家也都做好了準備,每個人都是全副武裝,甚至連張學文都來了。
我說學文,你是動腦子的,這種打打殺殺的事情不應該讓你來攙和,你還是回去吧。
張學文想都沒想,就搖了搖頭,說道:“傑哥,剛纔你在電話中說的清楚,凡是兄弟都到這裡來報道,此時你讓我躲在背後,擺明了是不把我當兄弟了。”似乎是爲了證明他也很能打,一邊說着,他還用力揮了揮手上的砍刀。
張學文的身軀本來就瘦弱,這把砍刀恐怕比他還要重,即便是輕輕揮動一下,都要花費很大的力氣,饒是這樣,他仍然倔強的仰着頭。
話都說到這種地步,我自然也就無話可說了。
我本來以爲是傻二又捲土重來了,沒想到是虛驚一場,此時終於鬆了一口氣,張雲瀟的眉頭卻始終皺着。
我說瀟哥,現在你還有什麼可擔心的?
張雲瀟向門外看了一眼,舔了舔嘴脣,說道:“我只是好奇,你從哪裡變出了這麼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