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青看看錶姐,葉青不再想,又留心觀察驚魂未定江子楠。
雖剛纔似聽到貂蟬的聲音,葉青已滿腹疑問,結合裡世界貂蟬變化,對比下有許多猜測冒出來。
但這時禍首已誅,這事情已不急於一時,只說:“靜兒帶子楠去休息一下
給曹白靜使了個眼色,她頓時會意要帶江子楠回屋。
“不,我不要走。”江子楠拉緊葉青衣袖,眼巴巴看,就要被主人拋棄的小乳貓一樣。
葉青心中好笑,不想平時精明的她遇到這事就變成這樣,不過隨她便了。
“那好,一起去我房間裡說話吧,順便聊聊最近事……”葉青說着。
江子楠快步跟着,正要歡喜說好,心神放鬆下來的瞬間,只覺得困頓之極,再出不了口。
沉睡閉上了眼,又瞬間再睜開,已是一雙嫵媚致極的麗眸,看自己拉着葉青衣袖,瞬間臉頰通紅,燙手一樣鬆開,但已被葉青牽住了手,只能默默跟了上去。
悄悄一手按住額的鳳翼蛇紋,在心裡輕喚着:“子楠妹妹?子楠妹妹?”
只有困頓模糊的意識微微泛起來,又沉睡下去,顯她不歇一陣是叫不醒了……其實自己剛剛自刑獄空間崩解中被解救出來,也很困啊……
貂蟬暗自叫苦,勉強支撐。
“你額上是什麼?”驚雨言行無忌,湊近戳戳她光潔的前額,小手軟軟蔥嫩,吐息溫暖如蘭。
貂蟬有些不適應的躲了下手:“這是媧皇殘印聖人分身殘留空間,大概是這樣吧”
“聖人,這是什麼位業?”驚雨來了興致,繞着她打轉,琢磨着新奇玩具一樣,葉青只得敲了這龍女一下:“別亂來。”
“哼。”驚雨磨着牙,不滿瞪了葉青一眼:“我是不知道分寸的人麼?”
“你不是人。”葉青反脣相譏,躲開她一記飛腳。
正屋裡一陣笑鬧,貂蟬鬆了口氣,感覺剛纔冰寒陰影都消退了些,偷偷望了眼葉青的側臉,想着:“待會主公問起,我要怎麼說纔好呢……”
雨幕下,琉璃的燈光穿過梅院的長廊,隨着幾人進入了屋檐下,整府葉府重歸安寧,而雨勢卻更大在廣闊天地間蔓延着……
百里·北邙山下
一處小小村落附近的山谷,藉着大臺風雨在此地風勢,靈力潮汐涌動,一道黑色蟲洞在虛空中緩緩打開。
一種莽荒而古老的氣息透了出來,不過這時間出現的非常短暫,一顆細小的黑色蓮子,滑落下來。
黑色的蟲洞消失,蓮子落下。
才落地,大規模靈力潮汐已變成了一個旋渦,絲絲靈氣滲了下去,片刻,一朵暗蓮就迅速生長,開放在山谷裡。
數以千計的藤蔓向着方圓百里伸展,汲取着地脈靈氣,直徑數十米的巨大花苞一瓣瓣打開來,在風雨中幽幽無聲,一片靜謐。
蓮心是純黑,完全無光,只不時形成一個小小的靈力漩渦,在漩渦中升起一個又一個黑色圓球,直徑幾米的大球數十,半人高的小球成百上千,一顆顆蓮子一樣在靈力中沉浮不定。
這些黑色蓮子,既聯合操控着整個黑蓮,又受着源源不斷資源滋養……
而方圓十里的花草樹木,紛紛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枯萎下去,走獸驚惶奔逃
、小村子有狗叫起來,嬰兒莫名啼哭,婦人起身安慰餵奶,丈夫不滿呼嚕聲,老人的咳嗽聲,再以後……一片藤蔓經過這片村落,淹沒了他們。
一切死寂不聞。
呼——
風聲雨幕中,一絲瑰麗霞光自西南方向透射過來,似受到召喚,陡沒入這暗蓮中。
“這是師叔祖的法象……可她不是早就隕落了,難道是分身?”微微疑惑的聲音在裡面傳出,真仙爭鬥中,動輒牽涉靈力億萬,一下就可能是形神滅絕,很難逃出弱小分身來。
“此界天庭正在演化各州下土,各州土著英傑都剛剛被封土召喚,還要到天亮能出來,正是防衛最空虛時候,掌教傳下圖紙,諸教聯手製造一月的法器恰用此時,我們奉命降下是要攻擊掃蕩,包含蒐集盟友的使命……”
許多玄光在黑色的蓮子中交流着隱秘訊息,其中最大一顆如繭破開,顯出一羽衣星冠的道人,茫茫雨水落下來,卻在周身繞弧而轉,似有一層無形力場操控着。
道人皺眉看向那邊:“那是平壽縣?似聽說過這個名字……”
後面許多蓮子還未成熟,只以玄光迴應:“封土丟失的地方,掌教推演出封土是此界天庭反擊的關鍵,特意賜下一朵黑蓮給冥雲道人,卻失手身隕,黑蓮迴歸前最後方位就在此處——平壽縣。”
“你們師叔祖戰場在應州南方,怎會落在這裡?”
“在此猜測無用,既師叔祖有難,我就先去看看,等我消息。”
這聲音一落,山谷微微震顫了瞬,這道人已消失不見,只有黑色流光劃破夜空雨幕,氣浪撕裂出來一線空洞被連綿雨線迅速彌補。
“哼,怕是去撿便宜的,雪雲仙可是傳聞慧麗,魔門中一朵清澈奇蓮。”
“聽說先天靈物五彩石就是她寄命之物,怕是想不到會被徒孫連人帶寶佔有”
“魔門行事,還能怎麼,過會去現場,說不定還能免費看一出好戲,大飽眼福……”
“各郡各縣都有佈局,這是大範圍登陸,轉移我域越來越激烈的內鬥,牛鬼蛇神會不跑出來?有何奇怪……”
“這應州只是尋常邊州,英傑夜間都入了下土,拿什麼抵抗,接下來的五個晚上每晚都要大殺一場……”
隻言片語透着一股殺氣,散在山風中,隨着黑蓮專心抽取方圓百里地氣生機,山谷恢復了寂寂。
但接天連地的雨幕還在磅礴而下,延着大範圍的颱風雨蔓延……
向東越過太平湖、越過靈州、煙州直抵東海,向北越過北邙、越過南漠、越過北漠直抵冰原,向西越過長河、越過天峽、越過帝都直抵西荒,向南越過瀟湘、越過雲夢古澤、越過霧州直抵南蠻……
在廣袤的九州文明地域上,無數幽黑的蟲洞打開,此起彼伏,連綿如星,似天羅地網眼孔裡滲透下的沙子一樣不起眼。
落下,生根,筍節一樣拔長,盛開出一朵朵各異的奇花,如蓮,如蘭,如瘴,如珠……更深幽黑在地面上蔓延。
同時匯聚的還有無數星辰的目光,九霄上,南天門,鐘聲在敲響。
一絲絲星光墜入凡間,化爲分身,投合各處,落在許多空虛府邸上,無數或滄桑、或銳利、或沉穩、或嫵媚的雙眼張開,一眨眼間就是純慧凝聚,漫天靈氣蜂擁繞身,自頭頂上灌入,催長着一個個本來平凡的身軀。
這些人側耳聽着,黑白天羅在虛空中具現,天網體系完全開啓,無量在數道紫光的統籌下訊息旋轉、分合,化作一道道指令,而這些只有它們能聽到的聲音中,低微但廣浩的警鐘始終是一切聲音的背景,深沉中透出無形的力量,似戰鼓一樣磅礴振奮。
戰爭拉開了大幕。
應州·啓陽城,夜雨如注。
坊市中灰濛濛一片,水霧籠罩着,千家萬戶都息燈安寢,只有州衙和城北官宦坊區亮着燈,星星點點淹沒在深黑雨中。
雨聲中,有更夫打更的聲音自總督府前的街面上過去。
“這時和下土世界,還真是有點相似。”傾樓上,一點星燈停在窗口,總督這樣嘆着。
侍女持着燈籠默默跟隨,屏息不敢接話,總督一向剛嚴重規矩,她這樣重金培養的侍女,觸犯了家規也是毫不吝惜。
奢華的風氣是仙道下繁盛物資生產所致,可當庶民不擁有力量時,就變成了力量者們獨享的盛宴……一切都是必然,寬和只有在需要的時才被提起。
“你在害怕?”總督突問着。
“奴婢不敢……”侍女這樣小聲說,驚懼顫抖起來,既訓調教下反射,更是力量本質差距下的本能。
昏黃的燈光下,總督立在窗口,風雨撲在面上,隔着一層靈膜而化去,寒冷的感覺卻留在心底。
沉默了許久,恍惚間回到當年還是士子時,也是這樣戰戰兢兢,一步一行,直到高中舉人、同進士,而被秦樞密使招攬爲婿,一躍成人上人……真是很多年沒有這樣的感覺了。
同進士是朝廷嫡系中的嫡系,又朝中有人,只要不行差踏錯,按步就班地爲朝廷做事、積累功績,就不愁升遷阻礙,但依有一絲遺憾。
“我嚴慎元,今年五十七歲,在各州都督裡算是年齡較大。”他在燈光伸着手掌,看着紋路,在雨水中晶亮一片:“歷職三任,沒向皇子站隊,僅累功和忠心侍奉朝廷,走到這第四任是到頂了。”
“同進士道法終不比天人嫡傳,轉化效率差了一層,沒有步入宰輔,長生無望……呵,人人讚我嚴慎元忠心爲國,卻不知我也做過這樣長生久視的夢,到老來,回想真是一場虛幻……”
總督聲音平淡,侍女已臉色蒼白,身體僵硬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