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淼淼看了看她,臉色蒼白地動了動嘴脣:“求你,放、放我走!”
說什麼放不放的。
郭以婷壓根就沒有想過要對江淼淼做些什麼。
她驚恐地把江淼淼扶起來:“待會兒,我把你送出騰凰小區,這裡的事,就當作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孩子被帶走了……
江淼淼眼眶一時間竟然溼潤了,這個郭以婷竟然沒有當即拿起滅火器朝他腦袋上砸下來。
只是做了一個樣子給還沒走遠的顧奕珩看而已,然後等到人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時,郭以婷才竭力將他從地上撐起來。
即使是將他攙扶在身上,江淼淼身上依舊顫抖不已,那一道道斷斷續續的電流,已經讓他渾身無力,連說話都開始語無倫次。
不過,郭以婷早已看不清他的臉色,究竟是身上的痛處,還是看着南哲被顧奕珩帶走卻無能爲力的悔恨。
這些。
似乎已經不重要了。
郭以婷從江淼淼身上摸出他開來的車的鑰匙,把他扔在副駕駛座上,她淡淡地回頭:“江助理,你想去哪兒。”
江淼淼的眼角,淚滴滾燙地打在真皮座椅上,他緊握着拳頭,聲音已經弱得如同蚊聲:“爲什麼要幫我,把我打暈,讓我忘記這一切不是更好!”
爲什麼他腦子裡還記得顧奕珩那個猥瑣的笑臉。
他是不是疏漏了什麼東西,渾身沒有了力氣,就像骨頭被剔除後,全身散架一般,就算想把郭以婷趕下車,已經沒有了絲毫的力氣。
郭以婷戰戰兢兢地說道:“我只是一個普通的上班族,豪門恩怨這些事,本來不應該是我該插手的,但是我無心傷人,你和陸子芽他們都是好人,這幾年我雖然跟着總裁,但是他做的都是些傷人的事情,我只是個秘書,管不了那麼多。”
江淼淼氣喘吁吁地將臉頰平靠在一旁,但是這樣覺得非常地疼痛:“送我去金瀾醫院。”
他原本想說事務所的。
因爲安娜可能出事了。
但是郭以婷是外人,他不能冒這個險。
郭以婷看了看手機,急促地道:“但是總裁讓我幾分鐘後馬上趕去他那裡,去金瀾醫院少說都要半個小時。”
“把我送出騰凰小區,”剩下的,他自己想辦法。
現在他渾身散架,根本連硬拼的力氣都沒有,眼下最重要的,就是離開顧家了。
郭以婷抽出冷靜來答應,這車子她有點生疏,試了一兩分鐘後,找準了感覺,開車離開了騰凰小區。
她第一次這麼做賊心虛地欺騙顧奕珩,但是這次她並不後悔,因爲她不能再次看着顧奕珩想盡辦法去傷害陸子芽他們了。
郭以婷下了車後,將江淼淼吃力地搬到座上坐好,然後倚靠在車窗邊說道:“要不要我幫你打電話叫誰過來。”
“不用。”江淼淼使出渾身的力氣,才顫慄地抓住了方向盤,冷冷對郭以婷道:“你要走,就趕緊走吧。”
郭以婷點了點頭。
雖然他此刻態度冷漠絕情,但是畢竟是情理之中的事,她是顧奕珩的秘書,理所當然會被當成憎恨的對象。
郭以婷也不多說什麼,繞了繞方向,就
打電話給維瓷的接送車輛,她腳步飛快地趕去約定的地點。
江淼淼終於鬆了一口氣。
看了看後視鏡。
眼前的男人,如同窩囊廢一樣,哭紅了雙眼,滿臉都是被電流和棍棒擊打出來的冷汗。
江淼淼喉嚨哽了哽,他這會兒絕對要保持冷靜。
花了將近三十秒,痛苦不堪地從兜裡拿出手機。
“喂,方秦,我在騰凰小區右路的站臺,你快來接我。”
他竭力保持着平常的口吻說完後。
整個人癱軟一下,喉嚨裡滿是反酸的味道,推開車門,猛地吐了酸水出來。
掛完方秦的電話,他可笑地擦乾嘴角,沒想到,他竟然會落到挨個打電話求救的地步。
他從來沒有此刻狼狽過,可悲地笑了笑,子芽,我該怎麼辦呢?
南哲現在在顧奕珩手裡,我沒有盡力、我是廢物。
要是能像陳西葛和方秦一樣的身手的話,今天估計就不會被顧奕珩折磨成這樣了。
“孫警官。”江淼淼每說一句話,便是劇烈地喘息,他看着孫堯二字:“淡淡道:“顧奕珩不知道通過什麼渠道,把南哲帶回了顧家,請你儘快回顧家處理這件事吧。”
抓捕東敖陽,和審問東敖陽的兄弟,這些先暫時扔在一邊,他要孫堯不管如何,先試探試探顧奕珩的動靜,如果能把南哲帶回來就好了。
孫堯驚愕地答應了,不到幾分鐘功夫,出動了所有的警力,帶着秦燕柔和吳寂梅趕回顧家。
按照江淼淼說的,顧奕珩如果還在顧家,那南哲應該在附近,只要把騰凰小區圍起來,就不信不能把南哲找出來。
他最後又撥通了喬子承的電話,對於他這個很少向喬子承求救的人,這一刻,心底裡滿是丟臉的意味。
他告訴喬子承,讓他派人回茶室看看情況,西階的人包括安娜,可能遇到了什麼不測,不然南哲不可能會出現在顧奕珩手裡。
喬子承接到消息之後,就當即暗中聯繫了夜森的打手,這時候,讓他的手下一起過來,更保險。
能把南哲從茶室帶走,還能越過西階的人,不用想都知道這個人肯定沒有那麼簡單。
江淼淼這幾分鐘裡,幾乎把自己所有考慮、打算都電話吩咐了一遍,這樣他心裡的大石頭就落下了。
他得等方秦過來。
可是爲什麼這麼久了,方秦坐出租車也應該到了啊。
身子好累。
先眯眼休息一會兒。
“淼淼哥。”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
突然聽到耳邊有男人說話的聲音。
江淼淼咬牙吃痛地睜開眼睛,發現方秦已經拉開車門站在了他的面前。
江淼淼一瞬間愧不成聲:“方秦,你終於來了。”
“發生什麼事了。”
他的語氣抑揚頓挫。
一字一字從牙縫裡蹦出來。
爲了不讓江淼淼難堪,方秦強裝着冷靜的樣子。
因爲面前的男人,渾身都被汗水溼透了,還有滿臉的傷痕。
一定是被那個混蛋給欺負了。
他就知道,沒有自己,方秦和顧憶深一
定會被人欺負的。
以前在意大利就是這樣,有的時候,但凡看見顧憶深嘴角有淤痕,就氣得想找人打架。
他一直任由江淼淼欺負自己,可是真的如果碰到厲害點的角色,江淼淼一定會捱打的。
方秦望向遠處,既然江淼淼出現在騰凰小區,那不用想,也知道是顧家人乾的了:“是不是顧奕珩把你打成這樣的。”
江淼淼顫抖的神經還沒有鬆懈,微微擡了擡眸:“上車,我們去醫院。”
“嗯。”
方秦躥進主駕駛座,發動了引擎,一路緊張憤恨地開車。
他心裡有氣。
“淼淼哥,你告訴我,顧奕珩到底對你做了什麼。”
“方秦,”江淼淼沒有回答,只是又突然忍不住愧疚地埋下頭:“我把子芽的孩子弄丟了,我該怎麼跟子芽說這件事。”
他一點都不想看到陸子芽因爲南哲的事痛苦不堪的模樣。
是他沒有把南哲搶過來,如果陸子芽不怪罪他。
也許他心裡更加難受。
“什麼?”
方秦驚聲尖叫。
江淼淼苦笑,看吧,方秦聽到孩子丟了,都嚇成這樣。
真不敢想象陸子芽會變成什麼樣子。
方秦猛地踩了剎車,南哲丟了,難怪江淼淼會渾身是傷,緊握着拳頭:“我現在就去把顧奕珩找出來痛打一頓!”
“沒用的,憑你一個人,可能連顧奕珩的門都進不了就被打成殘廢了。”
顧奕珩又不是傻子,顧家新宅,現在不僅有保鏢、東階的人、東敖陽的手下,也許山崎梓的人也在呢?
這裡是顧家的地盤,他們兩個只是外人,能自由出去巽川館,那都是顧憶深安排在巽川館的保鏢掩護。
難道以爲程曼徽和顧奕珩是傻子嗎?
他們沒有刻意對付巽川館,不過是沒有得到許可而已,面子上說不過去。
巽川館是顧大川留給顧憶深的財產,顧家不管是誰,都不能亂打它的主意。
這也是這些日子,兩個人一直平安無事的原因啊。
顧奕珩今天敢把孩子搶走,就意味着,他不會再像以前那樣蟄伏了。
顧憶深走了就是契機,顧奕珩打算把事務所一鍋端了,報復顧憶深最好的方法。
對的,就是從這一刻起,不擇手段地搶走陸子芽和顧南哲。
江淼淼破天荒地想到這一層面時,眼淚更加稀里嘩啦的。
他是個從不輕易流淚的人啊,曾經爲喬羽淑落淚,因爲喬羽淑有種常人無法察覺的才華和溫柔,他以爲那是因爲顧憶深。
可惜,偏偏他不愛出賣身體的女人,如果喬羽淑一直愛着顧憶深,沒有和蒙晉朗有染,也許,他還會覺得喬羽淑是純潔的。
現在,他爲陸子芽和南哲落淚。
不知道爲什麼。
這個女人,不管做什麼,都會牽動自己的心,所以哪怕南哲不是顧憶深的孩子,江淼淼依舊覺得陸子芽是一個純潔善良的女人。
江淼淼回過頭,將兩手抓在方秦的胸膛上,狠狠地埋下了頭,他的聲音越弱,他的淚滴越發滾燙:“你說,子芽會不會因爲這件事恨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