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先放我下來。”
怎麼回事?
陸子芽有些驚慌,一股不可思議的念頭在腦子裡亂轉,向來冷漠疏離、高高在上的T市第一冷麪俊男,竟然會像剛剛那樣狼狽地趴在地上找東西,而且屁股還是一扭一扭的嗎?
萬一剛剛進來的不是她,那顧憶深幾年來在T市樹立的不食人間煙火的禁慾男神形象不是要不復存在了嗎?
雖然有想嘲笑的心情,但陸子芽似乎不太擅長給別人潑冷水,似笑非笑的表情,讓她覺得渾身很不舒服。
顧憶深也覺得有些唐突失禮後,借力從地面站起來,橫手又是一伸,抱着陸子芽扶她坐在了椅子上,剛剛摸索過地面的手連忙也拍了拍衣服、手掌心的灰塵,迅速從陸子芽身上抽離出來,“需要我去洗手嗎?”
陸子芽搖了搖頭,似乎腦子裡已經忘掉所謂的恐懼症,也忘掉自己討厭被髒污的雙手輕易觸碰到的事情,一旦看着顧憶深的眼睛,彷彿大腦自然而然就變得無法思考。
“先告訴我爲什麼你會在這兒?”
“因爲在等你。”顧憶深直接了當地回答。
“的確啊,看來後勤部的確要管一管了,兩次三番地出問題,下次公司會議我……”
顧憶深立馬截斷她的話,“公司會議先放一邊,我有話要先問你,剛剛你一進來就一直盯着我的屁股看,很明顯是在動什麼歪念頭吧?你對夏乾生也會這樣嗎?”
雖然聽起來像是在調侃她,但是那張臉又一本正經的樣子,讓陸子芽不得不確信一件事,顧憶深冷靜到沒表情的問話一定是在正兒八經的大腦思考下問出來的,也就只會對她這麼問了吧?
“我和夏乾生什麼事都沒有,你不是應該都清楚的嗎。”陸子芽不可思議地睜大了眼睛。
沒有刻意把夏乾生叫做乾生,語氣也聽出來是很急迫的口吻,看起來就像是着急解釋誤會的樣子,顧憶深聽到這樣的回答,很想輕笑出聲,可惜這根神經還沒傳達到臉部,只能繼續維持着遲鈍的面無表情的臉部表情。
“那就只有我一個人了。”顧憶深擰了擰眉,晦暗的眉宇像是在思考的狀態,可是明眼一看,就知道那是得意又不自知的表情。
什麼呀!
陸子芽吞了吞口水,雖然被他一句話給說中了,但是這種問題壓根沒法用她短路的大腦來回答,只能轉移話題了,“樓上……歐雅尼那邊派了律師來,我先去看看。”
“我就是專程來解決這件事的。”顧憶深建設性地往後退了兩步,沒有刻意靠近陸子芽的肩膀,原本想在她額頭上親吻的想法也被剛剛她的排斥反應打消了念頭。
陸子芽卻是一愣,“你不是應該在venseter和巧奈股東一起季度共事嗎?”
其實,她想問的是爲什麼刻意要幫她?
“所以會議一結束我就特地趕過來了。”顧憶深很快坐在了首席辦公椅上,雙手
的五根手指節律地交叉在一起,一副權威、帝王氣場的姿態簡單地掃射了一眼陸子芽疑惑的表情,然後緩緩說道,“因爲我不在,她們一定會打電話讓你來公司處理善後,你既然同意請一個月的假,就好好待在家裡休息,有什麼事情交給我就行了。”
陸子芽不禁打了個寒戰,這種樣子的顧憶深,最具個人魅力、冷靜睿智的樣子,往往讓她無法自拔,憧憬、敬畏到只有仰望的地步,而說不出一句話來。
“那麼,現在就麻煩你打電話給魏經理吧。”顧憶深誠然地放開手,面色寡淡地請求道。
關鍵是態度還很誠懇,一副十拿九穩,沒有他就無法處理這件事的自信十足的表情,陸子芽連拒絕的機會都沒有。
陸子芽點了點頭,撥通魏經理的電話,喂了一聲,剛想說些什麼,顧憶深卻是在她的眸子上定了一眼,然後拿過她手中正要講話的手機,冷冷一句,“是我,把電話給盛律師。”
另一頭,樓上的魏經理聽到是顧憶深的聲音,兩眼直冒寒星,當即把電話交到了專案律師手上。
“盛律師,真是久違了,明天有空見一面嗎?”顧憶深客套地寒暄了一句。
“顧總……怎麼會,當然……當然有空。”還在總經理辦公室準備和南夷所有高層領導浴血奮戰的盛之垣,在聽到顧憶深低沉冷漠的話音時,也是心頭一緊,剛剛盛氣凌人的姿態立馬變成了卑躬的樣子。
“不知道盛律師在事前有調查過南夷的背景嗎?”顧憶深冷森森地逼問,面無表情的他,說起話來,反倒讓人非常安心。
陸子芽趁機看着他翻動的嘴脣,削薄到輕啓的弧度,一張一合都充滿了森然而幹練的味道,她從來都不知道在工作中,顧憶深會是這樣沉着冷靜,完全看不出一點爲她瘋狂的癡漢形象。
盛之垣冷汗直冒,難道說……本該三個月就倒閉的南夷,竟然在弱肉強食的T市存在了六年,它的後臺之強大就是所謂的顧氏集團嗎?盛之垣不敢再想象下去,區區一個歐雅尼想要幹掉南夷綽綽有餘,可是如果有顧氏集團這個後臺,那麼最後倒黴的還是歐雅尼。
盛之垣想了想,趁機套話道,“話是這樣說,但是畢竟這次是南夷違反規則、無視協議在先,作爲律師,處理這種事本該是我的責任,怎麼敢勞煩顧總您親自出馬。”
話外之意就是借力貶低顧憶深的實力,給他一個下馬威。
顧憶深不怒反而更靜,先一步冷不丁地反轉話題,“這麼說來,盛伯父最近好像越發活躍於政壇了,有幸助盛伯父一臂之力,顧家自然不遺餘力,於你於我都有利之事,還望盛律師好好考慮一下。”
不容盛之垣有接下話題的時間,只聽到電話那頭唯唯諾諾地嗯了兩三聲後,顧憶深當即冷哼了一聲,直接了當地奔向主題:“那麼,歐雅尼的案子我會親自處理,請如實轉告趙先生吧。”
“哦,好好好,好的,顧總。”盛之垣
突然像怔住了,老老實實地迎合着顧憶深的話。
原本難以控制的局面,因爲顧憶深的幾句話就使得總經理辦公室現在變得鴉雀無聲。
顧憶深憔憔一定,把話音變低後掛斷電話,扭頭看了一眼陸子芽的方向,陸子芽莫名變得複雜的眼神讓他有些爲難,“怎麼了?”
陸子芽擰眉看向他,卻是說不出話來,趙先生不是之前在Sekaper見過照面的那個ND的創始人嗎?他和歐雅尼有什麼關聯呢?
“爲什麼做到這個份上?”陸子芽半天才想出這麼幾個字來,明明一個電話就能解決的事,竟然特地爲了見她而跑來公司,還在NYROOM露出這麼不優雅的動作,一身白襯衫穿得那麼隨意,深色領帶也被系開一半。
顧憶深一定,只是回答,“南夷還是我旗下的財產,更何況,我只是想會會趙哲天。”
“上車吧。”顧憶深已經在駕駛座上坐好,手握方向盤的同時,扭頭看着還愣在外面的陸子芽。
陸子芽怔了半晌纔開門進去。
“好香。”車門嘣一聲關上,一股甜腥般的花瓣香從陸子芽的工作服上散發出來,確切地說,是她的體香。
顧憶深沉浸在香氣中心情漸漸舒暢,“子芽,我讓方秦把海外郵寄過來的羅菲瑟消毒沐浴液放在家裡的浴室了,你有用那個清洗身體嗎?”
“嗯。”
陸子芽渾身一個激靈,生怕被顧憶深發現似的,隨之心虛地點了點頭,接着氣管像是嗆了一口唾沫進去,猛地咳嗽了一聲還是不舒服,“如果不清洗,我會整晚都睡不着覺,一想到之前在Sekaper被那些董事觸碰過的地方,總覺得怎麼洗都洗不乾淨這些污穢。”
“那麼,如果是我呢?”
顧憶深伸出右手試探性靠近陸子芽,見陸子芽並不排斥,三根手指節律性地停頓在陸子芽的臉頰,輕撫過的肌膚如同初次碰過的那樣光滑白皙,這也是六年來,第一次有機會這樣近距離觸摸她。
之前在醫院與公司,一直被她處於排斥狀態,現在能達到這樣的效果,對於顧憶深來說實在難能可貴。
顧憶深像是嚐到甜頭,另一隻握緊方向盤的手也順勢慢慢放開轉移到陸子芽的右肩上,將她的雙肩扳過來正對着他的方向,並在俯下視線的時候惶然又哀求地逼問她,“你會因爲被我這樣簡單碰觸過,而躲避一個月每天不停地消毒、不停地清洗身體而不告訴我此刻被我碰過的地方覺得有多麼骯髒、多麼難以接受嗎?”
“會嗎?子芽。”顧憶深再次冷炙的目光定在她逃避的雙眼,也更加用力地攥住她的雙肩。
陸子芽的呼吸在這種驕燥中漸漸狹促起來,滾燙的呼吸噴打在顧憶深的手背上,對顧憶深來說,那只是一種很愜意的溫度。
“憶深。”陸子芽緊緊抿着眉,此刻有千百萬種念頭不打算擡起頭正視他的雙眼,也只能這麼卑微地低下頭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