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5你肚子裡有炸彈
霍霆忽然低聲笑了笑。
他已經很難分辨自己所遇見的一切,到底是變數,還是劫數。它既不在自己的預料之內,也不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可是每一次,都來勢洶洶。
他將信將疑的重複着孟東的話,“結婚?”
孟東點點頭,“恩,結婚。”他賊兮兮的笑着,“怎麼了?合着我是個gay就不能結婚了啊?你後悔了是吧?你肯定後悔了!老子就知道!現在才發現你其實是愛我的是吧?後知後覺的愛情啊……”他笑的抽風一樣,好像這不過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夏日午後,所有的陰霾他們都不曾經歷過,“看我要娶別人你心裡不舒服了吧?您裝啊!接着裝啊!現在不表白到時候我真結婚了,我告訴你哭都都找不到地方,老子的肩膀屬於別人了!來吧,快點,快快,告白,趁着郎未娶我未娶,抓緊時間,對我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告訴我你對我的愛猶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我一激動,別說我老子啊,就是我老媽復活了,我也要和你在一起,還得至死不渝!”
霍霆沉默不語,不動聲色,卻一眼看透了孟東安之若素的面具裡隱匿着,欲蓋彌彰的情非得已。
“你再考慮考慮,用暫時的自由,換一輩子的自由,值還是不值。你還要再衡量一下,爲一個永遠不可能與你至死不渝的人如此忍辱負重,值得,還是不值。”
煙霧環繞在孟東面前,他半眯着眼,笑着彈掉菸灰,乾脆而不以爲然道,“值啊!值……就像你爲阮阮一樣。”他拍拍自己的胸口,“只要自己心裡覺得值,那旁人再惋惜,也無懼無悔。”
一夕之間,otai的危機全部解除。
更像是從來沒有發生過,所有的一切又恢復到了正軌上,危機彷如在dv機上被按了“下一步”,連個快進的程序都沒有,它就那麼莫名其妙的發生了,然後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乾淨利落的有些詭異。
霍朗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不由的挑眉,他似乎想跟霍霆說點什麼,可是霍霆的表情也似乎在抗拒他要說的什麼。
於是,他什麼都沒說成。只是拍了拍霍霆的肩膀,一本正經道,“我們要搬家了,下次帶呢呢來看媽媽,不要再去那個路口了。”
“搬去哪了?”霍霆問。
“恩……現在還是個秘密,等搬過去再說。”
秘密。我們每個人都有,從未有一個人,會在另一個人面前變得完全透明。
霍朗有秘密,霍霆也有,阮阮有,孟東也有。
親人之間有秘密,愛人之間有秘密,友人之間,也有。
無論你所製造的謊言與欺瞞是善惡還是美醜,說到底,不過是“陰謀”一場,結果也只有兩樣:傷害,或,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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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家那一天,巫阮阮懷裡抱着自己的一摞設計稿,站在抱着喃喃頂着螃蟹的霍朗身旁,眼看着搬家工人一趟一趟的拎走客廳裡的物品。
是的,用他們霍總的話說,這家裡需要搬的除了老婆孩子和貓,就只剩一堆花裡胡哨的破布。
只是霍朗一個人的衣物,就有8個超大號的收納箱。
這是多麼令人歎爲觀止的數量。
開走悍馬的金木謠至今沒有歸還車輛,霍朗開了沈茂另一輛奧迪,帶着他的老婆孩子和貓,開往新家的方向。
巫阮阮怎麼也不會料到,霍朗處心積慮,噢不對,是行鍼步線策劃的新家,會是這個地方。
高檔小區的聯排別墅,白色的二層洋房,有草坪車庫還有寬闊的露臺,出門就能遛彎,擡頭就見鄰居,真不錯。
霍朗剛剛把喃喃從她手裡接過去,她便聽到隔壁鄰居的門被一腳踢開,“曬什麼太陽啊曬太陽,有本事你把太陽給我弄屋裡來曬啊,我困得要死還要出來曬這狗屁太陽……”
阮阮當即愣在那,無比的驚訝,“童瞳!”
童瞳正撅着嘴和她身後的沈茂抱怨着,一扭頭,就看見了巫阮阮,兩個女人一起衝到兩家之間的柵欄旁,踮着腳尖在原地興奮的尖叫——啊啊啊啊啊啊!
霍朗的大掌緊忙捂住了喃喃的耳朵,滿足的微笑着。
阮阮一把按住她的肩膀,小臉因爲興奮變得粉紅粉紅,“等等!你不能蹦!你肚裡有炸彈!”
“老孃肚裡有倆王四個二!”因爲懷孕總是懶洋洋的童瞳雙目瞬間恢復到了往昔的明亮,“我說這房子隔三差五來一大波人往裡擡東西就是不見人住,原來是你!”
阮阮眉開眼笑的點頭,感激的瞄了一眼霍朗。
這纔是他口中所指的驚喜,而房子這種不過是磚塊搭着磚塊的東西,只要有錢在哪買不到。
沈茂走到童瞳的身後,親暱的摟着她,下巴抵在她的耳側,悄聲對阮阮說:“阮阮,你知道這房子霍朗是怎麼弄到手的?”他瞟了一眼正在解放小螃蟹的霍朗,“右邊那家房主聯繫不上,他就逮着左邊這家,差點沒把人墨跡瘋了,無所不用其極,各種不要臉胡攪蠻纏的招數都使盡了,嘔心瀝血外加土豪大頭,纔買下來,你們家霍朗,你瞭解吧?一毛不拔的,爲了你特別捨得,一擲千金,是不是特別感動?”
童瞳扭頭瞪了他一眼,擡起手肘照他胸口杵一下子,“本來應該是感動的,你把人家的事都說了,還感動個屁呀?”
“寶貝兒別弄,怪疼的。”他給自己揉揉,朝阮阮溫和的笑着,“他不會說的,這人有時候挺深沉的,就是俗稱——傻。”
“得了吧,你看誰都傻!”童瞳嫌棄的揶揄着。
阮阮擡手在日光下爲自己的臉頰撐出一小片陰影,開懷的笑着,“沈總看誰都傻這毛病被誰傳染呀?是你呀!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近童瞳者全世界都是腦癱,我保準以後你們家小寶貝打一出生就覺得自己傲視羣雄,兩歲就開始罵人,逮着誰就喊腦癱!”
“我呸!”她擡手戳了一下阮阮的額頭,弄得巫阮阮不知道自己的天靈蓋到底得罪了誰,是個人都想在自己天靈蓋戳這麼一下。
“說話就可以,少給我動手。”霍朗抱着喃喃走進自己家庭院,正要掏出鑰匙開門,看到這一幕便十分不客氣的警告了一句。
童瞳較真似得又在阮阮額頭戳了一下,一臉的不服氣,“戳了怎麼着,你打我?你敢動手我就敢躺下!”她看着正在無辜揉着額頭的阮阮,撇嘴,“看見沒,以後你家喃喃一準就和霍朗一個德行,天天繃着個臉,好像別人欠他五百萬似得,腦癱的很,出場方式不是蜘蛛俠就是超人蝙蝠俠,你家喃喃教育之路任重而道遠,按着她爹這個腦癱護犢子方式
方向發展,打小就得孩子王,長大了就是小霸王,見天給你打架惹是生非,三天兩頭找家長,全校點名批評……”
沈茂在她身後笑了兩聲,“霍朗不這樣,他小時候可乖了,生怕打架賠人錢,從來不打。”說完轉身插着口袋繞出庭院,跑到阮阮家裡。
巫阮阮別過耳側的碎髮,指尖在下脣上輕輕彈着,若有所思的開口,“你說的這個……孩子王,小霸王,惹是生非,三天兩頭找家長,全校點名批評的人,好像是你呀……”
童瞳剛要伸手戳她,阮阮靈巧的往後退了一步,笑米米的,“本來就是呀,你看我知道的太多了還想殺人滅口不成!”
“對,終於輪到老孃挺肚子了,今兒就給你好好撒個潑!”她腳上蹬着軟乎乎的棉布拖鞋,大刀闊斧的就奔着阮阮他們家來了。
喃喃已經被沈茂成功騙到了手裡,霍朗一把拉開自己大門,瞪着童瞳,“你不挺肚子的時候也是出了名的潑,我們家的膽子小,嚇壞了你賠不起,你以爲你只有你一個人會殺人滅口嗎?”
不熟悉霍朗的人,還真看不出這人此時此刻的面癱狀態是在開玩笑。
童瞳抱着肩膀,挑釁的看着他,“我就看在你和我老公是發小的面子上,多留她幾日活口,你也甭威脅我,看好你家喃喃吧,小心我指導兒子放學小樹林裡堵你閨女!”
阮阮撥開霍朗,張着嘴在玄關處不停的“哇……”“哇……”
看到什麼都會忍不住哇一聲,輕輕的用手去摸一摸,好像剛從貧民窟出來的劉姥姥進了蓋茨比的豪宅。
可在童瞳看來,這房子的裝修並沒有多麼的特殊和別緻,是典型的現代北歐風格,甚至有些單調。
可是阮阮喜歡的不得了,極簡卻足夠人性化的裝修,大片的原色木材,在斜射進來的太陽光下散發着一股慵懶的安逸感,舒適的布藝沙發和地毯,放着雜誌的小木幾,再給她一杯咖啡,等到秋來葉落的時節坐在小藤椅上看着窗外……
童瞳坐在沙發上和沈茂一起逗着表情嚴肅的小喃喃,巫阮阮則踮着腳尖歡快的跑上二樓。
白色的門上貼着baby字眼的是嬰兒房,推開的一瞬間,阮阮頓時熱淚盈眶,這房間的空間很大,除了屬於喃喃的小片天地,還有另一個屬於蒙奇奇的世界,屬於安徒生童話的公主,她閃着淚光回頭,對着霍朗指着這些,“這是給我的呢呢準備的……”
只穿了一件簡單的白色t恤的霍朗,用他紋滿驚豔刺青的手臂環住她的腰身,貼着她的耳側,聲音性感低沉,“是我們的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