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蘭姑到。”夕靜在門外悄聲說,生怕驚嚇到屋內疲倦的藤柒汐。
“進吧。”不同於她出去時的疲倦,藤柒汐的聲音再次充滿了力量。
“蘭姑見過藤少。”不似其他老鴇般的臃腫與不堪,蘭姑風韻猶存地保持了風華正茂。
“無須多禮。上次你幫的那個小姑娘,是我義妹。”簡單的一句話,便讓蘭姑明白了許多。可也僅僅,只這一句。
“把柳雲煙所有的檔案都帶過來,並且將她賣進彩苑的那個人,移交給幽宮。”說罷,藤柒汐的一個眼神示意蘭姑離開。蘭姑也就離開了。
“公子,接下來我們要做什麼?”夕靜簡單卻柔和地問道。
“夕靜,不用那麼溫柔。我還沒有脆弱到需要你改變本性”藤柒汐眼中含笑地調倘。果不其然,夕靜大受打擊
“公子,人家從來就沒有改變本性。我可是一向就這麼溫柔好不好”夕靜彷彿自言自語,可幽怨的眼神卻讓藤柒汐看了忍不住去佩服她足以媲美獲得奧斯卡的演技。
“好了,別鬧了。放鬆下心情,去趟非城好了。畢竟,那裡是開始的地方。而且,那裡應該正在發生很好玩很好玩的事情。”藤柒汐玩笑般地說,可夕靜卻明白她不是在開玩笑。只是,夕靜很好奇,究竟是誰讓她起了玩心,而且付諸行動。只怕,那人會感到生不如死的無奈啊
非城。
彩顏居,大堂。
櫃檯間一位眉目和善卻眼神精明的掌櫃一手撥弄算盤,一手記錄着賬目。也許這很平常,如果,忽略他記賬時所使用的列表式的話。
掌櫃前面坐着一位行爲不羈的風流倜儻的男子。說他老,他也不老,說他年輕,他也不年輕。只能說,他正好處於人生的黃金階段,怎麼看,怎麼瀟灑。可此時,瀟灑的人兒卻帶着有些自虐般的笑容,輕啜自家獨家代理的杏花村汾酒,怎麼看怎麼一個愁。
那掌櫃在看到那男子時,嘴角不禁揚起一抹幸災樂禍的淺笑,可眼中也含着對那男子的羨慕與同情。
突然地,原本喧鬧的客棧變得安靜下來。兩人都沒有心思去看那原因。可那原因卻很願意看他們。
“翼叔,老頭子,看樣子你謬得可真是悠閒啊”一道優雅的聲音在他們身後響起。桀驁剛想躲避,卻已來不及。正正好好地被他狠狠拍了拍肩膀。其力道之重,不得不令人汗顏。
“老頭子,咱們好像很久沒有敘舊了吧?”說着,那人的正臉便出現在兩人的面前。
白衣黑髮,衣和發都飄飄逸逸,不扎不束,微微飄拂,襯着懸在半空中的身影,直似神明降世。他的肌膚上隱隱有光澤流動,眼睛裡閃動着一千種琉璃的光芒。兩人不禁一呆,心想,這小子什麼時候又換了一身裝扮?
“呵呵,兩位如果得空,請上樓尋我一趟。我有事和兩位商量。”話雖如此,可他的眼神卻有着你不得不去的強硬。可就連着強硬都讓人惱怒不起來,畢竟,那強硬中還包含了幾絲溫柔的問候。就在此時,一道凌厲的女聲傳來。
“白臉小兒,休得放肆!那人是你碰的得的?”說罷,藤柒汐便被一道強硬的力量推到一邊。如若不是他的武功修爲極脯只怕他已然狼狽地倒地吐血。
究竟是誰?剛剛輕巧地穩住身形的藤柒汐不禁疑惑地擡頭望去,只見她穿了一身淡綠色的貼身水靠,更顯得纖腰一束,一支烏溜溜的大眼晶光粲爛,閃爍如星,流波轉盼,靈活之極,似乎單是一隻眼睛便能說話一般,容顏秀麗,嘴角邊似笑非笑,約莫三十五六歲年紀.眼前美麗的,居然是她已經好些日子沒有見到的姑奶奶——顏思幽我的天啊,究竟是誰讓我那麼“溫柔”“可愛”的姑奶奶變得如此容光煥發,肝火旺盛?
“你,怎麼那麼眼熟?”顏思幽不禁眯起眼回想起來。突然地,她瞭然地衝藤柒汐笑了笑。然後,河東獅吼般地對桀驁“溫柔”地問話。
“你這個男人怎麼就那麼招蜂引蝶呢?居然還勾引如此貌美如花的公子哥,好意思嘛你?也不看看自己是個什麼角色、什麼年紀。除了我,還有誰會要你?但是,你怎麼可以當着我的面就和別人卿卿我我?嗚嗚”說話間,顏思幽的兩行熱淚正好落在桀驁的手背上。滾燙的淚水,彷彿是熾熱的鐵一般,灼傷了他的心。
“思兒乖。以後絕對不對別人好,只對你一個好。不哭不哭,不然我會心疼。”桀驁邊說邊安撫顏思幽,說着說着還將她帶出了大堂,漸漸走向自己的閣樓。看到這樣的桀驁,藤柒汐已經呈不可置信的狀態。
“翼叔,剛纔那個男人是老頭子嗎?”着聲音問話的藤柒汐全然不知自己的行爲是多麼地小白。畢竟,這件事情實在將她從地球雷到了外太空。田翼用可憐的眼神看了看藤柒汐,緩緩開口。
“是,絕對是。不過這次,只怕他是真地栽了。”田翼的話中似乎含了對桀驁百分百的祝福,與,幸災樂禍
“從來沒有看到過那個老頭子那麼溫柔真是震撼的讓人禁不住掉了一地的雞皮疙瘩。”藤柒汐惡寒地抖了抖身子之餘,將田翼拐出大堂,走向自己的閣樓。並下令他人暫代田翼的職務。
藤樓。
“翼叔,快給我講講他們兩個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夕靜,你就在外面守着吧。”藤柒汐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他們兩個之間曲折的愛情故事。可田翼卻絲毫不給他面子,委婉地拖延着說:
“藤少,還是先對一下帳吧”看到田翼一臉欲言又止的表情,藤柒汐只得無奈地接受他的提議。畢竟,人家沒有組織好語言,自己就不可以強行要求他說話。
半晌,半年的賬目已經清了。此時,田翼也已經組織好語言,徐徐開口說出就在三個月前的故事。
(情景回放)
剛到彩顏居門口的顏思幽在看到那個背對自己的身影的時候,所有的理智潰不成軍。她一步一個腳印地慢慢走向他,彷彿是在走過那些兩人曾經錯過的歲月一般,小心翼翼卻又傷痕累累。
感覺到身後有幾分異常的桀驁覺得這種感覺十分熟悉。曾經有一個人武功與自己不相上下,卻能夠輕易地在不經意之間將武功隱藏。而自己每次都會有特殊的感覺。這,是否又是幻覺?他不敢回過頭去求證,不敢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他不想、也不能再次承受那的落差。
太陽,從天空的正中降至西末。已經夕陽了。桀驁依舊不敢回頭地離開,可身後傳來實體正在倒地的聲音讓他下意識地轉過身去擁抱。他緊閉雙眼,不敢去看。知道懷中那的觸覺,以及、熟悉到不能再熟的氣息。他抱着必死的決心睜開眼,卻在看到那人含淚的眼睛時,所有的不安、所有的理智被狂喜衝到了太平洋角落。
是她,的確是她。自己所愛的那個人、卻因爲那場誤會而離開的那個人、整整離開了二十年的人可她卻只來得及與他對望一眼,嘴裡呢喃着“如果你還心疼我,就要履行曾經的諾言。”便無力地閉上了雙眼。他緊張地探了探她的鼻息,見她安好才放下心來。可轉念一想,她,在自己的身後站了整整一個下午,心又不可抑制地疼痛起來。她,怎麼可以那麼傻?可是,自己不也是一樣
他記得,當年的諾言。
那年,兩人都初出江湖卻同樣地恃才傲物、桀驁不馴。明明第一次的見面,是大打出手。可爲什麼兩人會在一起,誰都說不清。也許,是那致命的吸引力;也許,是那不約而同的秉性。
而諾言,便是,將對方愛到不可自拔時便娶了對方。兩人都拉不下臉承認愛對方到了不可自拔,便在那場陰謀陽謀參差交叉的誤會中,失去了對方的蹤影。直到失去,兩人才明白自己當初的愚蠢。
而如今,再次相逢的他們,不想、更不願錯過這千載難逢的機會。
(回放結束)
“他們兩人,早就該在一起了。”藤柒汐嘆息地說,心中卻盤算什麼時候給他們兩個舉辦婚事呢?而田翼也是那個想法
“說的也是。不過藤少,最近你去哪裡了?也不常回來看看?”田翼一副慈父的形象讓藤柒汐無奈地嘴角抽搐。
“呵呵,呵呵,呵呵,也沒去哪裡。翼叔,非城有什麼好玩的沒?最近可真是無聊透頂”藤柒汐絲毫不覺得尷尬地轉換話題。田翼也寵溺地由着她。
“過不幾天就有茶節,各種好茶齊薈萃,想必嗜好極品生活的你是絕對不會錯過的吧?”田翼瞭解地說道。
“那是當然!等過完茶節我再回嵐城。呵呵,那這幾天就勞煩您多多擔待啦!”說完,藤柒汐便拉着夕靜去非城各地轉悠去了。只留下田翼一個人在房內無奈卻寵溺地看着她離去。