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總感覺哪裡不對勁,但究竟是哪裡,也說不出來。
關於學校的事情,牛夏飛要比我知道的多,便連忙去了他家。
這兄妹二人棲身於城中村,一個狹窄的出租屋內,只有一間屋子,堪堪擺下兩張牀,其他的東西什麼都沒有。
我來的時候,小雨恰好也在屋中,見到我,她連忙低着頭走了出去。
我也不廢話,遞上一顆煙,直截了當的問道:“你知不知道北華中學那個扛把子是什麼來頭?”
牛夏飛本來病容滿面的樣子,聽我提到扛把子,瞬間來了精神,眼睛瞪的溜圓:“他也找上你了?”
我說的確接觸過,但我從沒見過他,只是據說這人來頭很大,連樑碩都是他的手下。
牛夏飛說我剛來北華的時候,樑碩他們那幫人也總是來找我麻煩,我忍不住了,就在操場上跟他們幹了一架,咱畢竟是農村出來的,別的沒有,就是有一把傻力氣,雖然他們年紀比較大,但也打了個平手。結果第二天,那個所謂的扛把子就派人來找我了。
我豎着耳朵,生怕錯過一個字,聽他說到這裡,連忙問道:“你有沒有見過他長什麼模樣?”
牛夏飛搖了搖頭,說道:“他是給我留的字條,剛開始我還沒放在心上,現在都什麼年代了,怎麼還會有扛把子這種事情?可是後來我就感覺不對了,我把樑碩打了一頓,按照他的性格,肯定會報復我,可誰知接下來的幾天他一點動靜都沒有,我是個直腸子,心裡放不下事兒,就單槍匹馬的去了樑碩他們班,對着他就是一頓臭罵,結果你猜怎樣?那孫子竟然連屁都不敢放。”
他所說的,倒與我的經歷有幾分相似,由此可見,這個扛把子真的存在,而且還在暗地裡操控着學校的所有事情。
牛夏飛接着說道:“不止是你我,據我所知,每次有新生來這裡上學,那個扛把子都會出現一次,想從新生中找幾個拔尖的人,在學校呆的時間長的人,都知道他的存在,但從來沒有人見過他。”
有的時候,最可怕的並不是你面前的敵人,而是隱藏在暗地裡的黑手,這個扛把子絕對要比樑碩要難纏的多,我若是想要在北華中學立足,遲早會跟他正面接觸,我現在唯一要做的就是發展自己的勢力。
我回到家的時候,李欣然已經做好了飯菜,而且臉上帶着喜色,我問她爲什麼這麼高興。
李欣然也不說話,而是將一份文件交到了我的手中。
我接過來一看,這是一份股份轉讓協議,李欣然竟然用兩百萬,購買了一家叫做火鳳的ktv。
火鳳ktv距離北華中學不遠,只是規模小的多,生意也並不好。我不知道李欣然爲什麼要花這冤枉錢,買一個瀕臨破產的ktv,便疑惑的看着她。
李欣然坐在我的大腿上,點着我的鼻子說道:“我的小屁孩長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姐姐攔不住你,只有默默的支持你了。要想混黑道不是這麼簡單的,首先你必須要有本錢,你從濱海帶回來的那些錢遠遠不夠,咱們不能坐吃山空,所以我纔買了這所ktv,一方面可以賺錢,另一方面也可以作爲大本營。”
李欣然經歷的事故畢竟比我多,眼光也比我長遠,我還沒開始做,她已經替我將後路安排好了。原來她這段時間早出晚歸,都是在忙活這事兒。
我心中感激,一把將她抱起,走向了臥室。
第二天,我與李欣然一同來到了ktv,那門臉已經破敗不堪了,甚至連招牌中的彩燈都不亮了,索性這裡地理環境不錯,正好處於幾個學校的交界處,除了網吧之外,這裡是最容易獲取消息的地方。
經理辦公室在三樓,我們一邊往上走,李欣然一邊向我介紹她的整改意見。她曾經在帝國之夜做過幾年經理,打理生意自然有她自己的一套心得,這點我還是信得過的。
這ktv的規模雖然很小,但我心中還是挺激動的,畢竟這是咱的第一筆生意。
火鳳ktv的老闆是個中年人,叫做孫德福。看着他骨瘦如柴、雙眼烏青的模樣,顯然是一個酒色之徒,難怪會將ktv經營成這樣了。
見到我們,孫德福也不起身迎接,甚至連眼皮都不擡一下。
李欣然賠笑道:“孫總,錢我帶來了,今天咱們就正式交接吧。”
孫德福吧唧了一下嘴脣,搖了搖頭,說道:“不好意思李小姐,這ktv我不賣了。”
我知道他是要坐地起價了,但也並沒有放在心上,就憑這地理條件,多花個十幾二十萬的也值。
李欣然道:“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咱們昨天不是談好價錢了嗎?難道二百萬還不能讓您滿意?”
孫德福搖了搖頭,說道:“二百萬是昨天的價錢,今天的價錢還得加這個數。”說着,他伸出了兩根手指。
李欣然道:“孫總,二十萬這也加的太多了吧,畢竟你這裡的設施都不能用了,我要接受的話還要花不少錢……”
李欣然的話還沒說完,孫德福嗤笑一聲,道:“我說的不是二十萬,而是兩百萬。”
一聽這話,不僅是李欣然,連我也被嚇了一跳。早就知道一些奸商喜歡坐地起價,但也沒見過這麼獅子大張口的。
“孫總,你不會是拿我尋開心吧?”李欣然也不禁微微有氣。
孫德福道:“我可沒那功夫跟你尋開心,這個價格你能接受我就賣,如果不能的話,慢走不送。”
看着他那不可一世的樣子,我真恨不得上去給他兩個嘴巴,但又覺得哪裡不對勁,於是壓制住胸中的怒氣,問道:“孫總,就這破地方,你還真把他當寶貝,準備傳給子孫後代了?”
孫德福得意的一笑,說道:“你還真別說,我這破ktv還真成寶貝了,我也不瞞着你,好幾年前我就已經打算轉手了,但沒人肯接,也不知道怎麼的,這兩天總有人來問價,昨天李小姐走後,就有一個人了,肯出三百萬的價格,這人一會兒就到。”
我跟李欣然對視了一眼,無奈的搖了搖頭,真沒想到這個世界上還有比我們傻的人。
走出經理室後,李欣然始終皺着眉頭,我輕輕環住了她的腰身,說道:“這家不成,咱們再找別家,只要有錢還發愁找不到落腳點嗎?”
李欣然搖了搖頭,說道:“我不是發愁那個,只是覺得有點奇怪,我早已經算過了,這ktv充其量只值二百萬,而且買過來之後還要重新裝潢、購買器械、宣傳,又要花掉將近一百萬的費用,就這破地方,怎麼會有人出四百萬呢?除非他傻,否則就是別有用心。”
說着,我們已經走到了門前,正要離去,不遠處駛來的一輛白色小轎車吸引了我的注意力,這輛車我不止一次的見過,一個很久沒有想起的名字也再次出現在了我的腦海之中:白程。
車在火鳳ktv停了下來,接着從裡邊出來了兩個人,不看還好,一看之下我的心臟都差點跳出來。
其中一位身穿白衣,帶着金絲眼鏡,長得眉清目秀,只是眉宇之間總給人一種十分陰險的感覺。另一人長裙曳地,衣着並不華麗,但穿在她的身上卻光彩照人,這人不是別人,正是夏穎。
自從夏爾淳下臺之後,夏穎就失去了蹤影,我本以爲自己已經放下了這段感情,沒想到此次相遇,竟然還是忍不住心跳加快。
白程和夏穎從車上下來後,就徑直進了火鳳ktv,看都沒有看我一眼。
“是啊,我和夏穎根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她和白程纔是天生一對。”看着他們兩個的背影,我心中不禁這樣想着。
李欣然輕輕拉了拉我的手,說道:“人已經進去了,咱們走吧。”
回家之後,李欣然進了臥室,就再也沒出來,我只覺得心裡發悶,想要痛痛快快的醉一場,便打電話將老鼠、王壯、張學文、牛夏飛都約了出來。
他們見我心事重重的樣子,誰也沒有多話,紛紛坐下,一杯接一杯的陪我喝酒,也不知道喝了多少,總之都快要斷片了,滿腦子都是夏穎的笑容。
“傑子,有件事我不知道該不該告訴你。”這是坐下以後,老鼠說的第一句話。
我說有話就直說,別掖着藏着了,是不是樑碩那邊有動靜了?
老鼠搖了搖頭,幾度張口欲言,但還是忍了下來。
看他的樣子,我知道事關重大,便使勁搖了搖頭,強迫自己清醒下來,而後呆呆的盯着老鼠。
“今天咱們班來了一個新同學。”
聽到這裡,我的酒瞬間就醒了,幾乎是顫抖着聲音問道:“是誰?”
老鼠咬了咬嘴脣,卻始終沒有說出她的名字。
王壯隨手拿起一瓶啤酒乾了,然後就酒瓶子摔到了桌子上,說道:“是夏穎回來了,而且我還親眼看到是白程送她回來的,他們兩個手拉着手,有說有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